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两艘快船驶入芦苇荡。赤脚张三夫妻弃了小船,登上快船。众人换上清军服装,又商量了注意事宜,这才驾船驶出芦苇荡。经过哨卡时,清军哨们举起武器,拦住了众人。
“你们要到何处去?”一个清军把总大声喝道。周瑞破口大骂道:“真他妈瞎了狗眼,还敢阻拦八旗军执行军务!”
一个义军士兵举起火把,身穿正白旗军服的姜楷走到船头,冲岸上清兵挥舞着拳头,叽哩呱啦地讲了通满语。清军把总见众人均穿清军衣服,且有人讲满语,急忙作揖,满脸媚笑着放行。
进入太湖后,船夫们收起竹篙,改用桨橹划船。众人看着愈来愈远的湖岸,高兴地谈笑起来。周瑞赞道:“姜先生满语讲得甚好,形态更是逼真,学八旗兵惟妙惟肖。”
姜楷摆手道:“周头领过奖了!贫道行走江湖,学了少许满语,骗骗清狗,混口饭吃而已。”张三敬佩道:“姜先生太客气了,你的江南话也讲得很好。大伙对你心服口服,俺老张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众人说笑着不觉到了中夜,只见湖中出现一团灯火。周瑞让义军士兵在船头上挂起三盏灯笼,对面亦出现三盏灯笼。张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前方有兄弟来接应,俺老张早就想回去搂着婆娘困觉了。”张三老婆打了他一拳,众人皆大笑,周瑞忍不住打趣二人。
此时,对面六艘快船飞驰而来。当先船头灯笼下站立着一位书生,长身玉立,衣带随风飘扬。虽然快船颠簸而行,他却稳如泰山。此人正是太湖义军总头领吴昜,亲自来接粮船。过了片刻,快船靠到货船旁边。吴昜见船上装满粮食,面露喜色,冲众人一抱拳,说道:“各位兄弟辛苦了!大家速回水寨,举杯痛饮,一醉方休!”众人轰然答应,驾船向水寨驶去。
进入水寨后,众人下了船,登上一个小岛,来到聚义厅内。葛明、戚玉拜见了吴昜,引见了姜楷。吴昜赞道:“姜先生矢志不渝抗清,带领义军两次攻下莱阳,我们白头军很是敬佩!”
姜楷客气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贫道兵败逃到江南,甚是惭愧。吴大人不但善于水战,打得清虏轻易不敢进入太湖,还曾两次占领吴江县城,贫道望尘莫及啊!”
周瑞急忙说道:“姜先生不要客气了,您在青阳镇喝退清狗,在清军哨卡扮成满八旗兵,略施小计便帮助我们脱困,义军上下感激不尽。”接着绘声绘色地讲了姜楷智退清兵之事。
吴昜听罢,施礼道:“军中已断粮多日,多谢姜先生帮助我军保住了粮食!”张三拍手道:“姜先生道号神算子,料敌如神,请做我们的军师最好!”
姜楷摆手道:“张头领莫拿贫道开玩笑,贫道可不敢当。算命只是江湖之术,不能用于行军打仗,那可是真刀真枪地干,千万不能马虎。”
吴昜兴趣大增,诚恳地说道:“姜先生太客气了,做我们的军师有何不妨?”张三拍手道:“我们已有个小军师,再来个老军师,确是太妙了!
见姜楷面露惊愕之色,吴昜吩咐道:“请完淳过来拜见姜先生。”新兵领令走出大厅。过不多时,夏完淳走了进来,向众人施礼。葛明大惊,只见夏完淳一改眉目飞扬的表情,变得沉静、肃穆,眉宇间有些忧愤。
吴昜示意夏完淳坐下,赞道:“完淳文采宏逸,文武双全,尽献家财抗清,帮我参谋军务,是白头军的小军师。”夏完淳客气道:“吴大人过奖了!葛明大哥武艺高强,戚玉姐姐韬略非凡,我还要向他们学习呢!”
