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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凝湮醒来后,看到的是无尽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最有可能的,是她已经死了,现在正往地狱里去。然而感觉上却似乎还活着,因为身上还有体温。然而,无论是否还活着,从未在黑暗中独处的她只感到满心的恐惧。
在这刻,苏凝湮就像个失明者一样在黑暗中摸索,寻找光明。恍惚中,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闪烁,苏凝湮喜上眉梢。然而,本应是迫不及待冲上去的,却生怕在途中会撞到什么东西,又或是失足掉进无尽深渊,只得小心翼翼地前进。
可那束若有若无的光看似近在咫尺,路却悠悠漫长,仿佛没有尽头,苏凝湮忍不住奔跑起来。
这一跑起来,就觉有股强大的力量迫使她倒退,阻碍她前进,无论怎么用力,速度还是快不起来,还酿跄跌倒了几次,如今连呼吸也觉得困难。
但这些都已不重要,她已经找到了光。只见一把比她高出几分的长弓直插地上,颜色素净,看似普通,却有无数绿色星光围着长弓游移,照亮了这个地方。苏凝湮没想到会如此简单,顿时眉开眼笑,心想:这必定是狐狸要找的长弓,只要把它带出去,声音就能恢复了。
于是她迫不及待地伸手触摸,可就在指间碰触弓身的瞬间,弓竟化成了无数的绿色光点,散落在四周。
苏凝湮惊呆了。绿光向四周扩散,然后消失。朦胧中,苏凝湮看到了一束透过水面照射下来的阳光,随即大半个身子也露出了水面——这水竟在快速退却。苏凝湮忽然想起,自己是掉进水里的,而狐狸说过,弓就在湖中,那么刚才她就是在水里奔跑。只是现在弓消失了,那她的声音还能如常恢复么?
一会儿,水就退至膝盖,苏凝湮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坐到了地上,而那个美丽的深水湖,如今已变成山谷。
周边是悬崖峭壁,寸草不生,干净的可怕。再仰头看看谷上,哪还有那狗与飞的身影?苏凝湮懊悔,心想:骗子就是骗子,骗子的朋友再好也只能是骗子,当初真不该相信那两个人,不然也不会到这种状况。
这时,白光一闪,刚才那狐狸竟出现了。狐狸在此,证明飞与那狗也应该还在,不管是否能上去,只要见到个人也不至于像刚才般促手无策。苏凝湮正当欢喜,却见狐狸居高临下,斜眼看她道:“别以为本狐不知道你使诈!”
苏凝湮奇怪了,她可是被推下水的,怎么就使诈了?想要反驳,却意识到自己未取得到长弓没资格说话,也就作罢。
狐狸冷声道:“上来!”
苏凝湮看着狐狸一言不发。狐狸能凭空出现,自然有不同寻常的能力,如今悬崖峭壁攀爬不上,也只能相信它了。于是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狐狸背。
“抓紧了,掉下去本狐可不会救你。”
苏凝湮双手各抓一簇白毛,竟觉柔软的滑手,只得抓紧了一些。只见狐狸向前快速跑了几步,然后沿着峭壁,两三下跳上到了悬崖边上。
狐狸一到悬崖边就消失了,苏凝湮一屁股坐到地上,“哎哟”地发出了一声痛叫。这一声清清澈澈,十分熟悉,周围又不见一人,必是自己的声音了,一时欣喜若狂,也懒得计较是怎么回事了。
“小不点,还要不要回去!”黑狗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对着她吼道:“要是你想继续呆在这里,本大爷也十分乐意!”
苏凝湮忙站起来跑过去,跳进了传送阵。一晃眼,又回到了那个房间。床上躺着一只病殃殃的老虎,尊却不知去向。
飞问:“那些人来过?”
老虎昏昏欲睡,呆了半刻,才摇头。
“那他人呢?”
