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欺天龙神 > 第九十九章:对笔 三

?被两个出身极为低微的家伙连番辱骂,李火嫣此刻不知是不是气过了头,竟难得不再动怒,而是一脸笑容的问道:“和我算账?哈……就凭你?也配?”

  杨恪数了数身后箭壶中的箭镞,不多不少,还有十只。他抽出一支搭在弦上,笑道:“配不配的,总要试试才知道。今天且用我的长短,来试试你的深浅,如何啊?”

  杨恪难得露出一脸坏笑,可惜身前这位心肠狠毒的女子却是自小就出生在书香门第,对于这个在安阳城中妇孺皆知的荤话反而一脸懵懂。可她到底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十指上的护指一一盘好,她看着杨恪冷冷道:“也好,刚刚两声琵琶就让你吐血不起,我倒要看看,你能否听完我这一支琵琶大曲——《十面埋伏》!”

  “当啷……当当当当!”李火嫣气极之时反倒是难得的安静,她紫色裙摆一荡如一朵盛开的河牡丹般铺洒在遍地青草之上安静做好。手指连番拨动,一连串清脆叮咚的琵琶声响霎时如山泉倒竖一般流淌而下,音调不高却也不缓,节奏时快时慢,却终究是将这一曲琵琶起了头。

  百步之外,遍地尚未遭到“毒手”的青草阵阵扑倒却又阵阵竖立,草尖如同矛头箭镞,根根直指杨恪那一袭白袍。

  杨恪低头看了眼脚下渐渐快要扎人的青草,又转头看了看那正挥笔狂书的同伴,他笑了笑道:“开始吧……”话音未落时,那白袍衣袖突然尽褪!那一双看似纤细的胳膊骤然一拉长弓!

  远处宁安礼与史司命同时瞪大了眼睛,便是颜公斗也陡然一个机灵,喃喃说了一声“卧槽……”

  杨恪弯弓时,长弓已如满月……

  河畔大水冲天而起,却也总有重归落下的那一瞬。

  不知几千斤重的水泊自天而将,被两个正在挥毫泼墨的少年人挥手击散化作漫天落雨。水花落地叮咚,崩散成线和着那渐渐急促起来的琵琶声翩然而舞。

  一袭青衫一袭红袍,两人以笔对笔,便在这风雨之中捉对厮杀。笔尖做刀尖,笔势做剑势,两人才一照面便在手中过了不下十三四个回合。已经攀升到诚意境九重的刘宇恒竟是和诚意境七重的文士诏打了个平手!

  错身而过时,文士诏对刘宇恒玩笑道:“你我都是以书入道。想靠境界上的优势来压到我?是不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刘宇恒面色冷淡,不屑的道:“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说罢,他笔尖上骤然凝聚出一团刺目的光线,远处林玉农双眼骤然一眯,在他身边的姚柏峰一拍额头道:“乖乖!竟然是纯粹的星力!这家伙果然也已经到了格物境!”

  刘宇恒哈哈一笑道:“我看看能不能压得住你!?”话音一落,那笔尖上的光亮骤然放大扩散,和着半空落下的七彩光芒凝成一道牢笼也似的东西,骤然杀向半空中尚未落地的文士诏。

  文士诏挑笔似挑眉,一下子将怀抱大开竟是做出毫不防御的模样!任由那混杂着七彩的光亮欺身而近,他那时才浑然一笔勾摸笔尖在身周一转,落地时那光亮已经不见了。

  远处,刘宇恒面沉似水。

  “这打的是什么玩意?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山坡上,王威终于放弃了猜测有些不甘心却又不得不甘心的对身旁人问了出来。

  山下,魏穹对其他人对同一个问题做着解释:“这两人都不是神使星官的信徒,也因此不能以常理来揣度。他们以笔入道,在境界相差不是过于悬殊的情况下,比拼的更多是对笔意笔力的拿捏和运用。刚刚刘宇恒是放,而文士诏却反其道而行之,一笔而收。这几个回合打到现在,竟然是文士诏赢了……”

  刘宇恒的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青,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终于哼了一声,对对面的文士诏道:“想和我比拼笔力?哈哈哈……好啊。”

