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运粮船之事发生后,惊动了微山湖附近州县的清朝官员。他们害怕清廷追究责任,派兵大肆搜捕义军,抓杀可疑之人。顿时处处风声鹤唳,人人惶恐不安。
阎尔梅见抗清形势严峻,即让义军士兵们散开,隐匿于民间,待机而动。葛明、戚玉辞别阎尔梅,骑马南行。
路途中,二人小心谨慎,尽量避开清军。到了徐州地界,进入明军占领区。可是所过之处,屋舍残破,田野荒凉。遇见的百姓面显菜色,穿着打满补丁的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时见到晒太阳的老人,坐在稻草堆旁边,双手放在袖子里,木然地看着行人。
“此处湖泊河流甚多,土地肥沃,种田应该有个好收成。为何秋收时间并不长,百姓的生活还是如此艰苦呢?”戚玉问道。葛明摇头道:“高杰的军队纪律败坏,虽经史阁部劝说,稍有些收敛,不再明抢强夺,却还是横征暴敛。”戚玉哼道:“高杰如此军纪,根本就不能指望他收复国土。”
葛明叹气道:“史阁部把收复中原的希望寄托在高杰身上,实在是没有远见。能战之师莫不是军纪森严,视百姓如父母。南宋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故而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当年戚家军到达蓟州城外,准备列队入城时,天空突然下起暴雨。虽雷雨交加,戚家军不为所动,从早晨到黄昏,坚持列队肃立。蒙古人闻知此事,也深表惊叹,不敢再轻易侵扰大明边境。”
戚玉骄傲地说道:“戚家军百战百胜,就是靠严明的军纪。好多人根据《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训练军队,可总是练不出戚家军的战斗力,问题就出在军纪涣散,不能令行禁止。”葛明道:“主将无能,劳死三军。大明不乏忠臣良将,关键是朝廷要知人善任。”戚玉皱眉道:“我讨厌扰民的军队,咱们赶快离开此地。”策马向前驰去,葛明急忙打马追赶。
这日,行至一个小镇,正赶上集市。街道两旁摆满摊位,物资甚是丰富。小贩们大声吆喝,招揽着客人。百姓们提着篮子,背着包袱,与卖主讨价还价,买些家用物什。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
戚玉奇道:“此地与另处大不一样,竟然有些繁华的景象,不知是那位将军的辖区?”葛明点头道:“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治理得确是井然有序。”
二人说着话,牵马穿行在人群中。葛明买了大包桂花糖,又买了几包糕点,还买了女孩喜欢的胭脂水粉之类化妆品。戚玉嚼着桂花糖,摸着化妆品,遗憾地说道:“明哥哥,你看我整日打扮成道士,也不能受用这些脂粉,真是可惜啊!”葛明道:“等到了南京城,我再给你买身漂亮衣服。咱们逛遍城里的名胜古迹,吃尽各色小吃。”
戚玉咯咯娇笑道:“明哥哥,听说秦淮河是南京繁华所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秦淮八艳个个相貌出众,而且诗词歌舞样样精通。刘宗敏抢夺陈圆圆后,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起兵倒戈相向。这些绝色美女,你可不要错过啊!”
葛明的脸顿时变红,说道:“我才不到秦淮河去,我看着玉儿就够了。”戚玉道:“我纳闷秦淮八艳美在何处?为何天下男人趋之若鹜,我好想去看看她们呢,你难道就不想看吗?”
葛明急忙岔开话题,指着一个做面条的摊位,说道:“玉儿,快看!那个地方人好多,看来面条做得甚好,我都闻到香味了。”戚玉看了前方拉面摊位,果然是有十多人围坐,正大口吃着热气腾腾的拉面。她又看了看葛明,笑道:“明哥哥,你的鼻子真厉害,这么远就闻到香味了,是不是经常吃肉骨头练出来的?”