老虎不作声,趴伏到了床上,似乎睡着了。
黑狗怒道:“呸!死二虎,说句话会要你命啊!”这话刚落,房里突然起风,只见一股小旋风卷起了飞与黑狗,然后呼地一声,一起消失了。
苏凝湮膛目结舌。良久,她弄了弄凌乱的头发,离开房间。在关门的时候,余光瞄到了老虎,只见它眼睛闭着,似乎是熟睡了。
回到寝室后,除了看到冥想中的风玲与看书中的秋允外,还意外的见到了祁月。苏凝湮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她话一落,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你能说话了呀!”风铃首个回过神,道:“到底是谁那么厉害!”
苏凝湮不知把飞供出来是否妥当,犹豫之际,祁月道:“凝湮命好,自然有高人相助。”
风玲道:“你这么说,还真可能是因为命呢,你们看,小湮的退学令还没有下来呢,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按理在这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学院就应该对外公布小湮的退学令的。”
秋允道:“说的是,你消失了一个月,我们四处找不着人还以为是被秘密退学了,如今看来,想必是去找恢复声音的办法了。只是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恢复了你的声音?”
苏凝湮吃惊,自从那天听了风铃与秋允的话后就立马去找佣兵工会了,却因为黑狗意外遇到了飞,当天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了狐狸,然后就回来了,加上这一来一回多半是靠传送阵的,这前前后后也用不着花一个月时间,难道是在水里呆的时间太长?却想秋允的问题,又是不知如何回答。
风铃道:“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这声音只是暂时的?”
苏凝湮吞吞吐吐道:“这个嘛……”
祁月未等她说完,就道:“既然目的达到了,又为什么还要在乎过程?”
苏凝湮顿觉祁月善解人意,立马点头应是。
风铃觉得没趣,晃动着双腿,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道:“对了,我听说学院要招几名临时魔法教师呢!”
秋允又躺回床上,趴着身子看着书本淡淡道:“学院的魔法师都被派去搜寻夜闯禁地的人了,自然要另招教师了。”
祁月忽然笑道:“临时魔法教师,这是引狼入室吧。”三人面面相觑,都感到莫名其妙,却没有开口发问的,而祁月又不肯解释,话题也就这么中断了。
半个月后,是团队赛的第二轮比赛,内容是贵族团与平民团进行单人对决,获胜者最多的一方便能取得最终胜利。为了平衡人数,所有新生都务必参与,自然也包括仍为见习魔法师的苏凝湮。
当日,苏凝湮与风铃、秋允早早地来到了决斗场,领了牌号后,就找位置坐下了。而在秋云旁边的座位,放着一个装满零食的袋子,这是她给祁月留的。出门时,祁月仍在睡梦中,而秋允临走前却留下一句帮她留位的话,也不知是否听见。
秋允道:“我大概知道学院为什么没有开除小苏凝湮了。”
苏凝湮与风铃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秋允边吃边说:“我看,这届的贵族与平民人数一样,所以如果把苏凝湮开除掉,人数就不均等了。”
风玲道:“你的意思是,一旦团体赛结束,小湮就要离开学院了?”
秋允反问:“那你说还有更好的理由吗?”
这时,祁月打着哈欠走来,秋允把零食袋放进戒指里,让出了座位。
风铃吐吐舌头,道:“真好,下次我也要睡懒觉。”
祁月刚坐下,就说:“凝湮没被开除,也不完全是因为人数问题。”
三人闻言,又是大惊失色,风铃道:“这么远都听到了,我记得至少隔了三四个位置!”
秋允道:“你是顺风耳?”
苏凝湮道:“你知道真正原因?”
祁月一声轻笑,看着评审台上的教师,道:“你们看,坐在边上的帅伙子,是新招来的教师,但是没讲过几节课,就被学院拉来当评委了,不也很奇怪么?”
风铃看去,不由惊呼道:“耶,还真是耶,没见过的新面孔!”
秋允也惊道:“还那么年轻!”
