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应募的士子都住在同一个院子中,施凯龙铮很快便与先到的打成一片,在院子里聊天,打听培训内容,马烨心中有事,陪着聊了会,然后便借口散步,独自离开。
慢慢走到后院,前后院之间,有虎贲卫站岗,没有许可不得轻易进入后院。
马烨没有采取悄悄潜入的方式,而是直接到门口,告诉守在门口的卫士,求见柳寒柳大人。
卫士打量下他,也没盘问便放他进去,马烨心中纳闷,问明柳寒住处后便进去了。
后院挺大,句誕和顾玮住在西边的两个大院,柳寒住在东边的一个小房间里,这个房间不大,没有院子,临湖。
马烨到门口,迟疑正准备敲门,里面传来话声:“门开着,进来吧。”
马烨推门进去,柳寒坐在案几后面,案几上两杯茶正飘着茶香。
“坐。”
柳寒手里拿着本书,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目光十分明亮。
马烨略微沉凝,冲柳寒抱拳施礼,低声道:“秦王幕府,帐下马烨,见过先生。”
随后上前两步,将一块玉牌放在案几上,柳寒拿起那玉牌,仔细看了看,是秦王的信牌,只有少数人有这样的信牌,柳寒也有。
柳寒微微点头,马烨撩袍在柳寒对面坐下,正襟危坐,一言不发。
“王爷有什么吩咐?”柳寒问道。
马烨微微摇头:“王爷就是让我来看看,让我自己决定行止。”
柳寒微微皱眉,马烨解释道:“我虽然愿意为王爷效力,但不在王爷帐下行走,所以,除了王爷的心腹外,其他人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柳寒默默的听着,心里却掀起万丈波澜,秦王那开明俊朗的形象在心里模糊了,这家伙想作什么,手上还藏有多少马烨这样的人。
“来看看?有这样轻巧?”柳寒反问道。
马烨点点头,很是诚恳:“王爷早就有志革新天下弊端,但,一来力有未逮,这事干系太大,王爷即便为王爷,也不敢轻易行之;其二,王爷也不知道从何入手,新税制让王爷怦然心动,王爷想知道新税制推行的详情,而先生在这方面的情报甚少,故而让我来协助先生。”
柳寒淡淡一笑:“恐怕是对我不放心吧。”
马烨微怔,想起来前峦玄的叮嘱,便微微笑道:“大人多心了,大人的本事,峦大人和犀校尉都十分佩服,王爷很是看重大人。”
柳寒笑了笑,没有继续揭穿,他轻轻叹口气:“说吧,王爷有什么吩咐?”
“王爷让我来,就两个目的,一个是协助大人,另一个是拿到新税制推行的第一手情况。”马烨说道,顿了下看着他问:“大人对新税制如何看?”
柳寒放下书,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真有武师四品修为?”
马烨心中顿紧,迟疑下,说道:“大人法眼如炬,在下岂敢在大人面前妄言,武师四品,在大人面前,算得了什么,大人一根手指便能捏死我。”
“武师四品,在江湖上也算高手了,在虎贲卫中也能有一席之地,”柳寒说道:“不过,虎贲卫非同小可,别看我现在暂时挂了个虎贲卫假校尉,可半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作,宫里的眼睛盯得紧。”
“我明白大人的难处,进虎贲卫不过玩笑,”马烨露出一丝笑意,这笑容看上去很有几分狡诈:“我的事,就由大人安排吧。”
柳寒点点头,马烨这下放下心来,喝了口水,然后看着柳寒,柳寒没有说话,默默的盯着他,让他心里直发毛。
柳寒自然不会相信什么要新税制的第一手资料,他就在扬州,秦王想知道什么,只需给自己说一声就行了,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马烨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武师中品修为,上次自己向秦王求援,结果只派了个武师初品的,然后召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就没舍得将这马烨派来。
不过,这马烨看上去是个谨慎的,今晚他没有悄悄潜入,而是直接从大门进来,如果他仗着武师中品修为,悄悄潜入,恐怕已经被斩杀当场。
“这样吧,你去郡守府,扬州府现在有个案子,”柳寒从案几上拿起卷宗,放在马烨面前,马烨一坐下就看到这个卷宗:“这是那个案子,你看看,把这个案子了结了,该关的关,该放的放。”
马烨没有回答,而是翻开卷宗看了一遍,正是韩姓书生杀人一案,他看得很细很慢,不时凝神细思。
“怎么?觉着有难处?”柳寒淡淡的说道。
“案子不复杂,相信大人已经准备好了证人,陆家应该是跑不了了,可,大人,陆家现在还没动作,现在就要把这张牌打出去吗?”
