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廖先生走出大门之后,在杨恪身后忍耐许久的杨青龙方才抱怨似的对杨恪说道:“恪儿!这件事莽撞啦!真的莽撞啦!你事先应该和我商量一下的!”
老族长顿了顿拐杖,有些捶胸顿足似的道:“恪儿啊,我也不是不知道这群家伙贪墨我杨家钱财,可是……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弄出这么大动静,这不是自己动摇我们杨家的根基么?”
杨恪笑着扶住老族长,将他扶到一旁落座,道:“族长爷爷不要担心,我自有分寸。”
话虽然如此说,可杨青龙仍旧是担忧的道:“恪儿啊,不是我对你不放心,实在是这件事有些太大了。不说我们杨家一下子要清退好几十口子,单说这三个账房先生的位子我们就没法在短时间里找人顶上!那廖先生确实忠心,可他再怎么忠心也不能把他一个人当四个人用啊!再者……罗先生这三人一旦被辞退肯定要心怀怨恨,必定要投到萧家、段家那边去。我们杨家不少经营上的秘密可也就被他们一并带过去啦!”
杨恪拍打着老人的肩膀,安抚道:“族长爷爷,你放心就是。小子我这么做自有我这么做的道理。现在我们距离萧家给出的期限只有两天了,时不我待。若是两天后我们还没有办法拿出来,那杨家恐怕真的就倒了,还谈什么经营?什么秘密?至于账房先生的事,您更不用担心。在这段时间,咱们杨家的帐由我一个人来管,廖先生给我帮忙就是。您让我读了这么多年书,总要有些用处才是。”
杨青龙闻言也无话可说,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在脑子里盘算了一番利弊得失后,对杨恪道:“也只好如此吧。恪儿,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左右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就按照你的主意折腾!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杨恪看着杨青龙那副“壮怀激烈”的模样哭笑不得,却也不好再说什么。等了一会儿,他才对杨青龙道:“族长爷爷,我现在需要你把六位长老都请到议事堂议事。我现在的权力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和支持……我要杨家拧成一股绳!”
安阳城很小,那坐落在安阳城中的杨氏一族无疑更小,小到事情刚刚发生不足一个时辰,整个杨家上下便都已经知道了杨恪的决定:辞退三位在杨家劳苦功高账房先生,还要一举清退三十多个杨家族人!
这一下,顿时惹得人心惶惶、群情汹汹。
杨家是个大家族,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以血缘为纽带链接,却又不仅限于血缘。这三十多人与在杨家可有可无的杨安不同,他们都是真正的杨氏族人无论嫡庶在根子上都算是五服之内。一下清退几乎是从杨家硬生生撕扯下来一块肉!黏皮带骨,几乎是让整个杨家都能痛入骨髓!
得到了消息后,这三十多人先是找到了关系最近的亲人,随后便又联络了一大批在杨家交好的朋友,众人最后去找杨家的几位长老,试图让他们帮着说几句“公道话”。最后的场景,便是近两百多人浩浩荡荡的涌向杨家大宅……
杨家大宅,议事厅内。
首座上的杨青龙说完事情后便开始低头饮茶不再言语。而坐在他身旁的杨恪则在仔细翻看手中一本刚刚从藏书阁中拿出来的珍藏手稿。不同于之前查账的飞快利落,这一次他翻看书籍时翻看得极慢,往往要几息时间才能翻动一页。
下首处,五位杨家长老面沉似水,阴沉着脸色时而看看杨恪,时而看看杨青龙,再时而侧耳听听屋外鼎沸的人声咬牙切齿……
房间内静悄悄的,唯有单调的翻书声不断响彻、回荡。
过了许久,三长老终于忍不住开口对杨青龙道:“族长,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办的太欠考虑!根本就是儿戏!”说着,他看了一眼在翻账本的杨恪,后者根本没有抬头,只是依旧自顾自的看着账本,这让三长老的怒气更大了许多。
他干脆起身凑到杨青龙跟前对他道:“族长!罗先生三人贪墨我杨家银钱是不对,不论怎么说辞退也就辞退了。可那与他们有牵连的三十多人可都是我们真正的杨家子弟啊!现在家族遭逢大难,正是我杨家上下同心想办法度过难关的时候,这个档口把自己人推出家门,这不是要寒了我杨家一族人的心么?”
与三长老一向交好的五长老与七长老也不禁站起身子,五长老对杨青龙道:“族长,我也觉得这个事情做得欠妥。当下我杨家正是危急时刻,若还是这般自乱阵脚的话,我们根本过不了这关啊!”
七长老则是干脆直接的道:“这根本就是在胡闹!某人还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吧?”七长老的杨浪的叔叔,上次火烧茅屋之后就一直对杨恪心怀不满,此刻眼看着家族遭逢大难,族长还让这关小毛孩子指手画脚一顿乱搞,这杨家还能保存得住么?
二长老和六长老两人处事向来公道,虽然不如大长老杨啸那般看重杨恪,可平日里却也对他和颜悦色诸多照顾。只是,此时此刻他们看着杨恪那张极为年轻稚嫩的面孔却是满脸的愁容。
窗外鼎沸的声响时刻都在扰动他们的神经。此刻已经是杨家危机的关口,偏偏被杨恪搞出这么一招“昏棋”,万一杨家自己乱了阵脚,那可就是天崩地裂的局面啊!
二长老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才对杨青龙道:“父亲,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安抚一下族人。对外说清退族人的命令只是个误传,是那三个账房先生记恨我杨家而传出的谣言,至少对这件事补救一二。”
六长老也附和道:“这个关头,杨家不能乱了!”
杨青龙闻言放下茶杯,重重叹了口气,将视线看向身旁的杨恪。杨恪直到此时才轻轻合上书本,看着坐下六位长老笑道:“杨家当然不能乱,也不会乱。但是……这三十多人一定要滚!”
“小子!你毛都还没长齐,乱说什么话?”七长老闻言登时愤怒的出声。其他几位长老和杨青龙也都跟着蹙起了眉头。议事厅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冰点。
杨恪却仍旧好整以暇的道:“不单要滚,而且不能慢慢滚,今天日落之前就要和那三个账房先生一起离开我杨家的产业。任何人不能例外。”看着已经到了愤怒边缘的众位长老,杨恪微微一笑,道:“我这是在救我们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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