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安排妥当后,正要到最近的西城墙巡视,却见一骑急驰而来。到了何平面前,马上的军士翻身下马,禀报道:“何大人,鞑子开始进攻北城门。”何平惊道:“来了多少人马?”军士答道:“一千多人。”
何平看着张福臻,焦急地问道:“张大人可有何御敌良策?”张福臻沉着答道:“这些鞑子并不足以为虑,我们先去观察敌情。”遂与何平带人向北城门赶去。张文明安排家丁护卫宋琬等人回客栈,领葛明、戚玉等人来到北城门。但见城门外传来阵阵马蹄声和喊杀声,城门紧闭,旁边有两排军士站岗,地上有二十多具尸体。
明军千总仪国祚负责防守北城门,听说县令到来,急忙下城楼迎接,禀报道:“何大人,适才有人妄图打开城门,放鞑子入城,已被我军尽数消灭。”何平点了点头,赞道:“仪千总做得甚好,快领我们到城楼上查看敌情。”
仪国祚劝道:“鞑子不停放箭,城墙上很是危险,请何大人在城下营房歇息,待卑职上城指挥,定时向大人报告军情。”何平怒道:“我是高密的县令,不亲自登城查看敌情,如何布置迎敌之策?你前边带路,勿再多言!”见县令如此发话,仪国祚只好安排盾牌兵护卫,领众人登上了城墙。
但见城外火把通明,大群清兵举着旌旗,挥舞着武器,围着城墙纵马驰骋。一队清兵呐喊着冲至城下,猛然射出羽箭,便迅速离开。城上的军士不及防备,有十多人中箭受伤。张福臻拔出宝剑,拨开一支飞箭,说道:“鞑子没有带云梯等攻城器械,此举是虚造声势。”仪国祚道:“鞑子本来藏身远处树林中,久久不见城内奸细打开城门,方才来攻城。”张福臻见军士们面露怯色,正色道:“仪千总,让弟兄们发射大炮,挫挫鞑子的嚣张气焰。如鞑子靠近城墙,再发射铳箭。”
仪国祚急令军士推出一门佛朗机炮,放入子铳,点燃了引线。炮声响过,一颗实心炮弹飞了出去。但是飞过清兵队伍,打到对面树林中。清兵们听见炮响,甚是吃惊,又见没有打中,哄然嘲笑,竟驰马来到城墙下挑逗。仪国祚即命鸟铳兵和弓箭手向城下射击,可是只有三四个清兵落马。清兵们不以为意,纷纷向城上射箭还击。
仪国祚怒道:“换霰弹,瞄准再打。”军士们重新调整了炮位,换上霰弹子铳,瞄准清军发炮。近百枚铅铁小丸飞出,恰似下了阵冰雹雨。城下十多个清兵被击中,顿时一片混乱。清军的牛录章京急令收起阵亡清兵尸体,匆忙撤走。
何平喜道:“张大人,听说您在辽东数却鞑子劲旅,靠得是坚城利炮,看来守城还真离不开大炮。”张福臻微笑道:“攻城更是离不开大炮。红衣大炮能打到十里开外,声若巨雷,每炮所中,糜烂数十尺,断无生理。若将百门红衣大炮摆作一处,无论怎样坚固的城墙都能被轰塌。在红衣大炮面前,佛朗机炮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何平顿时头上冒汗,忧道:“张大人,若鞑子用红衣大炮来攻打高密城,如之奈何?”张福臻笑道:“何大人放心!红衣大炮有三千多斤重,行军搬运不易。鞑子此次入塞千里征战,并未携带红衣大炮。”何平擦了擦汗,说道:“若是如此,下官就放心了。”
张福臻严肃地说道:“何大人,鞑子小股人马虽退,但要防备大队人马复来,还有城内奸细未除尽。当务之急要加强守备,严查奸细,消除城内隐患。”何平连连点头,说道:“张大人,我这就照您的建议去安排,请您先回府歇息!”张福臻道别何平,在家丁的护卫下打道回府。张文明下了城墙,亲自送葛明、戚玉回客栈。
次日,张文明来客栈陪众人吃饭。待众人坐定后,张文明兴奋地说道:“昨日晚上,何知县安排官军连夜出动,在高密城搜索了整晚,抓住奸细一百多人。”宋琬笑道:“奸细这是自食其果。”葛明好奇地问道:“张进士,为何如此容易抓住这些奸细?”张文明道:“典史抓住被闻香教收买的驿丞,顺藤摸瓜,端掉了闻香教的老窝。”葛明问道:“闻香教火烧酒楼已暴露行踪,难道不隐蔽起来吗?”
