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明见书生是董樵,不由得喜上眉头,施礼毕,便请三人到客厅坐下,并介绍给叔叔。葛锦急忙烧水泡茶,给每人倒了一杯茶水。董樵介绍了两个汉子,身材瘦削的那人是阎禄超,阎家庄人;右边身材魁梧的大汉是王绪五,王家山人。寒喧数语后,谈起了时局,不免忧国忧民。
董樵严肃地说道:“十月,东虏任命阿巴泰为“奉命大将军”,统十万鞑子征我大明。自长城黄崖口南下,在蓟州打败白腾蛟,攻破河间、景州,占领兖州,擒斩鲁王朱以派,已打到青州城。”葛明急道:“为何朝廷不派兵抗击鞑子?”董樵摇头道:“朝廷已被流寇搞得焦头烂额,根本就无力阻挡鞑子。上个月,流寇围困开封,掘开黄河堤坝,洪水冲毁开封城,致使数十万百姓无端丧命。”
葛明气愤地说道:“流寇与东虏遥相呼应,共同搅乱祸害我大明。”董樵道:“流寇鼠目寸光,根本就看不到鞑子的险恶用心。这是鞑子第六次入塞,虽然还是以抢掠为主,可是比前几次更加凶猛。我担心鞑子从成山卫登陆,东西夹击,占领整个山东,再从山东直逼京师。”葛明悲愤地说道:“朝廷不抗击鞑子,难道就任由鞑子长驱直入吗?”
王绪五道:“俺行走江湖,发现有血性的仁人志士大有人在。生死存亡时刻,定会有英雄站出来,奋起抗击鞑子。”阎禄超正色道:“鞑子若侵入家乡,我虽是乡间小民,亦要奋起一搏。”葛明恨恨地说道:“东虏鞑子杀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我定要讨还血债!”董樵道:“即使在官场,也有些忠诚正直的官员。鞑子想占领大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阎禄超道:“董先生关心国事,未雨绸缪,倾其所有赞助我们练兵御敌。两年前,我们在伟德山建立山寨,屯田据守,有寨丁一百五十多人。”王绪五大声道:“鞑子胆敢来侵犯成山卫,就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董樵微笑道:“明儿,你武艺高强,埋没在此,甚是可惜。不若到伟德山寨帮我们练兵,到时好抗击鞑子。”
葛昭杰摇头道:“山寨兵少将寡,再者还要种田,打不过穷凶极恶的鞑子。要想打败鞑子,还要靠官军的大队人马。”阎禄超不屑道:“成山卫官军斗志全无,军纪松驰,根本就不能指望他们来抵抗鞑子。”王绪五叹道:“以区区东虏的国力,根本不是我大明的对手。可是大敌当前,大明官吏还是醉生梦死,贪得无厌,以致民心尽失,给了鞑子可乘之机。”阎禄超气愤地说道:“更为可恨的是汉奸为虎作伥,连闻香教都成为东虏鞑子的爪牙,残害我们的同胞。”
正谈得投机,葛昭杰忽想起倭寇之事,急忙说道:“东虏是大明的心腹大患,可是倭患更宜尽早除去。”董樵一楞,说道:“自戚继光将军剿除山东倭寇后,再没听说有大股倭寇威胁地方之事。”阎禄超道:“董先生,有小股倭寇盘踞在附近的倭岛,时常偷偷摸摸干些抢掠之事。”葛昭杰立即讲了倭寇祸害崔家庄及侵犯葛家村之事。董樵拍案大怒,说道:“咱们先除去倭岛上的倭寇,还一方太平,就当打鞑子练练手。”阎禄超、王绪五大加赞赏,葛明更是充满着激情,急忙商议打倭寇的细节。葛昭杰安排葛锦到码头买些海鲜,又让妻子备饭。
半个时辰后,葛昭杰请客人来到餐桌前坐下。葛锦用大盘端上红烧鲈鱼、清蒸鲳鱼,葛明用盆端来水煮对虾、螃蟹、海螺、蛤蜊,再给每人盛了一碗海胆汤。海鲜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令人忍不住口中生津。葛昭杰道:“村里赶小海的船回来,打来的海货甚是新鲜,各位快趁热吃!”葛锦自豪地说道:“我们这里海鲜甚多,即使不出海,退潮时顺着海滩走走,也能捡到海螺、蛤蜊,还能抓到螃蟹。”葛昭杰道:“吃海鲜最好喝点烧酒,要不然吃多了就坏肚子。”说话时,葛明已给每人倒上一杯烧酒。六人喝着烧酒,吃着海鲜,谈笑风生,气氛颇为热烈。
席间,葛明动问道:“戚建功叔叔近况如何?”董樵道:“戚建功的伤已养好了,于七请他到栖霞住了些时日。我姨父邀请他到莱阳城,给府里家丁教习武艺。”葛明道:“如此安排甚好,不知闻香教有没有再找他的麻烦?”董樵道:“闻香教近些时日不再找事,戚建功却忧心如焚。”葛明惊问道:“这却是为何?”
