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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B市的一个角落仍一片漆黑。这曾是一处居民区,随着城市的发展,居民都早已搬进城中心,如今这里只剩一片断壁残垣。然而,在这个被遗弃的地方,却有一个娇小的女孩,披头散发地躺在十字街口。
女孩约莫十岁,穿着一件鲜红色的娃娃裙,裙摆上绣有一朵盛放的白昙花,绣工精致,在月色下,栩栩如生。冷风瑟瑟,女孩打了个抖。她睁开眼,迷茫地打量四周,然后坐起来,呆滞地望着前方。那里有光。
她站起来,朝着光的反方向奔跑。她叫苏凝湮,自小与父母生活在B市的角落,靠着母亲为邻居占卜赚来的钱维持生计。住在这里的人都很早入睡,所以父母不许她晚上出门,即使白天到附近玩,也得要在黄昏前回家,不然会被骂得很惨。
月色暗淡,苏凝湮只能摸黑奔跑。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躺在那里,为何父母没有来找,更不记得自己今天到底去过什么地方。
轻车熟路地来到家,惯性地推开木门,竟掀起一阵尘土飞扬。“咳咳……”她连忙跑远,等风吹散灰尘,才进屋。屋里没有亮灯,如同外面一样静的可怕,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在弥漫。她捂住口鼻,怀着忐忑的心,蹑手蹑脚地来到父母的房前。
她轻轻推开一条小缝,母亲不在梳妆台前,也不见父亲走动的身影。把门大开,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的老人。
老人白花花的头发梳成了一个发髻,面容憔悴,皱纹满脸,却睡得安详。忽然,她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发呆。随即,她转过脸,看到苏凝湮时,竟一脸震惊。但下一刻,她绷紧的脸缓缓松弛,渐渐被喜悦取代。
苏凝湮不认识老人,但那双浑浊却美丽的眼睛很熟悉,而那眼神,也是似曾相识。“你是谁?你认识我?”
老人的嘴巴一张一合,苏凝湮把耳朵凑上,还是一个音也没听见。再抬头,老人已经合上了眼。苏凝湮不好意思叫醒她,便静静退出房间,来到后院。
后院种着很多昙花,五颜六色,但都是花苞。他们这里的环境不适合种植昙花,虽然父母费力不让它们枯萎,却永远不会开花,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没有亲眼见过昙花盛开的样子。
可下一刻,她竟在近百株昙花中,发现了一株盛放的白昙花。月色下,它美不胜收,苏凝湮看呆了。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一片昙花花海,那里站着一群白袍人,他们抬头望天,双手高举,像是在抵御什么。天空一片湛蓝,但随后,却降下了火雨。
场景忽然变得模糊,一晃眼,又回到了院子。一切如常,她还站在那儿,那株白昙花仍在盛开,只是如今已是旭日东升。如果说刚才的景象只是一帘幽梦,那么眼前这株在朝阳下怒放的白昙花,又或许是另一个梦的开始。
苏凝湮跑到父母的房间,父母没有回来,而老人仍在睡熟,只是苍白的脸上多了丝笑容。不知怎么的,她有种想要掀开老人盖在身上的被子的冲动,但想想觉得不妥,便又轻轻关上了门。
虽然不知道老人的身份,虽然她很有可能知道父母的去处,但还是不忍心把她叫醒。然而,当她跑出屋子,那破败的景象把她吓得不轻。
院墙倒塌,砖瓦破碎,就像刮过一场飓风,满目疮痍。苏凝湮惊呆了,恐惧也油然而生。她回到屋,想要叫醒老人问问,但最后还是转身,朝着昨晚那光的方向走去。
她边走边喊,希望能找个人询问,但一路走来,都是碎了一地的砖瓦,屋内的情况也是一目了然。
根本连个人影也没有。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与落寞。
父母很少走出居民区,而她,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附近的别墅区。在那里,有父母的朋友,也有她的朋友。现在,更是她的希望。
苏凝湮开始加快步伐,当走到十字街口时,又开始慢了下来。她站在那儿,有点彷徨。头突然剧烈的痛,似乎有什么要从脑子里冒出来。她摇摇头,低头奔跑起来。一连气跑出了居民区,正要穿过马路,却听一阵刺耳的鸣笛,抬头,就见一辆车从眼前疾驰而过。
苏凝湮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市发呆。在她的记忆中,这里根本没有高楼,也不会有这么多车辆。她想了一会,穿过马路,在大街小巷上不断寻找,兜兜转转中,竟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路变了,她找不到朋友的家,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正当迷茫,一把声音从背后响起:“小妹妹,是不是迷路了?”
