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鲁王乘船航海至石浦时,大群明军将士等候在码头。一个中年将领站在最前排,但见他全身穿着银盔银甲,剑眉高挑,虎目须髯,神威凛凛。此人即是富平将军张名振,字候服,听闻绍兴失守后,立即整顿人马据守石浦,并派其弟张名斌前去保护鲁王。
当鲁王被扶下船后,张名振大踏步走上前,以军礼见驾。鲁王哭道:“山河破碎,孤如同一叶飘萍,劫难重重。此次更是凶险,险些见不到爱卿了。”张名振激动地说道:“臣蒙殿下知遇之恩,日思图报。今臣有精兵近万,誓要保得殿下平安,收复河山,匡复大明!”
鲁王泪流满面,抚摸着张名振的后背,感叹道:“张将军忠心报国,真乃社稷之福也!张名振道:“现今清虏举兵南侵,不日将至石浦。臣已令将士严加防备,舟船随时待命。先请殿下移驾城内,再根据局势变化另做打算。”遂亲自把鲁王扶上马,率领将士护送着向城门走去。
前方忽然烟尘滚滚,一队人马急速奔来。当先一人是督师熊汝霖,见到鲁王,翻身下马,拜于地下,哭道:“臣闻殿下被贼臣方国安追杀,心急如焚,急忙引兵前来护驾,沿途失散大部分人马,只剩下不足百人。”
鲁王大喜,翻身跳下马,亲手将熊汝霖扶起,安慰道:“只要爱卿还在,孤便甚是欢喜。”接着详细询问其他大臣的下落。正说话时,督师孙嘉绩率一路军马追来。接着又有一些文臣武将领兵前来护驾,鲁王心甚欣慰。
进入石浦城后,张名振腾出将军府第,给鲁王当行宫居住。鲁王不及休息,立即召集文臣武将议事,封张名振为定西侯,负责镇守石浦城;封其弟张名扬为左都督,负责镇守南田岛;封李向中为兵部尚书,负责镇守巡检司。三军分开布防,成犄角之势,共抗清军。又授张煌言为右佥都御史,协助张名振镇守石浦,其余文官武将皆有安排。
正议事时,忽报黄宗羲领军来到石浦,鲁王急忙召见。原来黄宗羲率军攻打乍浦,正打得难解难分之时,传来清军渡过钱塘江的消息。明军各路人马顿时斗志全无,纷纷撤退,被清军跟踪追击,损失了大部分人马。先锋王正中逃到深山中,以行医算命为生。查继佐脱离义军,隐居于乡村。黄宗羲率领残兵五百多名东归,进入四明山结寨,然后到石浦护驾。
张名振见黄宗羲到来,甚是高兴,立即调兵遣将,发放武器军资。突然探马来报,大队清军向石浦城杀来。鲁王哭道:“众位爱卿,孤适才安顿,清虏又至,这可如何是好?”张名振道:“殿下不用担心!臣已探知清虏只有四五千人马,奈何不了我军的坚城利炮。况且军情不利之时,臣可保护殿下到水门,从容坐船航于海上。”鲁王稍感安慰。
张煌言想到《百战奇谋》中的先战之法,急忙奏道:“清虏匆匆而来,阵势未定,行阵未整。我军当抓住战机,先行出兵进击,即可顺势取胜。”众大臣议论纷纷,大多言道不可轻易出城作战,主张据城防守。
鲁王拿不定主意,向张名振询问道:“张爱卿意下如何?”张名振赞道:“苍水之言甚是有理,此是先发制人之策。清虏一路势如破竹,兵骄将傲,疏于防备,正是我军出击的好时机。”鲁王急忙说道:“张爱卿可不能以身犯险,有你在身边,孤才放心。”
张名振微笑道:“殿下放心!我军大队人马要留在城中,派出两千精锐将士即可。”鲁王问道:“张爱卿,你看派谁领兵比较合适?”张名振道:“殿下,臣保举张煌言。他文武双全,其才胜臣十倍。更难得的是他忠肝义胆,一心为国,并且意志坚定,百折不挠。”鲁王点头道:“张煌言有帅才,孤同意他领兵。”张煌言慨然领旨,请葛明相助,点齐两千兵马出城迎敌。