董樵道:“一个多月前,月明沧海琴重现江湖,引来一番争夺,后来被登州总兵收藏。可是总兵府里的一个家仆被闻香教收买,盗出月明沧海琴。戚建功担心女儿的安危,请于七打探详情。于七抓住十多个闻香教徒审问,得知他们把琴送给孔有德,可是讲不清楚琴的来历。”葛明思道:“难道有人从圣水观抢走月明沧海琴吗?”当下忧虑焦急,坐立不安。董樵、阎禄超、王绪五见天色已晚,约定三日后攻打倭岛,便匆匆告辞。
次日,天刚蒙蒙亮,葛明即爬起床,跟叔叔打了招呼,匆匆吃了早饭,便骑马向圣水观奔去。进入大山,但见山坳处的树叶已变成红色,白色的菊花点缀其间,让人看了便会觉得赏心悦目。葛明心下着急,打马如飞,不到半个时辰,便看到了圣水观高高的牌坊。
到了玉清宫,葛明把马牵到马棚,请道士帮助照料,便急急地来到太清宫。朗朗的诵经声传出,在清脆的木鱼声伴奏下,有如清泉徐徐流淌,也似鸟语花香,悠扬地飘荡在山间。葛明没有进去打扰,走入右边竹林中,沿着小径拾阶而行。穿过竹林,来到一个小山坡,站在坡顶注视着太清宫,焦急地等待。
忽见山下来了两人,一僧一俗,顺着山路走近太清宫。葛明心想:“圣水观是道家修练之地,不知僧人何故到此?”只见这两人来到太清宫后,没有再向山上走来。葛明甚是好奇,循着来路返回。进入竹林后,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快步来到竹林边缘,拨开竹枝,看到一个胖胖的中年和尚与一个魁梧大汉。二人正背对着葛明,对太清宫后的十多棵树指指点点。
大汉道:“这么多树,到底那棵是龙角树?”和尚道:“龙角树形状象龙角,听说是龙太子仙游至此掉下龙角,以至长成此树,咱们再找找看。”大汉忽道:“这株连根树,叉从中分,状如龙角,难道就是龙角树吗?”和尚端详片刻,合掌道:“阿弥陀佛!千辛万苦来到圣水观,总算找到龙角树了。”大汉从怀中掏出一把斧头,走上前弯腰就要砍树。
葛明怕这两人砍了龙角树,迅速冲了出来,大声喝道:“住手!不得毁了龙角树!”二人吃了一惊,急忙转过身来,原来是清茶门教的唐和尚与惠岸。唐和尚走上前,抱拳施礼道:“多谢公子上次相救,在此相会确是有缘。”葛明怒喝道:“上次警告你们不得祸害乡里,为何还要来圣水观砍龙角树?”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但见云霞散人领着十多个道姑走过来。葛明见戚玉蓦然就在其中,大感放心,急忙走上前施礼,并说道:“大师,适才清茶门教的这两人要砍龙角树,幸而被我及时阻止。”云霞散人喝道:“闻香教此前派人来砍银杏树,意图破坏圣水观灵气。你们清茶门教来砍龙角树,却又是为何?”