“王爷想知道这新税制推行得如何,实话说吧,我并不看好,新税制的舆论和理论基础都没有,就像你说的,皇上太着急,没有准备好,就开始了。
而新税制对士族的利益损害很大,或许多数士族并不再乎那点税金,但这点税金代表了士族的特权,上千年的特权要丢了,士族阶层岂会罢休,看着吧,这不过是刚开始,后面还有得玩。
我现在让你审这个案子,就是未雨绸缪,警告下陆家,指使杀人的是陆康,但他没有亲自动手杀人,完全可以凭此脱罪。”
“我明白了,大人这是敲山震虎,告诉陆家,老实点。”马烨说道。
柳寒点点头,马烨又说:“如果这样,我就走到明处了。”
“这世界多的是聪明人,句誕顾玮,就蠢了?还有宫里,都是些成精了的,倒不如反其道而行。”柳寒语气淡淡的。
马烨想了想,点头说:“属下遵命。”
“好,回去吧,离开太久,担心让人怀疑。”柳寒说道。
马烨取出一件玉如意放在案几上,柳寒含笑调侃道:“真漂亮,可句大人那,又要送什么呢?”
马烨露出一丝嘲讽:“属下自然有准备,不劳大人费心。”
柳寒拿起那玉如意,随意的在手里把玩:“这是京里鸣玉斋二挡手吴青的手艺。”
“大人慧眼如炬,佩服,佩服。”马烨这次是真心佩服,这样随意一眼就看出了鸣玉斋,而且还认出了谁的手艺,这份眼力和见识,至少他没有。
“慧眼,呵呵,不过是见多了,你忘了,我也开着个珠宝行,鸣玉斋正是我们的对手,鸣玉斋七大挡手,每个的特长,缺点,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这商场如战场,来不得半点马虎。”
柳寒说着将玉如意抛给他,马烨接过来,又放到柳寒面前,柳寒摇摇头:“你小看了句誕,今晚你来我这,明天句誕就知道了,过上两天,我给你创造机会,让你单独见他,然后把这送给他。”
“我知道大人有钱,这主要是掩饰....”
柳寒没有容他说完,便打断他:“欲盖弥彰,画蛇添足!把句誕顾玮当傻子,如果你有这种想法,最好现在就回去。”
马烨沉默了下,将玉如意收起来,起身告辞,出门之后,转身将门关上,走出数步,一阵轻风拂过,后背一阵发凉。
无论是峦玄还是犀锋,都提醒过他,在柳寒面前一定要小心谨慎,万勿自作聪明。
今晚,不过短短的半炷香时间,双方言谈随意,可实际上,柳寒给他施加巨大压力,差点让他心境失守,彻底崩溃。
回到院子里,施凯龙铮房间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俩人显然已经睡下,他打开房门,点上灯,案几上多了几本书。
简单梳洗下,感觉没有睡意,他干脆坐在案几边开始看书。
这几本书其实就是新税制的法规,另外还有两本是整理出的最近几天的讨论。
新税制的小册子,内容大都是他知道的,倒是那两本整理出来的讨论更吸引他,让他越看越有兴趣。
讨论中提出了各种问题,比如统计人口,士族豪族家的奴仆和荫户,这些是不是属于统计内容,因为士族的特权,这些人以前也是不交人头税的。
统计还是不统计,争论很激烈,最后达成统一是要纳入统计,决定作用的是,柳寒提出的一个问题,这些人要不要吃饭,要吃饭就要统计。
马烨在小册子中很留意柳寒的言论,他将柳寒的言论找出来,其中有些言论让他眼前一亮。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皇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他也要承担天下安危的责任。”
“财富越多,责任也越多,纳税是臣民的具体责任,圣人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话被曲解了,圣人从未说过,劳心者不纳税。”
“纳税,是臣民的责任,财富越多的人,应该纳更多的税。”
.............
“这简直是离经叛道,曲解圣人之言。”
马烨越看越兴奋,不知不觉中,就看完了,合上书本,他忍不住长叹道,难怪王爷对这人如此重视,峦玄说此人胸中自有韬略,犀锋说他有上品宗师修为。
此等才学,就算入朝主掌一曹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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