张文明笑道:“此事说起来十分有趣。官军根据百姓的举报,捉拿闻香教徒,结果抓了一批清茶门教徒。清茶门教与闻香教时常争斗,彼此熟悉,主动帮助官军搜捕城里的闻香教徒,还提出要帮助官军打鞑子。不过,何知县对他们可不放心,念其有功,只是饶了他们传播邪教的罪过。”
葛明道:“闻香教和清茶门教本是同宗,不过闻香教已成为鞑子的走狗,清茶门教虽热衷于收徒敛财,还算有些良心。”说话时,客栈伙计已端来饭食,张文明赶紧请众人用饭。
吃罢饭食,宋琬道:“承蒙张进士盛情款待,我们现时就要收拾行李出发。”张文明劝道:“宋公子,城外局势不明,还是等鞑子退兵后再走。”这时,一个家丁气喘吁吁地跑来,急切地对张文明说道:“少爷,鞑子的大军来了,驻扎在北城门外。老爷被何知县找去,正与士绅们商议对策。”宋琬惊道:“鞑子来了多少人马?”家丁道:“有两千多人,大部分是骑兵,还带来了攻城器械。”
张文明拱手道:“宋公子,你还是安心住在此处,等鞑子退兵了,我再请人护送你行路。不过,我还要请葛明兄弟帮助守城。”葛明摩拳擦掌道:“好!我愿助张进士一臂之力。”戚玉道:“我也要去杀鞑子!”宋琬连忙说道:“戚姑娘是个娇女子,就不要上城打仗了。”戚玉摆手道:“鞑子就要攻城了,我在客栈里也不安心,不如去城墙,关键时还能帮上忙。”宋琬见劝说不了戚玉,只得作罢。
张文明领葛明、戚玉回到府里时,正好碰见张福臻回来。张福臻道:“何知县调动官民两千余人守城,且出库银三千两。士绅们出银一万两,还援助若干粮草器械。粮饷器物由你岳父负责调度使用,制造火药、提调火药等具体事宜由县丞负责,城里的治安由典史负责。”
张文明急忙问道:“父亲负责何事?”张福臻郑重道:“何知县把军权交于为父,全权负责指挥守城事宜。”张文明喜道:“有父亲大人坐阵指挥,高密城牢不可破。”
张福臻道:“城中军民没打过大仗,为父请士绅们协助官军守城。东城门由你岳父防守;南城门以傅钟秀大人主持,监生单峤辅佐;西城门以举人单若鲁主持,生员李朝选辅佐;西城门由举人单原父子主持防守,北城门最为重要,由我们父子主持防守。”
张文明道:“还要安排侦探军情、送送军资及救助伤员事宜,最好有支预备兵马,随时增援各处。”张福臻点头道:“明儿所虑甚是有理,今日要把这些事做好。”随即取出令牌,面授机宜,让张文明安排。张文明接过令牌,急忙与葛明、戚玉去办理。
腊月十九日,清军首先开始进攻东城门。在羽箭的掩护下,清兵们抬着云梯跑向城墙。单崇不顾箭矢,镇定自若地指挥,亲自瞄准大炮,并点燃了引线。炮声轰隆响过,一个大铁球飞入清军阵中,打得五六个清兵血肉横飞。城上军民欢欣鼓舞,勇气大增,纷纷拿起武器还击。
清军阵脚大乱,锐气大挫,便转而进攻南城门。傅钟秀领人先推下滚木礌石,打落爬云梯的清兵;还浇下金汁,烫得清兵惨叫哀嚎;再倒下火油,扔下火把,烧毁清军的云梯。清军再转攻西城门,被单若鲁领兵铳箭齐下,给以迎头痛击。清军试探完虚实后,便集中兵力攻打北城门。
