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完全没想到萧雨会在今天对江塔动手,更没想到宫里在这个时候对风雨楼下手,在他看来,风雨楼是宫里选择维持地下世界的手套,所以,当听到老黄传来宫里对风雨楼下手的消息后,他极其惊讶。
“师爷让您赶紧回去,有人要见您,主子快回吧。”虎哥神情有些焦急,老黄给他下了急命,必须立刻找到柳寒,并让他马上回去。
柳寒还在震惊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城隍庙外的街上看到虎哥的,同时也看到虎哥发出的紧急见面信号,于是让张梅两女自己回家,他找了个隐秘处见了虎哥。
虎哥不知道更多的情况,老黄只是告诉他,见到柳寒只说宫里对风雨楼下手了,让他赶紧回去。
柳寒没再问什么,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告诉了两个地址,让虎哥去那蹲守,直到他派人去叫他。
说完之后,柳寒便向布庄赶去,沿途他注意观察了下,街上的行人似乎少了很多,小贩都在收拾摊子,店铺也纷纷在上门板,他佯装不解的拦住一个正在装门板的小店伙计,问为什么这么早便关门,伙计有些紧张的告诉他,出大事了,内城封城了,邙山大营的军队要进城了。
柳寒再问,小伙计便不知道了,慌张的安装着木板,内城封城,震动帝都,在帝国的历史上,每次内城封城都发生了大事,远者,邵阳郡王谋反案,近的有方回谋反案,每次都是血流成河。
伙计见他还在街上,好心提醒他赶紧回家,免遭无妄之灾,柳寒冲他笑了下便转身走了。
内城封城的消息传得很快,街上的行人都在赶紧往家赶,柳寒随着人流走,他的速度看上去不快,可实际上很快,他就象条游鱼一样,从人缝中穿过去,很快便将人群丢到身后。
柳寒很快赶到老黄指定的会面地点,新开的瀚海布庄总店,这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据点。柳寒进店时,店里静悄悄的,客人一个都没有,只有几个伙计在柜台前无聊的发呆。这家店虽然不作零售生意,可生意照样兴隆,平时人来人往,可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看到柳寒进来,伙计才勉强精神了下,等柳寒的背影消失在帘布后面,立刻便恢复了原状,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柳寒到了后堂,迎面便看到天井中有个小厮,他立刻断定这人不是店里的人,他来过多次,从未见过这人,更主要的是,这人有修为,虽然他很谦卑的站在门边,低眉顺眼,柳寒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眼。
柳寒推门进去,客厅上座坐着个青年太监,老黄和布庄掌柜黄凡在边上陪着喝茶,三人似乎在闲聊,看到柳寒进来,黄凡立刻站起来,老黄却依旧坐着。
“东家,这是宫里来的麦公公,”黄凡随即转头正要开口,麦公公有些矜持的放下茶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柳掌柜的,真是大忙人啊,咱家可等了你好一会了。”
“对不起!对不起!卑职不知公公前来,迎候来迟,还请公公见谅。”柳寒赶紧上前一步,满怀歉意的抱拳深深一礼。
麦公公笑了笑:“不恰的是,今儿你不当值,要不然就没那么多麻烦。”
柳寒也报以微微一笑,随即纳闷的问:“我听说内城封城了,公公可知这是为何?”
“咱家来就为这事,”麦公公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抬眼盯着柳寒:“这风雨楼萧雨,狂妄自大,老祖宗决定换人,今儿内城封城便是为这,你们和风雨楼弄了个船行,负责北段漕运,老祖宗吩咐了,这风雨楼倒了,但漕运不能耽误,今年江南丰收,漕运的胆子更重,柳掌柜,你可要为朝廷分忧。”
柳寒听后,心里顿时落下来,露出轻松的神情,连忙答道:“公公放心,漕运关系国计民生,柳某断不敢稍有松懈,可是公公可知,小的,也不敢隐瞒,这船行是我瀚海商社和风雨楼落马水寨,三家共同出资成立,而且,我瀚海商社在其中只占三成股份,风雨楼占了四成,落马水寨占了三成,这船行的掌柜也是风雨楼派的,公公,小的担心...”
