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小黑直接用嘴巴咬开了茅屋的木门,轻车熟路般的载着杨恪一同走了进去,又用后蹄一下将木门带上。屋外此刻下着雨,但木门一关却并没有隔断风声雨声,小小的茅屋反而在风雨之中显得有些飘摇不定。
仅仅一刻钟的路程,杨恪便已经回到了他在困龙山山腰上的小房子里。虽然杨家族长和大长老屡次要杨恪住进杨家大宅,可是杨恪却偏偏坚持要住在这间为守护祖祠而建的小小茅屋里。
对外说是要谨遵父命,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不想和那些杨家小辈们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否则,让他一个注定无法修行的人看着他的同辈们变得越来越强,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残忍。
杨恪似乎也对小黑进屋这件事毫不在意,进了屋后他翻身跳了下来,看到了那些杨家长老送来的草药和香炉,脸上露出一点欣喜。他随手从床上抓起一床被单丢给了小黑,对它说:“自己想办法去擦一擦,今晚我要再做一次尝试,别来打扰我。还有,别去啃书……”
说罢,小黑立刻用大嘴咬住床单,小心翼翼的避开满屋的书册,自己挤到狭小茅屋的另一端将床单平铺在地上,撒欢似的打起滚来。不过却没有发出一点额外的声音,显得极通人性。
杨恪将那些草药一一捣碎而后放入香炉之中燃烧,当混杂的香味开始在屋子里弥漫后,他又换上一套干爽的衣物,而后便盘膝在大石头制成的床上坐好。将那本漆黑的破书平摊着打开摆在身前。
让人有些意外的,在屋外如此磅礴的大雨里土地都被浇透了三尺,可这本毫不起眼的破书竟然没有一点被淋湿的迹象。轻轻一抖,上面反而是水花飞落,整本书依旧显得干爽不已。
杨恪看着那本表面上只画着各色棋谱的破书,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那本破书说道:“书兄啊书兄,你吞了我整整十一年的星力,今天总该有点回报了吧?我相信我六岁时做出的判断没有错,你会帮我修行的,对吧?既然如此,就从今晚开始吧……”
出生那年,接受了星力灌顶测试的杨恪被发现身体有异。他的雪山、气海竟然无法将外来的星力储存起来。而无法储存星力的躯体自然无法进行修行。幼年不幸的杨恪再度被贴上了“废物”的标签,从此变得更加不幸。
六岁那年,杨恪在私下里练习偷学到的“存力口诀”时,意外的发现自己并非不能储存星力,而是他所炼化的所有星力都已经被身上的这本破书给吞噬了!
若是寻常孩童,在发现这件事后必定会将这本漆黑的破书一把火烧个干净,或者干脆上交给家族里面的成人,赶快为自己正名,赶快撕掉自己身上的“废物”标签才是。
然而杨恪却并没有这么做。
在确认自己并没有修行缺陷,而无法存力的缘由只是因为这本破书捣乱之后。他选择将这个消息隐瞒下来。
过于早熟的年纪和过于自立的性格都让他轻易不愿求助他人。而且,他那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智慧也在不断的告诉他:这本会吸收星力的破书必然是个宝贝。自己现在的付出,一定会在某一天获得相应的回报。
因为天道有常……
于是乎,从那一日开始小杨恪每日里依旧苦练存力口诀不缀,看着星辉一点点的进入自己体内被炼化,而后又看着它们一点点被这本又黑又破的烂书所吞噬干净。一次次,他都将自己累得半死不活却没有让自己的实力增长一丝一毫。
日复日,年复年,终于第十一个年头过去了。事情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十一年,杨恪任由这本怪异的黑书寄生在自己身上整整十一年。终于到今天,他感觉到了黑书带给他一点异样。他那自诩不凡的大脑告诉他,这一次他极有可能打开这本黑书,那么他就要做出一切可能的努力!
