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干爹,快躺下,这才刚好点,要着了寒,那可怎么好!”
小麦子急忙要扶林公公躺下,林公公摇摇头,让他拿过个软垫,自己靠在上面,小麦子没办法只好又在房间里加了两个火盆。
林公公皱眉,不悦的说:“加这么多火盆作啥。”
小麦子拿了几个碗装上水放在角落,听到林公公的抱怨,小麦子笑嘻嘻的说道:“屋里暖和,对干爹的身子好,这甘子骐的药好,去年用的就是他的药,三天就好了,今年怎么拖这么久。”
林公公叹口气:“这甘子琪是学小心了,去年吃了个亏,现在也学会了,开些治不了病的药,糊弄人。”
甘泗子琪是太医院的御医,据说是一品丹师,太医院医正谢林谢雨泽同样也是一品丹师,甘子琪是前两年才到太医院的,而谢林则掌控太医院几十年了,甘子琪到太医院后势头很猛,这引起谢林的不满,去年暗中设计,让他吃了次暗亏。
太医院御医看上去很风光,实际风险很高,特别是给宫里的贵人们治病,用药要极其小心,稍不留意便会获罪,若最后有出问题,药渣立刻封存,药方也随即封存,宫里派人核查,所以,御医给宫里的贵人治病,无不战战兢兢,用药宁可缓点,也绝不下猛药,所以,宫里贵人们若是得病,都要拖很久。
林公公深知其中的弊端,所以,他一般都用内卫自己的药,内卫有不少人才,暗杀是内卫的传统手段,会用毒的便会治病。
但这次小麦子让甘子琪来了,甘子琪用了药,但效果并不好。
“是儿子的思虑不周,原来听说甘子琪名声很大,想着他的药应该不错,就没想到,还是咱们自己的药管用。”
小麦子转过身,林公公正准备起身,小麦子赶紧过来:“怎么就起来了,干爹,您身子骨还没好呢。”
林公公摇摇头,坚持下床,小麦子阻拦不住,赶紧给他穿上棉袍。
“去把扬州的档案拿来,特别是与盛怀的。”
小麦子赶紧过去,林公公坐在书案后,将给柳寒的命令写好,又拿起一本档案,看了半天,眉头始终拧成一团。
小麦子拿着档案进来,看着边上的命令,问道:“还是七发?”
“五发吧。”
小麦子斜着,按照一种怪异的纹路将命令裁成五个纸条,用小竹筒装好,然后拿出去,等他回来后,林公公拥着皮裘,呆呆的看着档案。
小麦子没有打搅他,小心翼翼的作着自己的事,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踩着积雪进来,小麦子眉头微皱,迅速无声的站起来,门推开了,柏公公进来了。
“怎么起来了,”柏公公进门后便看到林公公坐在书案后面,忍不住劝道,将皮裘大氅脱下,递给身后的小太监,小太监姓赖,名叫赖春,柏公公叫他小春子。
小春子将皮裘大氅挂上后,便悄没声的退到角落,小麦子连忙陪笑说:“您还不知道干爹,怎么劝都没用,三祖宗,您就劝劝吧。”
柏公公呵呵干笑两声,正要开口,林公公已经幽幽说道:“老祖宗刚才来过了,贤妃的事,都处理好了?”
“都妥了,”柏公公说道:“贤妃院子里的那个宫女处置了,贤妃娘娘刚怀上,就有人开始惦记了。”
林公公微微皱眉,柏公公这话有些失言,在宫里,这种事情不是少数,宫里的这些女人们就象红眼狼似的盯着彼此,皇上现在还没子嗣,谁能在这个时候生下子嗣,不但母凭子贵,还有太子和皇太后的希望。
但柏公公说这个话却不合适,宫里的龌龊事多了,这样的事不算少,一般这样的事,要么连根拔,要么将直接责任人处死就完了,多数时候,要么有确切无疑的证据,都是采用后者,和稀泥算了。
柏公公没有意识到自己失言,他接着问:“老祖宗有什么吩咐?”
