走出宫门,薛泌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巍峨的宫门,满意的笑了笑,等在宫门前的几个官员纷纷上前,薛泌温和的与他们一一寒暄,然后登上马车。
今天的结果,让薛泌很满意,皇上几乎全盘接受了他的建议,唯一改变的是给秦王的信,张猛认为自己与秦王素无交往,建议由蓬柱给秦王的幕僚峦玄去信,
让薛泌有点意外的是,蓬柱居然与峦玄有过交往,蓬柱曾经想把峦玄介绍给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皇上,可没等峦玄入幕,太子贪腐案发,幕府中人被发配的发配,斩首的斩首,峦玄便没再来,等再有联系时,峦玄已经在秦王幕下。
“老爷,咱们是回府还是?”车夫问道,车夫看上去并不强壮,不过却是家族挑出来的高手,有武师上品修为,在薛家已经有二十年了。
“去百漪园。”薛泌靠在垫子上,懒洋洋的说道。
马车很平稳,出了内城,刚要转向,一匹马跑来拦在马车前,车夫拉住马,马车立时停下,车夫皱眉看着马上的青衣汉子,那汉子跳下马,冲马车行礼。
“静明公主府上张然见过薛大人!”
薛泌掀开窗帘,含笑问道:“不知公主有何事?”
张然从怀里拿出一张红色的请帖,捧在手上,薛府护卫上前接过来转手递给薛泌。
薛泌打开看,却是静明公主请他参加茶会,他合上请帖,含笑问道:“好,到时一定到。”
茶会在明天晚上,静明公主经常办类似的聚会,有时三五个人,有时七八个人,最多的时候,也就二十来人,参加的有士林士子,也有士族豪门的公子。
这静明公主不但人美,而且颇有才情,府上的歌姬侍女也多美女,参加的士子,一旦被她看上,说不定能成为入幕之宾,帝都士子对她的聚会,多趋之若鹜,颇为羡慕。
百漪园,薛泌很无聊的喝了一通酒,就算有三娘陪着,他也觉着无味。
“柳兄走了,这酒喝得没味。”薛泌懒洋洋的歪着,秋三娘好像有同感的点头,白嫩的手捧着酒壶,给他倒上。
“唉,柳大家在外面好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秋三娘神情同样有些萧索,秀目中流露出思念之色,她和青青都没料到,这一走便是这样长的时间,让两女在百漪园中度日如年。
以秋三娘目前的地位,就算薛泌来了,也断没有亲自出面招待的事。薛泌看着她,含笑道:“三娘越发诱人了,唉,我好后悔,让柳兄先下手了,唉,可恼!”
薛泌不是很清楚秋三娘与柳寒的关系,但他可以确定的是,秋三娘肯定与柳寒勾搭上了,很可能已经是柳寒的女人,所以,就算秋三娘再诱人再美上十倍,他也不会动她的心思。
秋三娘抿嘴一笑:“薛大人说笑了,以大人的财富,薛家的权势,什么样的美女没有。”
薛泌哈哈一笑:“这倒是,不过,家里的女人看着都一个样,远不如园子的女人有趣。”
“有趣?”秋三娘轻叹着摇头:“咱们这不过是变着法陪大爷们高兴。”
薛泌没有答话,扭头看着楼下的士子,今儿,他没有在后院,而是选了前院二楼的雅间,楼下有不少书院的士子,春品刚结束,还有很多士子滞留帝都,这段时间比较空闲,正是交友打名气的大好机会,但凡有点才华的都想方设法混在其中。
士子们的声音很大,议论的却不是风花雪月,而是最近朝廷热点,新税制。
秋三娘看到薛泌听得专注,忍不住问道:“大人,这新税制到底是什么,最近园子里都在说这个。”
薛泌依旧是懒洋洋的:“呵呵,这新税制是朝廷大事,这些家伙,在青楼不说风花雪月,却在议论这个,真是的。”
秋三娘摇头说:“这些天都在说这个,奴家又不懂,只好听着,大人,这新税制到底是好还是差?”
