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先别走,帮阿姨个忙!”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韩淼、韩林都以平易近人的面孔行世,现在人家求到当面,哪里还忍得下心来拒绝。再说,以他们哥俩的能耐,还真就不怎么担心帮不上忙。不管是什么事吧,反正碰上了,帮她解决就是。都是缘分呐!
阿姨笑盈盈扯着韩林进了布店:“我打算给儿子扯身衣服,可到了地头才发现把记着他身材的条子给弄丢了。你这身板和他差不多,阿姨就借你进来帮帮忙量个身!来,师傅,量仔细点,嗯,裤脚稍微放长一点,腰也弄的松泛点,孩子正长个呢,一天一个样,得留点余地才行。”
韩林乖乖站在那里当模特,大师傅上前量着各项指数,一条条往本上记,两人都没留神,那位拉他们进门的阿姨却在这当口没了踪影。
几分钟后,身材量完了,大师傅将本上数据往柜台上一递,很快,那柜台服务员就照着念了一遍,随之,后面一张大工作台上,几个女裁缝照着这数据就动了剪刀和缝纫机,从量衣,到选材下料,再到缝纫锁边制成成衣,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各个环节配合的十分严密。短短十分钟不到,一套挺时新的定制服装就新鲜出炉了。
服务员将新衣服递过来,向韩林道:“你可以在那里试衣服,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好请几位师傅做个调整。”
韩林也不以为意,拎着衣服进了试衣间,一会功夫,穿着一新亮相,别说,还真挺入眼,起码比他之前那身民工服强了不知多少倍。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新衣服一上身,韩林那点刻意营造出来的落寞劲也被扫的没了踪影,挺帅的小伙子,站在那儿,怎么看怎么精神。
“啧啧!”韩林对着镜子自恋:“帅的连自己都吓一跳!”
服务员很贴心的询问:“可有什么地方觉得不适的?”
“挺好的,都挺好!”韩林表示很满意,然后就找那位阿姨打算问下对方意见,找一圈也没见人,还挺奇怪:“那位阿姨呢?”
服务员摇头:“不知道啊!你们量衣服的时候,她就走了吧?”
韩林一愣神,和韩淼对视一眼,再一扫柜台后方那几个面色古怪的服务员,顿时就悟了:操啊!这是个布托啊!自己居然就这么上了套!真他吗的郁闷死人。
韩淼笑的前俯后仰,亏你还号称千门弟子,整天夸夸其谈要怎么横行天下,黑吃黑干掉所有骗子云云,头一单还没捂热呢,这就中了人家的套!
韩林心中念头百转,有心揭穿,可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再说他也确实挺喜欢这套衣服。眼珠一转,脸上波澜不惊的笑问:“算一下,这套衣服多少钱?”
噢!服务员松了口气,单子递过来:“这是最新的韩国顶级面料,连料带人工,总共是八百六!”
八百六!这价钱,对九七年的民工来说,简直无法直视。要知道,普通的民工,一天累死累活最高才能赚到十五块钱,就这还不包伙食,还得考虑拖欠工资等问题。八百六,基本上就是两个月工钱!这么离谱的高价,要是能接受才叫见鬼。
不过韩林不是民工,但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菜鸟,掂起衣角道:“韩国顶级面料?你当我没见过世面?这明明就是钱塘荣光纺织厂去年出的那批外销料,后来因为海关手续不全被拦回来内销的。质量不是最优,哪里配得上顶级称号?堆了一年的旧货,新在哪里?要再说是韩货,就更让人笑话了,连自家大门都没出,你有脸说,也得问问人家韩国人愿不愿意啊!”
这是个什么情况?布店众人一脸尴尬,原以为这个单子做成了,就算收不到全款,起码利润应该能保证。谁知道,这家伙,既不找布托闹事,又不说衣服样式,更不提价格高低。却和正常买卖一样,谈起了质量真假!这算怎么回事?
店里将近十号人,可都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一下子,居然真被他给唬住了,尤其是他一嘴道破那布料来历的本事,直接就把这帮人给打懵了,这种事,从来没碰到过啊,怎么办?
怎么办?手下办事不利,老板自然就得出面。一个嘴里镶着金牙的中年男子急步从后院走出来,听完服务员仔细汇报之后,眼神一下就变的凌厉起来。待看到韩林、韩淼的样子之后,松了口气,挥手让其他人离开,自己出面应对。
“小兄弟好本事!既然都是内行,那老哥我也就不说那些虚头了。这布料确实不是韩国货,也的确压了一阵。可毕竟是出口转内销的优质品!这样吧,也别来来回回,这身衣服,你给两百块成本价得了。就当交个朋友!”