“还是扬州的事,”林公公叹道:“这次句誕顾玮弄到九百万银子,算是为朝廷解难了,可明年呢,所以,朝廷希望尽快在扬州推行税制改革,可盛怀却横加阻拦,如果不赶紧税改,增加收入,明年的日子就难过了。”
“这盛怀究竟想干什么?”柏公公叹口气,扬州的事已经困惑朝廷很长时间了,皇上和尚书台为此闹僵,这盛怀还成了一个难题。
“盛怀恐怕也是不得已,背后多半是江南的那些门阀世家。”林公公淡淡的说,盛怀的家不在扬州,他是豫州人,扬州改制与他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他干嘛要阻拦,背后没有扬州本地的那些土鳖才怪。
柏公公轻蔑的哼了声:“那些江南侉子不知天高地厚,林公公,这些家伙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敢与朝廷对抗。”
“你不要小看了这些人,扬州刺史没有他们的支持,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林公公叹口气,如果这天下是棵树,朝廷就是树冠树干,门阀士族则是树枝树根,黎民百姓就是就是土壤,朝廷通过这些门阀士族吸取养料,二者相辅相成,互不可缺。
“对付盛怀,其实就是对付那些江南侉子。”林公公接着说,眉头拧成一团,到现在为止,他依旧没有找到好办法。
“皇上是什么意思?”柏公公问道,话刚出口,他便知道自己错了,老祖宗为扬州的事已经几次催促了,这本身就说明皇上已经着急了,看看林公公略微讶异的神情,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掩饰的问道:“上次柳寒不是说已经有计划了吗,催一下,让他加快行动。”
“柳寒此人胆大,他的计划也没报告,能不能成功还不知道,”这几天林公公提起柳寒便有些生气,这人太胆大了,做事没有规矩,他很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再催一下,告诉如果不能成功,他将受到严厉的惩处!”柏公公神情狠厉,很显然,他心里也不舒服。
林公公微微点头,随即又摇头:“柳寒此举让我很生气,但柳寒此人还有大用,柏公公,你看看这份材料。”
林公公递给了柏公公一份材料,柏公公接过来仔细看,这是一个刚打入瀚海商社内卫的报告,从情报上看,这个内卫并不在帝都,而是在长安,他是长安分店招收私兵的方式进入瀚海商社的。
在内卫的报告中,除了那些通常的东西,特别提到,他进入瀚海商社后,商社下发了一些丹药,这些丹药对练功有极大的帮助,他进入瀚海商社不过三个月,便由武徒六品进入了武徒八品。
“林公公,您的意思是?”柏公公看过后,略微沉凝便问道。
林公公点点头:“我怀疑这柳寒还是丹师,而且很可能是三品或四品,甚至是五品丹师。”
林公公的情绪略微有些波动:“柳寒从西域回来,不但自己有宗师修为,手下还有大批高手,西域有晋人,可在西域招揽到这么多高手?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思考,可如果柳寒还是个丹师,那这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柏公公有些动容,他当然清楚一个丹师的重要性,特别是高品丹师,一旦有高品丹师,那就意味着可以培养出一大批武士武师。
“这些年,无论内卫还是虎贲卫,实力下降都很厉害,”林公公叹息着说,这些年,他绞尽脑汁为虎贲卫和内卫补充实力,可依旧无法阻挡他们实力下降,里面的原因,他也清楚,最大的因素是这些年门阀世家都在大力扩充,朝廷能提供的条件,门阀世家可以给更多,而且,那些门阀世家与武林门派关系更加紧密,所以,最优秀的弟子一般都先进了门阀世家。
“待扬州的事做完后,就将柳寒调回帝都,这个人,我还有大用。”林公公说道。
“那扬州的事呢?”柏公公问道。
“已经去催了,十天之内要有结果。”林公公说道。
柏公公迟疑点点头,林公公也同样迟疑下,决定还是提醒一下他。
“宫里的事,有他们去管,咱们只要将内卫管好,就行了。”
柏公公闻言便知道,忍不住有些恼怒,可面上依旧乐呵呵的。
“哎,林公公,不是我要去管,以前在太子府时,这些事便是我在打理,贤妃娘娘也是习惯了,我也就是处理下。”柏公公分辩道,可他自己都觉着这个辩解实在太没说服力了。
看到自己的好心被误会,林公公没有说什么,他当然听懂了,这是在告诉他,他是从龙之臣,是皇帝从潜邸带出来的。
在林公公看来,内卫可比宫里那些婆婆妈妈的事要重要多了,这柏公公想讨好后宫的那些女子,完全是丢了西瓜拣芝麻。
略微沉凝,林公公没有把秦王两家的事告诉他,就让他自己去吧。
一阵风刮来,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寒流冲进放进,火盆的火舌忍不住剧烈摇晃,小麦子赶紧过去把门关上。
“干爹,下雪了!”
林公公抬头向窗外看去,窗外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他忍不住紧了紧裘袍,柏公公也扭头看看,轻轻叹口气,起身说:“这天更冷了,您这身子骨,还是躺着,好生将养。”
柏公公踏雪走了,小麦子冲他背影做个无声的呸了声,将门关上,听到身后的猛烈咳嗽,他赶紧过来,唠叨着将他扶上床。
就在这个风雪交加的下午,两辆马车在十几个家丁护卫下走进帝都,马车里,顾恒怀抱着个稚龄小童,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望着车窗外,心里感慨着帝都的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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