惠岸合掌道:“阿弥陀佛!大师有所不知,鞑子入塞后,到处烧杀抢掠。我们清茶门教奋起抵抗,无耐势小力薄,教众死伤严重,教主亦身受重伤,现居住在圣经山养伤。这两日,教主胡言乱语,疑为中邪。听闻圣水观龙角树可镇住妖邪鬼怪,我俩就过来砍树,还请大师给个方便。”
云霞散人神色变得有些缓和,挥了挥拂尘,对惠岸、唐和尚说道:“无量天尊!你们清茶门教抗击东虏鞑子,功德无量!听闻你们教主受伤的症状,实是高烧不退。老道这里有治伤良药,外敷内服,三日后即可病愈。龙角树避邪只是谣传,切不可轻信。”说罢,让一个道姑到太清宫取来药包。惠岸、唐和尚接过药包,问明服用方法,千恩万谢而去。
云霞散人让葛明进入太清宫,屏退左右,只留下戚玉,问道:“你来此有何事?”葛明忙道:“大师,我听说月明沧海琴落入孔有德之手,甚是挂念您和玉儿,今日特意过来看望。能见到您和玉儿,我好高兴……”说话时竟有些哽咽。云霞散人颔首道:“难得你这番心意,还想着老道和玉儿,你且说说听来的月明沧海琴之事。”葛明遂把董樵讲来的话道来,又说了要打倭寇之事。
戚玉听罢,拍手喜道:“如此甚好!闻香教再也不会为难爹爹。师父,我要葛明大哥领我去看爹爹。”云霞散人瞪了戚玉一眼,说道:“先不要插话,让葛明细说打倭寇之事。”葛明先讲了倭寇侵犯葛家村被击退的经过,又细讲了董樵要领伟德山寨人马攻打倭岛。云霞散人听罢,说道:“等打完倭寇,你陪着玉儿去看她爹爹!”戚玉眉开眼笑,盈盈下拜,说道:“多谢师父成全,玉儿不敢忘了师父之恩。”
葛明忽想到一事,对云霞散人说道:“大师,月明沧海琴又被孔有德这汉奸得到,那岂不是很可惜吗?”戚玉撅着小嘴,气呼呼地说道:“你说说我爹爹重要,还是月明沧海琴重要?”葛明脱口而出道:“当然是你爹爹重要!”
戚玉满意地点了点头,豪气顿生,对云霞散人说道:“师父,我要学爹爹,定要从孔有德手里夺回月明沧海琴!”云霞散人一拍几案,站起身来说道:“好!玉儿有志气、有胆量,不愧是我们戚家的后代。”葛明闻言,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激动地说道:“大师,您也是戚继光将军的后代,小子失敬!”戚玉咯咯娇笑,葛明却不知所措。
云霞散人微笑道:“老道不是戚继光将军的后代,但和玉儿是本家。”戚玉道:“师父,我知道咱们是亲戚,可是您一直没细说。”云霞散人道:“老道父亲戚金是伯祖戚继光将军的侄子,年少时就作为亲兵随戚家军南征北战。伯祖制作了月明沧海琴,要赠给具有帅才的将领,寄希望他能独当一面,抵御外敌入侵。父亲自以为得到伯祖的真传,多次求琴未果。伯祖说他是个将才,只能直接带兵打仗,不能谋划全局,让他把瑶琴连同兵书送交武状元张如兰。”
葛明说道:“我知道戚金将军,练兵颇有其伯父风,是家族里唯一的戚家军传人。后来他去了蓟北守卫边疆,抗击蒙古,并任戚家军的主将。以后又进入朝鲜与倭军作战,收复平壤时,他第一个攻上城墙,因战功做了副总兵。辽东战事起,他统帅戚家军余部,与后金军血战大凌河,以数千兵将击毙东虏鞑子精锐上万人。东虏鞑子后来以火炮轰击阵地,戚家军弹尽粮绝,全部壮烈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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