  文士诏淡淡一笑,没有目露不屑,可满腔不屑却是不加掩饰的呼之而出。毫无疑问,这样的态度更让刘宇恒阵阵火大。

  高天上有漩涡,半天上有落雨,脚下有青草,耳畔有琵琶……

  水中、草中、雨中、琵琶中,刘宇恒终于忍耐不住,笔尖一晃姿态写意的率先开了口:“我爱少年听雨歌楼上,夜光杯酒看那红袖湿罗帐!”当当当当,北手琵琶尾音颤颤,那曲调韵味竟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半空中二十个浮空大字近乎一气呵成,轰然向对面的文士诏砸去。

  笔走游龙,连而不粘,聚而不散,一笔狂草字根底俱佳,悟性尤尚!难怪是书科魁首,难怪是不输怀素!

  和我比拼笔力?那就比死你!

  刘宇恒最后一个帐字笔势故意拉长一分,笔意故而显得有些浑浊他却丝毫不加以理会。他就是想羞辱对手:和我比?你不过是个混账!

  文士诏凛然一笑,看了看自己手背上被柴刀荆棘划伤的疤痕,看了看两指之间因握糙笔而磨出的细密老茧,他端正提笔,一字一划的回道:“我曾少年听雨危楼下,听那钢刀入肉马嘶哗!”

  十八个端正行楷一如书者的为人,虽然意态放荡可到底端正持重,字如其人:可见棱角,可见意气风发。

  在那二十个狂草连缀而来即将碰到面门时,那十八个行楷大字砰然迎上。铁蹄踏碎了红袖罗帐,钢刀斩尽了夜光杯酒,那被投石机砸得面目全非的一面危楼却傲然俯视着斗拱飞檐的歌舞之地。

  无数水线被凌空击碎,化作满目氤氲,半空中陡然而起一道长虹。

  刘宇恒倒退半步,脑子竟是阵阵眩晕。等回过神时已经出透了一身冷汗,这才又发觉对手并没有乘胜追击。

  更远处,两个来自天武关的校尉同时讥笑出声,顿时惹得刘宇恒杀心大起。他一声闷哼,又向前迈进两步手中判官笔大开大合,他是在以字为舞又何尝不是在以舞做字?

  漫天飞雨中,那一袭红袍作那潇洒笔舞却又做那笔舞潇洒,半响不停,笔势越聚越高,越积越厚。这一字是什么?这一字要写什么?竟要如此一个大法?

  无人再冷笑出声,无人再窃窃私语,刘宇恒在用他强悍无匹的天赋去演绎他的字,更是用他这一笔惊世骇俗的字去演绎他的天才。他就是天才,他是书科魁首,名列六科六甲丁首位的刘宇恒!

  谁敢小觑自己?

  片刻而已,半空中出现了一个面目狰狞几不可辨的“杀”字。点笔如龙,去笔若虎,弯折犹若钢刀。耳畔,琵琶声已经愈发激烈不可抑制,铁骑冲突刀尖齐鸣,那一道烽火已是燎原的天神祝融。

  刘宇恒看着对面的文士诏冷冷一笑。你要用那一副无赖模样压下我的锦绣诗书?那就看看我这杀气冲天的一字你要靠什么来挡?

  “我曾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我曾看铁马金戈,血流漂橹!”刘宇恒耳畔的琵琶已经愈发急促,他写字之舞也变得愈发癫狂!到了最后时,他已经不再书写一字全貌,几个字仅仅只有些骨架雏形甚至只有些偏旁部首他便一并拍了出去。

  那煞气冲天的“杀”字当头,身后一排粗蛮无比的草书大字接踵而至。所过之处草叶崩碎,宛如马蹄轰鸣奔驰而来,这一副屠戮江山的模样,问谁人可挡!?

  刘宇恒收舞站立,眉间一抹血痕直直而起,犹若再开一只天眼。杀气如此凛冽,便是他自己都不能独善其身,他倒要好好看看,那正当其面的家伙又要落得怎样下场?他现在不想要什么风度气度,他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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