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夜,街道上一片寂静。
突然,一道黑影从街口掠过,飞似的窜上屋檐,又悄无声息地掠向不远处的院墙,那身法就如同燕子掠水一般轻快迅疾。
这黑影不是旁人,正是柳承。只不过为了行动方便,以免被人认出,柳承换了一身黑色劲装,脸上还蒙了一块黑布。
既然要对谭明出手,那他就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更不能让旁人看到他的相貌。
过了片刻之后,柳承在一处屋檐上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有一座灯火通明的建筑,透着敞开的门窗,可以看到里面有不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或是陪人饮酒作乐,或是在一旁曼妙起舞。
而就在此时,谭明从里面走出,身旁还跟着一位身着绿衣的小姑娘,正是谢雨嫣。
“你自己看看,天这么黑,我怎么送你回家?只要你在这里等到天亮,我保证会派人送你回去,再说了,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的,你想吃什么,我都让人给你做,你干嘛非得回家啊?”谭明指着头顶的夜空,语气颇为无奈地说道。
这话倒不是虚话,任何珍羞美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翠云楼有,他都能出得起钱,况且,这翠云楼背后的靠山就是谭家。
谢雨嫣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反正我不管,你必须送我回家,我姐姐还在家里等我呢,现在一定急坏了。”
“我的小姑奶奶,你刚才还在屋里和我说,谢家就属你最听话,到我这里怎么就变了,你怎么就不听我一句劝呢,我向你发誓,只要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天一亮我就送你回去,另外,我还送你一车漂亮的衣服和首饰。”
谭明也真拉得下脸,一口一个“小姑奶奶”叫着,也不觉得有半点丢脸,最后竟然真的举起右手指天起誓。
张口就是送一车衣服和首饰,这种事情也只有他谭明干得出来,谁让他们谭家财大气粗呢。
在谭明看来,这世界上的东西没有一样是钱买不来的,只要是个人就挡住不金钱的诱惑,眼前的谢雨嫣也不可能例外。
“我才不要嫁给你!”谢雨嫣一跺脚,小嘴一撅,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双手抹着眼泪,手腕上的铃铛也跟着响个不停。
听到谢雨嫣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谭明顿时脑子发蒙,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颇为无奈地向后一招手,立刻就有一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粉衣女子,扇着扇子,扭动着腰肢走了过来。
粉衣女子嗑了一颗瓜子,吐出瓜子皮后,摇着扇子说道:“四公子,真没看出来啊,您也是个多情种啊,有这个小的,都不搭理我这老的了。”
这女子三十多岁,长相也一般,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活像一只老妖怪,而谭明刚满十六岁,面如冠玉,长相俊美。两人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对母子。
粉衣女子也不管什么年龄差距,身子紧紧地贴着谭明,搔首弄姿,恨不得谭明立刻跟她进屋。
“少胡说八道,我可没那心思,”谭明白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推开,接着指了指谢雨嫣,继续说道,“赶快帮我哄哄她,这才刚说两句话,这丫头怎么突然就哭了?”
别看谭明年纪尚轻,可他经历足够丰富,从小就在脂粉堆里长大,见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就连云州城谁家的闺女长得漂亮,他都一清二楚。
再看眼前这粉衣女子,长相极为普通,而且是浓妆艳抹,太俗,俗不可耐。若是没有那层脂粉遮掩,谭明都懒得睁眼看她一眼。
见谭明不愿理睬她,粉衣女子娇哼一声,扭动腰肢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说道:“四公子啊,您和我一样,都属于自作多情,这小丫头压根不喜欢你。”
听到这话,谭明更糊涂了,也没时间跟那女子计较,摸了摸谢雨嫣的小脑袋,小声地说道:“一车不够,我给你十车。”
“我才不嫁你呢,你干嘛给我送聘礼。”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满腹委屈地说道。
我呸,本公子要给你下聘礼?就你这刁蛮任性劲儿,我要是给你下聘礼,那我可真是瞎了眼了,谁要是把你娶过门,那肯定是少活几十年啊!
谭明在心中腹诽,脸色却不敢动怒,一直陪着笑脸,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才摆了摆手说道:“你放一百个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娶你。”
谢雨嫣这么能闹腾,他就算色胆包天,也不敢娶,更别提她还是谢家的千金,有一个家族做靠山。
谢雨嫣抹了一把眼泪,抽泣道:“那你还给我十车吗?”