香炉中的香气开始扑鼻,让他感到识海安定。此刻外面一片漆黑风雨飘摇,更不会有任何人回来打扰自己。他想要的一切准备,都到齐了。
杨恪不能再等了,他如今极为迫切想要变强,他想要拥有更多更大的实力!他要保护那些他想保护的人!他想要得到他人的尊重和正视……而这一切,归根到底都还要着落在“实力”两个字上。
“我不相信,书兄,你真的是个只会吃不会吐的貔貅?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说罢,杨恪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捏决放在胸前,左手平摊摆在书页上,双眼再度闭紧嘴唇轻动。
存力口诀开始运转。
黑夜里,淡淡的星辉波动透过层层乌云,绕过细密的雨丝坠落人间,来到这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茅草屋里。在屋角那头黑驴的注视下缓缓的注入杨恪体内。
星辉经过杨恪的身体转化变成星力,而后再被那本漆黑的破书所吞噬。一切都一如往常。书页上开始泛出阵阵乳白色的光芒。
光起时,那头黑驴顿时如同吃到最美味的香草一样一脸的陶醉,瞪大了两只驴眼,贪婪的注视着那些四散的白光。眼神中竟似有了点智慧的味道。
而随着光芒越来越盛,在杨恪的识海中此刻也出现了一本巨大无比的漆黑破书,正凌空漂浮着悬在他的身前。
与外面的现实不同,在杨恪的识海里这本书大得犹如山岳。与它对比起来,杨恪简直如同一只小小的蚂蚁一般,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星光透过杨恪的身体转化成了星力,开始不断涌进那本紧闭的巨大破书里面。破书的扉页边缘开始闪烁起了光道,光亮从最底的一点泛起,而后缓慢却又坚定的沿着直线向上移动而去。好似一把正在开纸的裁刀。
不一会儿,杨恪的脸色便显得有些苍白起来。
显然,破书吞噬的速度正在加快,甚至已经超过了他转化的速度。这是在侵吞他体内储存的力量了。
杨恪显然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他咬紧了牙,嘴角飞快的蠕动用最快的速度将存力口诀运转了起来。身体如同一台沸热的熔炉一样,正在疯狂的对星光进行转化。
他挺住身体巨大的虚弱感,依靠着突然加大的星力输送站稳了脚步,他开始尝试着靠近那本巨书。在以往,他决不会做出如此凶险的尝试,越是靠近巨书它的吞噬力量便越大。若非杨恪的经脉被长期的炼化、吞噬所锤炼,光是这疯狂的速度就足以让他经脉尽毁。更别提那海量流失的力量了……
但今天,一切都必须向着极端努力!若不努力,他又如何能够成功?
不疯魔、不成活!小爷我今天拼了!
在粗重的呼吸声里,杨恪晃荡着走到书前,脸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他喘了一会儿气,陡然一手把住了书的扉页而后全身用力!他要用他识海中的力量将书页打开看看!
只是他一拉之下,那张俊秀的脸上便再度浮现出一阵虚弱的惨白。
身体中的力量在极速流逝着,眨眼间力量就快见底。杨恪已经感受到了阵阵的目眩和头晕,在以往的尝试中他经常就这样被突然击倒,直到大半天后才会疲惫欲死的清醒过来,浑身酸痛。
但是这一次,杨恪却硬生生的挺了下来。
有香气传入他的识海当中,让杨恪的精神陡然一振。他咬紧了牙!
他不能晕!
就算是被这本破书抽干了,他也必须要坚持下去!今天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一定要开啊!
“给我开啊!”杨恪陡然一声大吼,双眼瞪得浑圆,全力爆发之下全身的力量瞬间便向书中冲了过去。那道缓慢爬行的光道陡然被刺激了一下,仿佛一头被牛虻蛰了一口的疯马,“嗖”的一下便向书页的上方直冲而去!整个破书的扉页边缘都在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而也就在此时,杨恪再也抵挡不住陡然袭来的空虚感。仿佛是跌落到了深渊之中,他刹那间便已昏迷了过去……“终究,还是不行么?”杨恪在昏倒前呢喃着说了一声,嘴角一声无奈的苦笑。
不行?他已经习惯了……
不知过了多久,杨恪在一缕阳光和黑驴的“嗯啊”长叫中清醒了过来。一睁眼,已然是一个清晨。
杨恪坐起身子,看了看身旁那本静静躺着的破书。一下子,他便想起了昨夜尝试失败的场面,心中不禁有了些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
坚持了整整十一年,到现在却仍旧一无所获。难道还要他再坚持十一年?