“你把我说成小狗,看我怎么收拾你!”葛明佯装生气,举起手掌,作势要打戚玉的屁股。戚玉噘着小嘴,直盯着葛明,故意说道:“你打啊!我倒要看你怎么打我?”葛明见戚玉瞪大眼睛,歪着头,模样俏皮可爱,不觉看呆了,手举在半空不动。
戚玉推了他一下,问道:“明哥哥,你这是在干啥?”葛明用手拍了下自己的头,握住戚玉柔滑温软的小手,感叹道:“玉儿,你生气的模样亦是好看。”戚玉美滋滋地说道:“明哥哥,咱们快到前边去喝碗面条吧!”
二人来到面条摊位前,先把马匹拴在树上,再找个座位坐下。摊主放了两排矮桌,摆了十多个马扎、小凳,坐满了食客,正端着碗,用筷子夹着面条吃,入耳便是一片呼噜呼噜的吮吸声。坐在前排边上的大汉,喝完面条,正端着碗喝剩汤。
葛明道:“玉儿,稍等片刻就有座位了,我先去买面条。”来到面案前,对一个切面条的二十多岁男子说道:“来两碗牛肉面条。”
男子答应一声,从面板上抓起切好的面条,麻利地放入滚开的铁锅中。须臾,用笊篱捞出,放入碗中,加上牛肉、葱花、香菜,又从另一铁锅中舀出汤汁,浇在面条上。男子道:“客官先吃这碗面,我再做一碗。”又用长木棍擀面条。
葛明端着碗来到桌前,只见大汉已站起身来,走到面案前,对擀面条的男子喊道:“给你面钱了。”葛明把碗放到桌上,让戚玉坐下,却见戚玉紧盯着大汉,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个矮瘦中年汉子站在大汉身后,用手摸了下大汉背后的包袱,手上的刀片把包袱割开条口子。汉子迅速把手伸进包袱,抓出钱袋子,放入袖口中,立即转身离开。大汉打开包袱,没有找到钱袋,惊慌地喊道:“我的钱袋被人偷走了。”
“窃贼,哪里逃!”戚玉高声喝道,纵步上前,向疾行的中年汉子甩出拂尘。中年汉子很是狡猾,低头闪过拂尘,发力奔跑。葛明从侧面追上,一个扫堂腿把中年汉子踢倒在地,用脚踩住他的身体,厉声喝道:“把偷的钱袋拿出来!”
中年汉子哀求道:“道长饶了小人吧!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偷钱实在是迫不得已。”葛明见他说得可怜,挪开脚,说道:“你且站起来!”中年汉子急忙爬了起来。戚玉手持拂尘,警惕地注视着中年汉子。
大汉跑过来,大声喝道:“快还我钱袋!”中年汉子说道:“小人这就拿钱袋。”伸手向怀里摸去。不料,他从怀中掏出一根软鞭,手腕一抖,抡了一个圆圈,三人慌忙闪开。
戚玉甩开拂尘,来了招追风赶月,用拂尘丝缠住软鞭,弓步上前,按住拂尘机关,弹出铁锥,直指中年汉子胸口。
中年汉子扔掉软鞭,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哭泣道:“小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吃不上饭了,请道长放过小人!”
大汉走过来,夺过钱袋,揣在怀里。然后用手狂打中年汉子的嘴巴,一脚将其踢倒在地,骂道:“你他妈瞎了狗眼,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割了我的包袱,偷了钱袋,还要行凶反抗,真他妈活得不耐烦了!”大汉边骂边踢,打得中年汉子嘴角流出鲜血,哀嚎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葛明看着有些心软,劝道:“这位大哥,钱袋追回来了,亦痛打了窃贼一顿,出了这口恶气,就放过他吧。”
大汉犹不解恨,狠狠地踢了中年汉子一脚,厉声喝道:“看在两位小师父面上,饶了你的狗命。下次再敢偷东西,小心我剁了你的狗爪!”中年汉子爬起来,抱头鼠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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