金牙这话确实没胡说,这布料和手工加起来,一套两百也的确没什么赚头。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白扯就没劲了。其实以他的性格,人家都把底揭到这份上了,就白送一套也无所谓。可没办法,一帮兄弟姐妹都指着这间店糊口呢,要不是负担太重,他也不至于搞到要靠布托来拉客的地步。所以,收个成本价,已经是他的底线。
哥俩明白,金牙说的是真话。韩淼掏出四百来递过去:“我看他们这手艺不错,给我也来一身吧!”
金牙咧个大嘴一脸害牙疼的模样,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拍手招呼人:“来!给这位兄弟也量一身!”
这转折,让布店所有人都有点无法直视,这两位兄弟,简直就是神人啊!自打店里招到那些布托以来,这样的套不知道圈住了多少人。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像这两位这种神奇的结局,现在的民工都这么厉害吗?
好在,这家布店设局骗人还知道留点后手,起码高价之后有真货,就算人家花了大钱,回去之后好歹也能有个台阶下。而他们店里师傅们的手艺,更是没得说。三下五除二,韩淼那套也做好了。
韩淼试了新衣,感觉很满意。左右看看,发现这店里生意并不好,那位布托阿姨因为他们还没走,还处于潜伏阶段。别的布托这么半天也没能拉来什么客人。这么半天了,除了一屋子忙前忙后不知道忙什么的服务员和几个裁缝师傅之外,就只有他们哥俩是顾客。
这种情况下,韩淼一下来了兴趣,将柜台摆的那些面料样品一一翻看,找了一匹天蓝色面料,问了价格,又去找那几位裁缝商量,得知他们也可以为客人制作自己设计的服装之后,直接动手画了图样,请他们给自己制作几套道袍。
这种道袍样式,是韩淼糅合了魔法世界法师袍和易门道袍两种优点的产物,外观看起来,和普通的道袍没两样,但内里的衬服和附件稍稍多了一点。虽然是新样式,但几位师傅都是熟手,也只是花了半个钟头就做好了第一套。
韩淼直接就在屋里换了道袍,再次出现在人前时,众人齐齐觉得眼前一亮,好一个英俊潇洒的小道士!急的韩林真跳脚,吵着非得给自己也做两套才行。
布店打开门做生意,不管人家之前怎么玩的,现在是正正经经的做生意,自然没二话。一个多小时之后,哥俩每人都拥有了两套新道袍。
穿着道袍的韩林很高兴,小孩子一样就地转几个圈,又冲着镜子扮几个造型,欢喜之后,书包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起码有六七千,他也不数,直接往几位师傅的工作台上一拍:“好手艺!谢谢了!这点辛苦钱请几位师傅喝茶!”
又扔一千到柜台:“这是布钱,不用找了!”临出门时,扭头对那位一直陪着哥俩的服务员道:“回头帮我谢谢那位阿姨!还有,告诉你们老板,几位师傅这么好的手艺,正经做生意迟早都能发。要是这么坏名声,将来几位师傅的手艺都要被埋没掉,那可就造孽了!”
哥俩离去之后,一直躲在附近的金牙老板皱着眉头出现,在全店成员的注视下来回踱步几圈,一拳砸在柜台:“吗的!那位小兄弟说的对,咱们有门路,有手艺,干嘛非得靠这些歪门邪道赚钱?老子就不信了,凭咱们这些人的本事,堂堂正正的做生意,还能饿死不成!”
几位师傅眼神中战意熊熊燃烧。是啊,靠着那些布托,虽然收入不错,可毕竟坏了名声,连带着把自己的手艺也给埋没了。原本卖二百的衣服,你非得骗着人家掏八百。就算手艺再好,可是吃了苍蝇一样的感觉,谁还会去考虑你的手艺如何!这样下去,迟早臭大街!如果正经做事,就算一时困苦,迟早能拼到阳光灿烂!
金牙嘀咕一阵,双手一拍:“吗的,能拉下脸来上街骗人,还怕推销不出咱们的衣服!叫那几个布托回来!咱们开个会!”
一个平常的简单骗局,却被目标将整个局面扭转到了完全无法想象的地步。而那简简单单的几句提点,更是让金牙等人的心态完全改变。此后,世间少了一个靠布托设局的小店,却多了个以手艺立足的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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