“不给了。”
“你说话不算话!”说着,谢雨嫣再次大哭起来,双手不停地抹着眼泪,小脸扭曲,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而她手腕上的铃铛响得更急了,叮叮铃铃地乱作一团。
听到那铃铛声,谭明更加闹心,急得直转磨,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也开始发闷喘不过气来。
他不停地抻动身前衣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小丫头太任性,太难缠了,真不愧是谢家的小姐,谁碰到谁倒霉。
面对眼前的局面,他拿谢雨嫣一点招都没有,既不能打也不能骂,磨了半天嘴皮子,嘴唇都快磨破了,结果谢雨嫣又把话给绕回去了。
“你个小头干嘛非要围着聘礼转圈子啊!”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谢雨嫣逼疯。
“姑奶奶,我的小姑奶奶,你到底想怎么样啊?”谭明强忍着怒气,继续说道,“我说送给你一车,你就在这里哭,我现在说不送,你还在这里哭,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你欺负人,说话不算话,刚才还说送我十车,现在又变一车了。”谢雨嫣越哭越厉害,声音也越来越大,随着她抹眼泪的动作加剧,手腕上的铃铛也叮叮响个不停。
不对,这小丫头是在玩我吧?
谭明不再围着她转圈,走到一旁,静静地注视着她,嘴角露出一丝惯有的笑意。
想到谢雨嫣在屋内时安静乖巧,来到外面反而又哭又闹,举止十分反常,谭明一拍脑门,心中暗道:“我可真够蠢的,竟然被这小丫头耍了。”
“呵呵,你看着外面多冷啊,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会着凉的,我先带你回屋,过会儿就送你回家。”意识到自己上当后,谭明拽着谢雨嫣的细胳膊,欲要往里走。
叮!
谢雨嫣右胳膊上的一串青铜铃铛晃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
“你说过送我回家的,现在送我回去好不好?”谢雨嫣停止了哭泣,昂起泪眼婆娑的脸庞,小声说道。
谭明回头看了她一眼,面带笑容,态度极为和善,点了点头说:“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是该送你回家了。”
说着话,他便拉着谢雨嫣朝一旁的街道走去。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惊动了翠云楼内的两个青衫男子,他们是谭明的随从,自然是要寸步不离,见谭明带着谢雨嫣离开,那二人立刻快步跟上前去。
此时,柳承就蹲在一处屋檐上,远远地观望着。
他本是想摸清翠云楼的情况后再下手,试图将谭家的武者一网打尽。令他想不到的是,谢雨嫣竟与谭明走出了翠云楼,而且谭明居然答应了送她回家。
方才谭明与谢雨嫣的对话,柳承通过神识听得一清二楚,自然对谭明的心思十分清楚——只要十五里坡的人没有给谭明送信,他就不会让谢雨嫣离开,最起码也要等到天亮之后才会送走她。
谭明的话前后矛盾,那两个青衫武者可能一时没有觉察出其中有异,但柳承神识强大,可以轻易地瞧出其中的蹊跷。
“那个铃铛应该是元器吧?”柳承盯着谢雨嫣的背影,自语道。
只要他神识散出,任何异常的气息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在谢雨嫣的铃铛晃动时,柳承清晰地感知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波动传出。
那股气息波动十分微弱,好似是谢雨嫣有意控制元器的力量,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虽然仅凭此事,还不足以认定谢雨嫣脱险,但足以看出她绝非看上去那么单纯,而且心思聪慧,机智过人,非一般武者可比。
“我该怎么做呢?”
事情出现转机,固然值得高兴,但如此一来,他就很难对谭明出手,也没有合适的理由让谢雨嫣活下来。
若是他真干掉了谭明,而唯独谢雨嫣活着,那么谭家必定会怀疑到谢家头上,这无疑会令谢家十分被动,两大家族间的战斗也将不可避免。
除非,他先将翠云楼内的知情者全部灭掉,但这种事情也只能想一想,真要做起来却有不小的麻烦,因为,谁也不敢保证那些早已离开翠云楼的人没有见到谢雨嫣。
此事非同小可,他必须做到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所有的细节都必须经得起推敲,绝不能给谭家留下任何把柄。
“不能放过这个家伙,一定要解决掉他。”
柳承闭上眼睛,凝心静气地思索起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谭明看到明日的太阳,今夜必须解决他。
若是让谭明继续活下去,柳承随时都会遭到他的伏击,长此以往下去,终有一天会在他面前栽跟头,甚至被其取了性命。
既然谭明是个威胁自己的祸患,柳承就没有理由让他多活一天,哪怕他多活一个时辰,对自己也是个不小的威胁。
闭目沉思良久,心中出现数个计策,柳承一一否定后,想到一条绝佳的妙计,而且这条计策足以令谢雨嫣活下来,也不会让谢家陷入被动,就连他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
至于那谭家,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看来只能这么办了,谭明,恐怕你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到自己是这样死的吧!”
柳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双目一睁,身形猛地掠起,犹若身手矫捷的灵猴,蹿墙跃脊,飞快地朝谭明等人追去。
眨眼间,柳承就追出数百丈的距离,很快出现在谭明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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