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念语差点就跳将起来,而那人转过来了一张芙蓉脸,唇边似勾着一丝笑意,脚步轻快地朝她走了过来。
苏念语双眸闪闪地唤了一声世子,下意识地就帮着他倒了一杯茶水。
凌舒白很是自然地接了过来,“唔,正好我口渴得很。”说罢,便抬了茶盏一饮而尽。
苏念语见那人喝水喝得急,一喝还是好几杯,便知道世子爷可能是刚回到京城就直接往她这边来了;遂,她心中虽装着许多的疑问,却仍耐心地等着世子爷缓过来了再说话。
本是想问关于禅悟大师及刘知县的那些事,这话一出口,却是先说起了其他,“……这趟您倒是走了好些时候,一点音信都没给,我这心里着实不踏实。”
又拿眼先望了望他那张白净的脸再是身上的褐色袍子,虽没半点身上有伤的迹象,却还是忍不住道:“这次去长丰县,途中可有遇到了危险?不如你坐近一些,我才好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痕。”
凌舒白原本是要回答一路平安无事的,见她那般紧张的模样,不觉唇一抿,很配合地挪了挪位置,直挪到了她的身旁才堪堪停下。
苏念语见他没说话,还以为他身上真有什么伤口,边明目张胆地再次瞅遍了他全身边道:“我知道这次刘知县定是对您有所防范,故而才需要您亲自过去,可有动刀动枪了?您可有直接通知当地衙门派兵增援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刘知县就是长丰县的父母官,本就是冲他而去的,又如何能让他派兵抓自己?
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次过去可带够了人?”
凌舒白这才道:“我动身的时候倒没多想,故而匆匆骑马离开京城的时候,身边只有几名护卫。”
苏念语面皮陡地一惊。望他的眼神就好似恨不得马上扑上去把他的衣裳扒开看看到底有没有事一般。着实是太过夸张,以至于原本很乐意被少女占便宜的凌舒白不得不顾虑到满院子的丫鬟婆子,很是适时地拢了拢衣袖。摸了摸腰带,再矜持地紧了紧领口。
苏念语因着心中急切,一时倒没注意他这些小细节,眼看着一双细嫩的手就要抬起来。凌舒白又适时地咳了咳,道:“……不过我身边一向潜伏着不少暗卫。更何况我自己本身功夫不赖,护好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的。”
苏念语一听,自然就放下了心,却想起之前凉竹说过的话。“原来只是能护好自己而已?看来之前凉竹说的您能揍哭十个御林军并不能作数的。”
凌舒白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很是庄严道:“的确不能作数的。”顿了顿,又补充。“……实际上能揍哭十个御林军是我十四岁的时候,如今长了四岁。功夫应该精进了不少,估摸着揍上十五个御林军应该不是太难。”
苏念语:“……”
能揍十五个御林军的本事,就说成“护好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的”,是不是太过谦虚了些?
若这般说来,他本身功底不错,又跟着不少的暗卫,想来别人要伤到他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苏念语这才有心思端了茶喝了口,转而问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凌舒白一改方才的闲情,眉目凝了凝:“我走这一趟,有些事倒是出乎意料的。”
苏念语立刻坐了个笔直,准备好好地听上一回。
“禅悟大师已经被我找到了,正被我的人押回京城的途中;但是,待我要把刘知县一家子都一同带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全府上下都没了影。而在此之前,刘府一直被我的人看着,饶是他插翅都难逃的。”
苏念语自然很惊疑:“怎么会这样?他们那么大的一家子要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凌舒白抿了抿唇,神色显得深沉,“我后面带了人进去,才发现他们的府中有地下暗道,是通往街头的,刘知县他们正是通过这条暗道逃走的。”
苏念语又是一惊,“真想不到刘知县如此狡猾,竟是早早就为他自己想好了退路。”
“其实这并不是重点,”凌舒白凝眉思索了一番,才道出了最大的疑点,“有地下通道并不算特别稀奇,我也顺道去走了一遍,发现通道非常简陋,而且是新挖的,走在脚下的泥土还是润湿的。”
苏念语睁大眼睛,“也就是说,才一挖通,他们就举家迁移?”
凌舒白点了点头,“从目前看,应该是这样。”
如此一来,苏念语便又疑惑了,“要花上几日挖出一条从府中通往街头的通道,怕也是有不少困难的,难不成在他府上伺候的都是力大无比的男仆?若是婆子丫鬟,又如何能有这能耐。”
凌舒白面上的神色意味不明,默了默道:“自然不能,所以我怀疑是有人在暗中相助,至于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目前还没有查到任何证据。”
苏念语嗯了一声,随后就反应过来,“世子的意思是说,您有怀疑的对象?”
凌舒白并没有马上接话,又揉了揉额头,一对剑眉难得地锁在一起,“……我倒希望不是他。”
苏念语愣了一愣,见世子爷这般架势,怕是他所怀疑的那个人是和他有一定交情的,否则他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
很是识相地没继续问下去。
总归知道了世子去长丰县的这一趟,不过是她自己瞎操心,眼下,她只要等着禅悟大师的抵达。
苏念语本是想再说些话,一抬头却见世子爷一手撑在太阳穴上。略有倦意,这才想起他刚刚赶回京城,应是还没来得及休息的,便提议他到厢房里稍作休息。
凌舒白确实是累得很,从长丰县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当真是没好好给睡上一觉,如今见到人了。也心安了。便越发想寻个地方睡它个昏天暗地。
因着他成为了苏子炎的先生,双喜苑里自然有属于他的一间厢房,以供他累时可休憩;又因着他身份非凡。那间厢房自然是布置得无比舒适的。
苏念语想着世子爷这会儿要去躺上一躺,她也不好打扰,而自家弟弟又还在学习中,自己留在双喜苑也没什么事。便准备回了她的玉兰苑。
却是被身后的声音给唤住了:“唔,我一时半会应该是睡不着的。不如你也到屋里去陪我说说话。”
苏念语矜持地回头,“这不大好吧?”