出城后,张煌言率军占据金鸡山隘口,并派遣斥候四处探查军情。葛明登上半山腰,赞道:“张大人,此山俯视石浦城,扼守三门口,监视南田、东门岛,易守难攻,确实是屯兵据守之要地。”
张煌言微笑道:“葛兄弟,大凡对敌作战,只要占据制高点,便有居高临下的地势之利,便于兵器击杀敌人,利于将士们冲锋陷阵。况且山上有炮台,架有四门佛朗机大炮,正可轰击清虏。”
来到山上,葛明果然看到四门大炮,位置绝佳,正好控制周围要塞。张煌言抚摸着大炮,赞道:“定西侯忠心报国,精通兵法,把石浦城的防御设施打造得跟铁桶一般。”便召集军官,开始排兵布阵。
过了半个多时辰,一个斥候上山报告道:“张大人,清虏已在牛头山下寨。”张煌言下令道:“叶金兄弟带二百骑兵到牛头山,突袭清虏,小胜即退;王发兄弟带三百步兵埋伏在山谷两边,多准备礌石,见到清虏到来,先抛下礌石,再发射弓箭、鸟铳,箭矢弹药用尽,即从山上撤退。二位兄弟记住,若是清虏大队人马追来,切不可恋战!”又叮嘱一番,二将点齐人马,领令而去。
葛明急忙请战道:“张大人,在下曾经比武夺印,做了庄子固将军的先锋官,带兵救援邳州,三战全胜。清虏大队人马到来,为何不用在下作先锋?”张煌言郑重地说道:“葛兄弟不用着急,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来做,关系到我军能不能打败清虏。”葛明见张煌言面色凝重,忙道:“张大人尽管吩咐,在下定要尽力而为。”
张煌言道:“清虏一路追来,骄傲猖狂,士气正盛。然而其粮草箭矢火药消耗很大,仅靠抢掠并不能支持长久作战。”葛明问道:“大人之意是让我领军断其粮草吗?”张煌言点头道:“只要烧了清虏的粮草辎重,其必然想速战速决,我军则可趁机歼之。”随即点起一百骑兵交给葛明,并派幕僚徐允岩助战,二人带领兵马赶往牛头山。
在牛头山下的清军大营里,主将图赖在部将的陪同下,正坐在中军大帐喝酒,看着优伶们跳舞唱曲。图赖是南下清军副将,率军渡过钱塘江,打得方国安大军望风而逃,顺利占领绍兴、台州。收降了阮大铖,又用其谋收降了方国安,还差点捉住鲁王。阮大铖能说会道,不但为博洛出谋划策,还送优伶给图赖。只见这些歌女个个如花似玉,讲着吴侬软语,跳着曼妙的舞姿,撩人心扉。图赖顿时着迷,陶醉于温柔乡中,连行军打仗都要带着优伶。博洛听闻鲁王坐船至石浦,立即派图赖领军从陆上追来。
正当图赖酒兴正酣,突然外面传来人喊马嘶之声。一个清兵慌忙进来报告道:“固山额真大人,明…明军冲进军营了。”图赖大惊失色,扔掉酒杯,立即抽出军刀,带领卫兵来到帐外。只见一队明军骑兵冲进军营,一路砍杀而来。清兵们衣甲不整,四处逃窜。图赖挥刀砍死一名逃跑的清兵,高声喝道:“拿起兵器杀死这些南蛮!”待清兵们找到武器,集合起队伍,明军已呼啸而走。
此战,清军损失一百多人,毁坏军资若干。图赖暴跳如雷,立即命令一名守备带领五百绿营兵在前追杀,自领大军随后进发。当绿营兵进入山谷后,轰隆隆的响声传来。数百块石头从山上滚下,越滚越快,砸入清军队伍中,打得清兵哭喊嚎叫,四处闪避,乱成一团。鸟铳声、弓弦声紧接着响起,铅子、箭矢纷飞,清兵们纷纷被射倒在地。清军守备急令清兵射箭还击,可是箭矢飞到了山上软弱无力,并没给明军造成大的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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