“咱家知道你担心什么,”麦公公神情立时变得冰冷,阴森森的盯着柳寒:“这漕运利益巨大,柳掌柜要想吃肉,就得出力,不能坐享其成。”
柳寒眉头紧皱,苦笑下:“公公当知,柳某回国不过一年多点,这帝都的土还没踩热,纵然想吃肉,也无力啊。”
麦公公冷笑两声:“柳掌柜当咱家,不,当宫里是睁眼瞎啊,萧雨能赶走方震,你瀚海商社出力甚多,仅凭萧雨,也没这本事。”
柳寒叹口气:“公公有说不知,小的承认,风雨楼与漕帮之战,我瀚海商社是出了些力,可公公,俗语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有,树大根深,无论风雨楼还是漕帮,都经过数年数十年才发展到今,我瀚海商社到帝都不过短短一年,岂能与他们相比,公公,不是小的不为朝廷出力,想那漕运何等重要,要是一不小心,出点事,耽误了漕运,小的掉脑袋事小,万一牵连公公,小的,就算千刀万剐,也难以赎罪。”
柳寒几乎声泪俱下,目光瞟了老黄一眼,老黄沉默的坐在边上,一副不关我事之态。
“这话倒实在,”麦公公淡淡的点下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才说:“有朝廷在你身后,有什么顾忌?偶尔宵小,你瀚海商社还处理不了?”
柳寒再度叹口气,用哀求的语气说:“公公有所不知,朝廷高远,从彭城到帝都,千里迢迢,水路复杂,万一出点事,小的吃罪不起。”
麦公公冷冷的盯着柳寒,心说,宫里的事居然也敢推诿,你小子不想活了。
柳寒战战兢兢,满是哀求,麦公公摇摇头,心里冷笑,看来还得吓吓你,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手指点了下柳寒:“柳掌柜,瀚海商社要是一点实力都没有,朝廷为何会选你来接替风雨楼,大麻烦,朝廷替你解决了,小麻烦,你要还不能解决,朝廷恐怕就只能找别人了,柳掌柜,你可得小心,瀚海商社与风雨楼可是有合作的。柳掌柜,好好想想,咱家告辞。”
威胁之意不加掩饰,麦公公说完起身摔袖要走,柳寒连忙起身:“公公且慢。”
麦公公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柳寒,柳寒抱拳,斟酌着说道:“公公,不知...,今日之后,萧雨还活着吗?”
麦公公露出一丝笑容,微微点头:“萧雨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不过,柳掌柜,不管萧雨能不能活,漕运这档子事还得你来办。”
说完麦公公再不停留,径直出门,柳寒连忙追上去,送到门口,又悄悄塞了张五百两银票,麦公公却毫不在意,当场拿出来看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送走麦公公,柳寒和老黄进屋,黄凡很自觉的没有跟进来。俩人坐下沉默的喝着茶,显然突然出现的变化,让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没有好对策。
“刚才你怎么不说话?”柳寒开口打破沉默,语气中有几分责备,老黄眼皮都没抬淡淡的说:“有用吗?宫里什么时候给讲过道理,什么时候能不干?!”
柳寒在心里暗骂这该死的皇权制度,他叹口气:“现在麻烦了,咱们有几年时间?”
“几年时间?这得看你在朝廷内的发展,官越大,时间越长。”老黄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可这话已经说明,他已经明白柳寒的意思。
柳寒担心这是宫里下的套,瀚海商社虽然到帝都不过一年多,可已经展现出强劲的势头,无论珠宝还是染布,还有边境上的商队,都带来丰厚利润,今后几年,还有更多的项目展开,带来更多的利润,朝廷要是眼红,随便安个罪名,这庞大的产业就落到他们手上了。
其次,就算这一切没发生,宫里是个无底洞,再多的钱也填不满。
“宫里究竟是只是要咱们把这漕运弄起来,还是...?”柳寒眉头皱成一团。
“这些以后可以看,”老黄慢吞吞的说,这会的他就像患了重病的老头,端着茶杯,仔细的品味着茶水:“现在的关键是,风雨楼还能剩下多少实力?”
柳寒苦笑下,刚才他试探了麦公公一句,可这家伙看上去年岁不大,说话却滴水不漏,能不能活得看他自己,这不是废话吗。
“看意思,宫里还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老黄呷了口茶,慢吞吞的思索着说:“现在是我们的态度,要不要帮萧雨。”
柳寒愣了下,眉头微皱:“为什么要帮?”
“为什么不帮?”老黄反问道:“方回的女儿你都敢救,萧雨为什么不敢帮?”
“方回的女儿不是我要帮,是她逃到我这来了,”柳寒耸耸肩:“萧雨怎么帮?现在那边的情况一点不知,怎么不帮?我可不想现在就走到阳光下。”
柳寒说到后面,心里有些烦躁,本来他还可以躲在风雨楼后面,现在他不得不取代萧雨,站在最前面。
最前面,就得承担最大的风雨,承担最多的关注,这与他的原定计划不符,甚至可能会非常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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