凌舒白望了望她,“不好在哪里?”
苏念语接口得极为自然,“男女授受不亲。”
凌舒白摸了摸下巴。“哦?这样都算的话,那夜你喝醉后不慎把我……”扑倒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苏念语就抢白道。“世子爷屋子里请,想必丫鬟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您一定能睡得香香的。”
见他还一动不动看她,她又补充道:“当然,我自然也要跟进去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
凌舒白总算满意地起了身,苏念语则是抹了一把汗,只当没看到丫鬟投来的八卦的目光,赶忙也跟着进了屋。
屋里果然已经很是凉快,凌舒白在塌边坐定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在屋里伺候的丫鬟都遣了下去,一时之间,便只剩了他们二人。
苏念语本是想在靠近塌边的一张杌子上坐下,见屋子里空无一人,下意识地抬了抬身子,坐到了另一头去了。
凌舒白只当没看到她那别扭的动作,朝她招了招手,“我连着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就是为了早点回来告知你一切,你如今坐得这般远,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苏念语即刻就蹭了过来。
世子爷这般累,原来是为了早点赶回来告知她真相,故而路程中都顾不上休息,说起来也是和她有关系,她再这般念着男女之防,当真就太过矫情了……更何况,自从摊上世子爷之后,自己在丫鬟及婆子的眼中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清白可言。
她伸了两只手,本欲帮世子爷按摩太阳穴,也好减轻他的不适和疲劳,却是直接被抓住了手腕,再一个用力,她便也跌坐在了床榻上。
就见那人咚的一声,干净利落地躺平,“唔,现在不用按了,我先睡上一觉便好了。对了,等会你父亲下朝回来后叫我,我有事要与他商量。”
苏念语嗯了声,望了望把头枕在她腿上的世子爷,“你是不是枕错地方了?”
凌舒白已然闭了眼,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苏念语默了默,道:“这么说,你让我坐到塌边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那人忽地睁了眼,“……还是你想做点别的什么事?其实我并不介意。”
苏念语:“……”
大抵世子爷是真的困得很,说是让她进屋陪着说话,实际上二人没说上两句话,躺着的那人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苏念语本是想趁机抽身离开,却不想自己才这么轻轻一动,看似睡沉了的那人嗓音微哑道:“你若是想趁我睡着跑掉的话,我就去你的屋里睡。”
苏念语当下便规规矩矩地坐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纵使如今她没什么清白可言,可真让世子爷跑到她的闺房里睡觉了,那她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啊!不就是让他枕着睡上一觉么?左右最晚也就是到父亲下朝回来之后,她便解脱了。
苏念语这般想着,果真不再动其他的心思。
可自己虽可以靠在床架上,到底还是无趣了些,为此,苏念语还命人搬了只高几过来,上面摆上了应季鲜果,又遣人回了玉兰苑拿了几本有趣的小书看着,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待等来父亲回府了的消息时,外头已经是漫天红霞。
消息是元香代为通传的,为了不吵醒世子爷,她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姑娘,老爷回来了,如今正要回了他的院子,说是换上常服后,准备也去潘府走上一趟。”
苏念语这才想起了潘静若病逝的消息,瞅了瞅闭着双眸看似睡熟的世子爷,一时为难得很。
元香小声问:“那还要叫醒世子爷吗?”
苏念语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算了,世子爷这一路奔波,也确实需要多睡些才好,等明日再找父亲应该也没什么区别。”
元香正要应声,却见躺着的那人忽地动了动;苏念语最是有感觉,正欲低头去看,却见腿上一轻,世子爷睁着双惺忪的眸子坐了起来。
大抵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那人开口说话的声音透着一丝慵懒,“我确实是累极,但有的是时间睡觉;可眼下我有正事须和苏学士聊一聊,拖不得的。”
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他有要事相谈。
就连元香都听出了一丝紧迫,她赶忙福了福,道:“那奴婢便先过去老爷的院子里拦上一拦。”
凌舒白却是直接下了床,“不必了,让凉竹过去走一趟更快。”
这般说着,已经有丫鬟到外面去找了凉竹。
而苏念语则极为自然地帮他理理了衣襟,这般动作却是换来了凌舒白的一丝笑意,他望着她道:“你倒是适应得快。”
咋一听,苏念语并没反应过来;待意识到世子爷是在打趣她的时候,她登时面上一囧,又觉得总不能就这样被他看了笑话,便当没听到一般地坐在桌边。
这厢刚端起茶盏,那厢世子爷已经走了过来。
“圣上前阵子身子不舒坦,到现在没好点不说,病情反而加重了;我离开的这些日子,圣上一直念着要见我,遂,待我与苏学士聊过话之后就不多留了,要直接入宫面圣。”
这话听得委实揪心,苏念语放到嘴边的茶水都没能喝上就又放了回去,赶忙道:“那您快些去忙,总归正事要紧的。”
凌舒白嗯了一声,神色忽地变得严谨:“至于刘姨娘及刘知县的事,你便别去管,这些事儿我会与苏学士商量好,你只管看好子炎,乖乖的,不要出什么差错就好。”
苏念语很是用力地点头,不自觉地,面上及心里也跟着严肃了许多;还是第一次见到世子爷这般正经的交代,总觉得隐隐是要出什么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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