夜间五更时,五百多名清兵骑马来到北城门下,齐齐向城上射出羽箭,压得城上军民抬不起头来。数百个清兵迅速抬着云梯,快步跑至北城下。须臾,云梯架得与城墙齐平,清兵们争相爬梯而上。有个清兵刚探头,即被葛明抡起铁棍打下城去,又上来一个清兵被军士以铁锏击落。张文明指挥兵士抬起大石头扔下,砸断清军的云梯。
清军骑兵急驰近城下,轮流向城上射箭,掩护步兵搭成第二个云梯。张福臻见清兵顺着梯子向城墙上爬来,用剑拨打着箭矢,急急冲过来。军士忙举起盾牌跑上前,给张福臻挡住羽箭。张福臻推开军士,厉声道:“将士们尚不怕死,老夫有何俱哉!”军民们深受感动,纷纷冲上前,冒着箭雨,合力扔下滚木礌石,倒下沸油,烧毁清军的云梯。
清军将领见两架云梯被毁,恼羞成怒,调集弓箭手齐向城墙上射箭。明军不及防备,死伤严重,千总仪国祚亦中箭殉难。清军又推出木牛,上面盖着生牛皮,内藏三百多人,能挡住铳箭。木牛推至城下后,清兵们持铁器挖掘城墙。明军把总谈必扬精于使用火器,带领军士们投下硝磺火药,继之投以点着的稻草。木牛顿时燃起大火,里面的清兵死伤甚众,余者慌忙逃回。
西北方向忽然喊声震天,清军主力人马开始攻城。张福臻闻讯大惊,与张文明带领军士们急急赶来增援。只见清兵用大绳拖拉着巨大的木梯而来,木梯用牛皮覆盖,高有数丈,状如大桥,上下四轮。进入一箭之地后,清军一千多名骑兵呼啸而来,向城墙上射出一波箭雨。城上军民慌忙躲避,伤亡累累。清兵们趁机拖着木梯来到城下,顺着木梯登城。
张福臻见七个清兵登上城来,大吼一声,带领军民上前迎战。清兵掷出飞石,将张福臻击伤在地。张文明跑过来,扶起张福臻。可是清兵甚是凶猛,把五个明军士兵砍倒在地。张福臻大呼道:“不要管我,快去杀敌!”张文明提刀赴战,冲入清兵中砍杀,接连杀死两名清兵。但他头额受伤,颈后复又中刀,渐渐气力不支。
对面清兵举起鬼头大刀,狞笑着张文明劈下。突然眼前一晃,手上发麻,大刀被铁棍架住。清兵一楞神,从侧面砍来一刀。他急忙扭转身体,躲过了这一刀。铁棍忽地缩回,紧接着倏地刺出,前端短剑扎在清兵胸口。
原来葛明、戚玉听到此处杀声阵阵,急忙赶过支援。二人见与张文明打斗的清兵武艺甚高,便合力将其杀死。葛明拔出短剑,舞动铁棍冲上前,逼得对面两个清兵慌忙后退。旁边有个清兵砍杀了一个明军士兵,便从葛明背后攻来。戚玉救援不及,吓得大声惊呼。葛明忽地拧转身体,把铁棍向后猛砸过去,将偷袭的清兵打得脑浆迸裂。
张文明见来了援手,立即与军士们联手,把剩下的最后三名清兵杀死。明军百总谈必扬拿来火药罐,点着引线,扔到云梯上,立时爆炸起火,不但将爬云梯的清兵击落,还烧毁了云梯。他紧接着指挥军士燃放佛朗机大炮,打得城下清兵死伤枕藉。清军慌忙撤退,脱离大炮射程,与明军相持。过了半个时辰,清军即向西退去。
次日深夜,清军又来到城下,见明军不放松戒备,未敢强攻,于城北扎营,以待攻城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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