“你听了这么多,你觉着是好还是差?”薛泌反问道。
秋三娘嫣然一笑:“大人这是考奴家啊,奴家一个青楼女子,这种国家大事,奴家那知道,不过呢,听士子们的样,说好的少,说差的倒是挺多的。”
薛泌起身走到窗前,下面的大厅觥筹交错,七八张桌子都坐满了,每张桌上都有两三个青楼女陪着,士子们则激扬文字,评点江山,青楼女偶尔插话,多数时候都只是听着。
这也是青楼的常情,士子多数贫困,百漪园这样的销金窟,***娱的渡夜之金,可当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若是有点名气的青楼女恐怕就几年甚至是十年的生活费用。
所以,绝大多数士子来百漪园并不过夜,也就是喝喝花酒,只有少数门阀世家的子弟,才有过夜的资本。
“说句实话,你可能不相信,”薛泌说道:“我也不知道新税制是好还是差,不过,皇上决心推行,咱们作臣子的自然要支持,按照皇上的意思办,你说是不是。”
“是这个理,”秋三娘点头,刚要说,外面传来一道声音:“薛大人在吗,在下王奋,求见薛大人。”
薛泌闻言扭头,皱眉看着秋三娘:“这家伙常来?”
秋三娘点头:“以前不常来,最近一段时间,倒是经常过来。”
王家与柳汉的事,俩人都很清楚,秋三娘主掌百漪园,不得不与他打交道,薛泌则很少与他交往,偶尔遇见,也冷淡得很。
可王奋今天却直接登门拜访,很显然,这里多半有事。
薛泌略微沉凝便点头,秋三娘过去拉开门,王奋满脸堆笑,先对秋三娘道谢,然后才进门。
跨进门,王奋便抱拳行礼:“薛大人,听说您一个在这喝酒,便冒昧过来相请,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哦,热闹倒是可以,不过....”薛泌有些犹豫。
王奋一笑:“都是老熟人,有小赵王爷,太原王世子,江南陆家的大公子陆尧,秋云秋大将军的公子秋戈,颍川崔家的公子崔灏,还有雍州傅家的三公子。”
薛泌依旧皱眉,王奋马上明白,他笑了笑说:“太原王世子在太学读书,大家在一块喝喝酒,就算朝廷知道了,也没事,再说了,太原王这次在塞外立下大功,皇上宠信正当。”
薛泌一笑,心里知道王奋会错意了,便顺势说道:“说那话呢,唉,朝中大臣不得擅自结交边将,我这个位置,尴尬,成,就去叨扰几杯。”
这话有点乱,但解释清楚了,王奋闻言也同情的附和道:“只要不是经常见面,朝廷当不会说什么,就算那些御史知道,又能说什么,对了,傅家三公子便在御史台,他也是御史,正好来个现场监督。”
薛泌笑呵呵的随着王奋出门,王奋可不是在前院,而是在后面的小院,陪着的几个青楼女显然比外面的质量更高。
房间里的确就王奋说的几个人,除了傅家三公子,其他几人,薛泌还比较熟悉。
“薛大公子,”小赵王爷也没起身,笑呵呵的举起酒杯:“听说你一个人在前面喝闷酒,就让王兄过去请,来,来,坐,三娘,给薛公子找个美女!”
秋三娘抿嘴一乐:“成,再给王爷送上两坛好酒。”
众人要给薛泌让坐,薛泌赶紧推辞了,就在秋戈边上坐下,秋戈已经喝得有三分酒意,微醺的说道:“老薛,自从进了尚书台,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高处不胜寒啊,喝酒都一个人。”
“说哪里话呢,我可不知道你们在这,”薛泌佯怒,随即叹口气:“这尚书台看上去风光,实际上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你爸不是在尚书台吗!”
秋戈摇头晃脑的搂着身边的美女:“尚书台,我爸提起就头疼,我说薛公子,干脆,你把这职务给辞了,咱们每天喝酒,多爽快!”“瞧瞧,到底是秋公子,说得这尚书台跟这百漪园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说秋公子,你这口气也忒大了。”薛泌笑呵呵的反驳道。
众人一阵讪笑,薛泌又说道:“不过,和大家喝酒灵修,倒真的快活,比尚书台的事容易多了。”
说着薛泌叹口气,小赵王爷目光一闪,问道:“听说秦王上疏,要在雍州分步骤推行新税制,不知皇上有没有接受?”
“这事,”薛泌目光闪动,笑了笑没说,小赵王爷立时觉着自己唐突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在这里说,便笑了笑说:“小爷唐突了,不过,吴缜上疏,公开反对新税制,这三个州,有两个已经反对了,只有陈宣那二杆子还在硬干,将来,这家伙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小王爷慎言,”薛泌摇头:“皇上的决心很大,新税制是一定要推行的,只是早晚而已,陈宣在冀州推行,皇上很是欣慰,其实,新税制还是有好处的,并非完全一无是处。”
“我看这新税制就是张猛这幸臣,搞出来欺蒙皇上的,张猛该杀!”太原王世子将酒杯放下,不满的说道。
新税制下,就算宗室也要收税,这让燕家的人非常生气,这天下是燕家的天下,居然还向燕家人收税,几百年了,还从未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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