人生当中,又有几个十一年可以挥霍和浪费?
匆匆流星、白驹过隙,他已经浪费了如此宝贵的时光和最佳的修行机会,不能再这么蹉跎下去了……
唉……
一声长叹,杨恪陡然抓起了身前那本破书,猛地一用力便要将它丢出去。可是就在他抬手的那一刻,杨恪愣住了。
他为什么会有力量?
杨恪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脚,非但有力量而且好像吃饱睡足精力无限充沛一般。他原本就结实精壮的上身肌肉好似又壮大了一点,看上去十分富有光泽和力量感。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以往他被吞噬力量过度,在苏醒时都会虚弱的疲惫欲死,几乎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怎么昨晚他那么疯狂的做了一次尝试,清晨起来却没有被榨成人干?
非但没有任何的虚弱感,而且好像是脱胎换骨、涅槃重生了一样。这是在做梦么?
“嗯啊!嗯啊!”茅屋一角,小黑兴奋的长叫声惊破了杨恪的瞎想。只见小黑的大嘴咬住了一面镜子,颠颠的给杨恪送到了身前。杨恪疑惑的放下手中的破书,将那面镜子打开一看,登时吓了一跳。
只见他原本白净俊秀的脸蛋已经面目全非,整张脸上都遍布着细密的线条,而且线条上的颜色都是青紫仿佛害了一场大病一样。
什么病会这么厉害?
可惊讶之余,杨恪却从那些看似杂乱的线条中看出了一点门道出来。他稳定住了心神,再度将镜子凑近自己的脸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线条竟然是一幅图画!
那是一条张口长啸的五爪巨龙!
杨恪登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而后便又惊喜的笑了出来。
难道说自己成功了?
他赶忙迫不及待的冲入自己的识海之中。一入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仿佛是进了一座金山!满眼都是璀璨的金黄色,绚烂夺目几乎晃得他不敢睁眼。
而稍稍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后,杨恪再度看去,这才发觉原来所有的光亮都是从那本悬浮在他识海正中的巨大破书上散发出来的。
这本破书并未因他停止存力口诀的运转而自行消失,这一次竟是在他昏迷之后仍旧停留在他的识海里。而且不光如此,这本破书的扉页已经被杨恪打开了!
终于开了!
坚持了十一年,它终于开了!
仰望着那金灿灿的书页,杨恪激动不已的读出了扉页正中的三个大字“龙魂谱”。
刹那间,现实中的杨恪双眼泛红,一下子流出了两道泪水,惹得小黑不断用自己的大舌头去舔。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什么碰上了这么大的好事却还要哭?难道这件事不应该是让人高兴的么?小黑长长的耳朵不断抖动着,一张长脸上满是不解。
杨恪自然很高兴,他有生以来就从未曾像今天这样高兴过!
等待了这么久,忍受了这么多年的心酸和失败,见惯了这么多的白眼和冷遇。终于,拨开云雾他见到了属于他的太阳!
喜极而泣,这种人类独有的情绪表达方式,自然不是一头驴能够弄得清楚的,即使这头驴有那么的聪明。
紧接着,在这头聪明的黑驴还在苦思不解的时候,杨恪忽然在石床上站起了身子。他伸手指着自己那简陋的茅草屋顶,陡然豪气干云的吼道:“从今天起,我杨恪不再是那个只有缚鸡之力的书呆!从今天起,我杨恪不会再让我想保护的人受到他人的欺凌!今日我指天立誓!帝天为信,四神共鉴!赴火蹈刃,死不旋踵!”
黑驴疑惑的抬起头看了看屋顶上厚厚的茅草,它又一次陷入了纠结当中——主人说什么“指天立誓”,可是这“天”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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