不知何时,她身后站着两名男子,其中一名红头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另一名则穿着黑色军大衣,衣领立起,纽扣全扣,头低着,只露出半张脸。苏凝湮摇摇头,就要跑开,却发现两人刚好堵在胡同口。
红发男子开口:“你在找东西是吧?”他向前走了几步,说:“你好,我叫龙,他是飞,我们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告诉我们。”
其实,从离开居民区开始,她就感觉到周围的人在用异样的眼神看她。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他们一家却很少区里走动,衣着又与常人不同,加上母亲在这附近的名声,每次出门总会引来瞩目,聊天时对方也十分拘束,对此,她也习以为常,但这两人似乎有点不同。
“我在找我朋友。”
龙问:“你朋友叫什么?”
苏凝湮犹豫半天,还是没想起好友的名字。
龙说:“怎么了?”
苏凝湮抿了抿唇,不断在脑子里搜索朋友的信息,但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她竟然忘了。
龙半开玩笑地说:“怎么,难道连人家的名字也忘了?”
苏凝湮皱着眉,闭起眼睛,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昨天的事情她是想不起来了,但前些天,她记得自己与朋友有过书信联络,那时信上的署名是——
“庄!”
龙笑了笑,“你确定?”
苏凝湮瞪眼,“很确定,我朋友就叫庄小梅!”
龙叹了口气,“真可惜,我们小区里没有一个姓庄的。我想小妹妹你一定是弄错了,或者人家已经搬走了你不知道?”
苏凝湮一惊:“不可能!如果她要搬走,一定会跟我说的!”
龙反驳:“那为什么找不到?”
苏凝湮无言以对。随后,她想起什么,一脸期待地问:“那你门们认识柳香韵吗?”
龙反问:“她是谁?”
苏凝湮愣了一下,“她是我母亲,专为人占卜,在这附近很出名的,你们应该知道!”
龙说:“抱歉,我们……”
“你母亲跟你穿一样的衣服,是么?”一直沉默的飞开口了,苏凝湮当下就把目光转向他,并不断点头。
龙一脸恍然,“哦,原来是她。”
苏凝湮眼眸一亮,期待地问:“那你们现在知道她在哪吗?”
龙反问:“她不是重病在家吗?”
苏凝湮心里一惊,但随后就摇摇头,说:“哦,是这样吗,我现在就回家看看。”说着就从龙身边越过,走出了胡同,开始奔跑起来。
背后又传来龙的声音:“你不是要找人吗?有个人或许能够帮到你。”
苏凝湮的脚步停滞了一下,龙又说:“如果你相信我,就不妨跟我们走一趟,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
虽然他们很可能是骗子,但如果有一线希望能找到父母,她也愿意尝试。她转身,故作镇定地问:“为什么要帮我?”
龙微笑,“因为我们是好人。”
苏凝湮看着他那张充满阳光的笑容,忽然目光一转,落到他身后的飞上。现在是炎热的夏天,可他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让人误会都难。
龙看出了她的顾虑,指了指飞说,“这家伙得了一种古怪的寒病,即使是这种炎热天气有时也会冷得走不动,只有穿上这样的棉袄才勉强有些体温。”
龙不似说谎,因为飞的脸上确实有种病态的苍白。
苏凝湮犹豫了一会,决定跟他们走。
路上,龙又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苏凝湮想了想,说:“湮。”
他们把她带到一片郊林,并一直深入。苏凝湮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林区,没想深入之后,不再有茂密的树木,而是一株株茂盛的绿藤。这些绿藤互相缠绕,只容一人通过,不但阻碍前进,更迷惑了视线,如果不是对此地熟悉,根本找不到路。
苏凝湮很害怕,也有点后悔,又走了一会后,终于忍不住问:“我们还要走多久?”
“到了。”龙侧过身,只见一樽雕像矗立在绿藤林的尽头,身上被蔓藤缠绕,而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法阵,阵上刻满了字符。
苏凝湮看了一会,才辨认出那是樽鳄鱼雕像。她走上前,看着地面的字符发呆。她的父亲曾对这些古怪的字符有过研究,并详细的记录下来,但眼前的这些,她未曾见过。
“这叫圆梦阵,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实现人的愿望,并根据诚心度,来决定实现的几率。”龙的话从耳边响起,苏凝湮看着阵,说:“只要站到阵上就可以了吗?”说着就走了上去,龙的声音再次响起:“对,只要想着你心中所要就能够启动法阵,但如果诚心度不够,法阵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苏凝湮闭起眼,心里想着吃的东西,可如龙所言,什么也没出现。接着,脑子里浮现父母的背影,他们的容貌,他们的举止,想着想着,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眼前忽然光芒大作,那灵感也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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