葛明急忙说道:“完淳兄弟忠肝义胆,壮志豪情,是当之无愧的少年英杰啊!”吴昜大笑道:“各位都不要谦虚了,来日方长,大家有足够的机会发挥才能,咱们赶快入席!”
众人谦让着坐下,六个士兵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把菜摆到桌子上,又抱来酒坛,倒上了美酒。菜有“太湖三白”,即银鱼、白鱼、白虾,还有太湖蟹、鳙鱼、莲藕等,散发出阵阵香味。
吴昜举杯道:“祝贺我军买来了粮食,欢迎姜先生、葛明、戚玉加入太湖义军,我敬各位一杯酒。”随即一饮而尽,众人纷纷干杯。
葛明喝完酒,却见姜楷还端着杯,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面前一碗“太湖三白”,鼻翼抽动,接着喉头一动,吞了口唾液。葛明轻轻推了下姜楷,举起空杯示意,姜楷醒悟过来,吐了下舌头,赶紧喝干杯中酒。
吴昜道:“大家吃菜吧!”姜楷迅速抓起筷子,端起碗,三下两下吃干净,随后闭上眼,咂着嘴,似是回味无穷。葛明笑了笑,忙把自己那碗送给了姜楷。众人开怀畅饮,大快朵颐,渐渐无拘无束,话亦多了起来,谈得最多的还是时局。
周瑞发牢骚道:“我们太湖义军神出鬼没地作战,牵制了清虏重兵,使其有所顾忌,不敢渡过钱塘江,保得鲁王监国平安。可是鲁王不给粮饷,还要我们自己筹饷买粮,长此以往,难以为继啊!”
张贵气哼哼地说道:“清虏推行剔发易服后,江南义师风起云涌,可是没有统一领导,因而被清张各个击破。其实主要是鲁王监国画江固守,裹足不前,没有趁势出兵北上抗清,支援义军,坐失收复江南的良机。”
陈打生忧道:“鲁王才具平庸,缺乏知人之明,优柔寡断,颇安逸乐。方国安、王之仁等将领拥兵自重,骄纵拔扈。大臣们矛盾重重,争权夺利,互相倾轧。长此以往,清虏必然趁机渡江,到时便是兵败如山倒。在此情形下,鲁王朝廷还和隆武朝廷争正统之名,实在是不识大局,分不清主次。”
张三气愤地说道:“鲁王还好些,听说他后来多次派兵渡江作战,虽未攻下杭州城,可也敲打了清虏。可这唐王躲在福州,当上了皇帝,却只是发号施令,没见他出兵抗清。”
吴昜止住道:“张兄弟不了解内情,错怪了隆武帝。他受制于郑芝龙,虽说举步维艰,可励精图治,得到了两广、湖南、四川、贵州、云南等地抗清武装的承认。他还同意收编李自成余部,联合一切力量抗清。湖广总督何腾蛟招抚了李自成余部郝摇旗、王进才,巡抚堵胤锡招抚了李过、高一功,声势浩大,在两湖地区挡住了清虏。听说他还派首辅黄道周带领三千人,于七月二十二日,从福州开拔,越过仙霞关,北上督师抗清。”
夏完淳点头道:“清虏用兵策略是先东后西,集结重兵于浙闽战场,而两湖地区大部分是降兵。浙闽互为唇齿,理应同仇敌忾。若隆武帝能和鲁王监国合作,齐心协力,刚可形成江南抗清的大好局面。”
姜楷插话道:“贫道在江湖上还听闻靖江王朱亨嘉监国、益王朱慈炲监国,不过都是昙花一现,并没有形成气候。隆武帝和鲁王监国能坚持长久,其必有过人之处,可为何他们不合作呢?”
张三摇头道:“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唐王和鲁王尿不到一个壶里,二人都想当皇帝,互不服气,谁也不肯相让,必然要互相算计。”周瑞点头:“唐王称帝是为日,鲁王称监国是为月,日月不可能同时悬挂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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