苏凝湮看去,不由傻了眼。只见飞坐在评审台上,还是那般装束,脸色还是那般苍白,眼神却十分锐利。苏凝湮不由满腹疑问,从那天之后,她就没见过尊与飞两人了,曾为了寻亲之事到客找里找,也只看到那只老虎保持着那天的姿势在床上睡觉,又不敢上前唤醒,便作罢。却没想,一段时间没见,飞竟来到了学院并成了院里有名的魔法师。
裁判一番说辞后,终宣布比赛开始。在进场之前,大家都在外面抽到自己的号码牌并做了登记,如今只需审判员喊号数,学员们对号上场便是。
苏凝湮对这些决斗并不太感兴趣,在决斗中,除了那些从未见过的绚丽魔法,也没有什么可看性。换个角度看,与其说这是展示自身实力,倒不如说是在作秀。
决斗场上二十个擂台二十场决斗同时展开,从左到右顺着看一会,再倒过来看几分钟,每个擂台的胜负也出来了,结合祁月与秋允的论点,苏凝湮也从中看出了些门口路,学员们的决斗除了生死斗,也就是那么回事。
大部分贵族学员在上台之后就开始吟唱,审判高喊比赛开始的时候,魔法也就完成,而这个时候,平民方才开始吟唱呢,结果不言而喻。
苏凝湮刚开始也是愤愤不平,这贵族学员违反了规则还能获胜,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秋允不但没有解答,反而反问她道:“你有听说过,那所谓的决斗规则么?”
祁月道:“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可说的。”
有一部分贵族学员比较小心谨慎,不会贸然出手,他们盯着对方,直到到对方出手为止。如此,他们就可能依据对方的实力会做出相应的战术,是攻是守,还是攻守兼备,或者是选择退出。
当对手和他有一样的想法,那么他会选择一招定输赢,这时通常会是两人同时释放绝招,但也绝对会有个时间差,这就取决于他们的魔法控制力。当然,慢的那方可以选择躲避,等待机会出招,这个时候,必然会是持久战,最后的胜负往往是由精神力、体力、毅力等各种因素综合决定。
也有小部分贵族学员虚张声势,上台后调侃对手或是下面观赛的平民,通常他们会被他的对手打得落花流水。最后一种是有实力的,但是废话贼多的,一般会因为忽视对手而被打下擂台。
很快就轮到了祁月。三人没见过祁月出手,都不清楚祁月的实力,但秋允曾猜测在她与风铃之上,还有可能是平民学员中最厉害的,理由是祁月能够安然地在森林里睡觉。秋允认为,那是强大的自信。苏凝湮也觉无不道理。
然而,当对手吟唱魔法时,祁月竟然哈欠连连,对手的魔法形成瞬间也是慵懒之态,毫无战意。三人都提心吊胆,惟她本人是不为所动。
毫无疑问,魔法释放出来的时候她只有躲避。可出乎意料的是,祁月居然在火球近身的时候倒下了,苏凝湮能清楚看到,火球与她头顶的金发是擦身而过。
裁判员毫不犹豫地判贵族学员胜。
如此让贵族方不战而胜,惹怒一些平民学员的同时,也让在场观看比赛的人哭笑不得,但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祁月竟然就这么躺在擂台上睡着了,无论裁判员如何叫唤都没有反应。
风铃倏地站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被工作人员抬走的祁月叫喊道:“哇哇哇,这是什么状况!什么状况!”
秋允也十分骇然,不停把零食往嘴里塞,还忍不住用含糊的声音惊叹道:“佩服,佩服,实在佩服!”她一张口,嘴里的零食也哇啦啦地掉了下来,可她本人仍一边呆看着祁月被拖走的擂台,一边往嘴里赛零食。
苏凝湮目瞪口呆,连审判员喊她的名字也没听到,还是一旁的风铃做了提醒。然而,当苏凝湮提起勇气,准备走上擂台与对方决战雌雄的时候,却被秋允拉住了手。秋允示意她看向擂台,只见审判员举起那名贵族学员的手,判了胜负。贵族团再次不战而胜。
“你是见习魔法师,就算你不上去,大家也不会怪你。这样不但不用挨打,也不需要喊投降。我想祁月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苏凝湮道:“你也认为,她是故意的?”
秋允反问道:“你不觉得太巧合了么?”
苏凝湮想起第一轮团体赛,忽觉祁月在森林睡觉,或许不过是想隐瞒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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