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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至莫悠房前，安然停下脚步，脑中不由得回忆起莫白说得最后一句话。告诉莫悠，她其实喜欢的是男人，这到底是让她拒绝呢，还是把问题丢给了莫悠。让莫悠自己决定，是否还有喜欢她？
按照莫白对莫悠的疼爱程度来看，应该是会选择一个最轻的方式来解决才对，可比起直接拒绝，让莫大小姐自己抉择不是更为难吗？还是说，这能保全对方的自尊心？至少，不是她不好，而是因为她不是男人……
这么想着确实没错，可从另一方面想想不是更丢脸吗？
就在安然不断猜测之时，房门忽然轻轻一开。原来，是小茹送完药出来。看见她突然出现，小茹显得也很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自家小姐心心念念的人终于来了，难道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吗？她虽开心，却也没被冲昏头脑。
小茹手持托盘，没推开让安然进去，反而踏出房间随手将门关上，没马上让对方进去的意思。
见状，安然淡淡一挑眉。怎么？这丫头是想给她个下马威？还是怎的？她心底的骄傲被轻轻挑起，原本的烦恼倒是被压下去了。这么一来，整个人倒是轻松起来，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想说什么？”她主动开口。
闻言，小茹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俯下身行了礼。“很抱歉拦了您的路，但奴婢只会占用您一点点时间，希望您能听奴婢把话说完再进屋。”她诚恳说道。
虽然语气是很诚恳，但，“若是我不想听，你就不会放我进去是吗？所以，不管是我想或不想，都是要先听了你的话，对吗？”安然微微笑，没有觉得太在意，但她却话说白。
被她这么一说，小茹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点点头。
“那你就说吧。”
得到对方允许，小茹在心底稍稍松了口气，若是对方真得不愿，两人在门口吵起来的话，势必会影响到里面正在休息的莫悠。到时候，她这拦人的行为，就很难说得过去了。
她压低声，语调很平，静静叙述着：“小姐小时候曾经被人绑架过，虽然后来被救回来了，但受了很大的刺激，许久都未曾开口说话，直到后来才逐渐好转。为此，老爷开始派人严密保护小姐，从小到大，小姐都没有独自一人出门过的经历。老爷去世前，大少爷答应过老爷会好好保护小姐，不让她出半点差池。所以，小姐不谙世事，从没受过苦，虽然蛮横了一点，但其实人还是非常善良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一个人偷偷跑出去救您。虽然耍点小任性整人，但她没什么心机，不会背地里使阴招。如果您多了解她一点，一定会发现小姐的可爱之处的。”
听着她的话，安然平静点点头：“我知道。”
安然的话让小茹意外，但该说的她都说了，若是对方都知道，那么自己这一番话有起到什么作用呢？她咬了咬牙，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那么您这次来……是接受，还是拒绝？”她闭紧呼吸，话问出口，便觉得胸口堵得慌。
对于她的问题，安然垂了垂眸，“若是接受，我怕是早就来了吧。”
换言之，那就是拒绝。
小茹姣好的脸微微一僵，下一秒，腰间的软鞭已经出手。一道银光闪过，比起秦瑶，这控鞭技巧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安然缓缓抬起手往脸上一试，鲜红血液已经染于指尖。然而，她却没反应，甚至连眉都没皱一下。推开停在间上的软鞭，她望向眸光上有些许慌乱的小茹：“我到这儿之前，已经去找你们大少爷了。既然找过他还来到这里，那么，你该清楚你该怎么做了。”
无端惹上这些桃花债，别人伤心，她更烦。一桩连一桩，再加上这一鞭，安然都觉得上天是不是在耍她。穿成男的已经够背了，现在还让一群女的缠着她，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惹上天动怒？这么想着的她却不知，上天的动怒，不仅罚了她一世，上辈子，连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一连几世，她的命运，都是在上天的惩罚下度过。
这最后一句话让小茹怔住了，随即缓缓收起鞭子退到了一边，不再多说一句。既然连主子都允许了，那么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又有什么好拦的呢？
“对了，”上前正要太开门的安然忽然停住，“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出招方式，跟秦家大小姐很像？”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小茹僵住，睁大着眼看着安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等对方回话，今天她发现，可不只这些。推开门，安然转眸打量了房间一圈，最终，视线落在床上微微动弹了下的被褥上。
她站在原地，脑中一动，忽的轻叹了口气。果然，那被褥又是一僵。安然迈开脚步，轻轻端起桌上的药碗，走至床边坐下。
“我知道你醒着，自己能起得来吗？”她看着被褥的方向，轻轻出声。
静谧偌大的空间，回音在房间内绕绕了两圈，依旧清晰。安然想，刚刚她和小茹在外头说的话，莫悠应该听见了吧？既然听见了……也好。
见对方知道自己已醒，莫悠僵了僵，咬着牙，心里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从被子里面钻出来。“你……”她刚出声，眸光立刻一颤，盯紧了安然脸上的血痕。“这个……是……小茹打的么？”她咬着唇，眼眶微红。
“不用在意。”安然只是微微一笑，一手端药，一手轻轻扶起莫悠。
看着刚刚被扶过的手臂，莫悠抿了抿唇，眸光有些复杂。“你……来做什么？”尽管听见了，但没有亲耳听对方对自己说，就很难死心。
安然未作声，只是轻轻舀起一勺药，轻吹了吹，送到对方嘴边。“张嘴。”她轻声开口。
莫悠眸光闪了闪，消瘦了些许的小脸微微一红，微微张开了嘴饮下。
一个安静地喂，一个安静地喝，在这原本就安静的空间里，孤男寡女，本该是一件很是暧昧的事。可惜，喂的人眼神太过冷淡，太过清冷却又不至于刺伤大小姐的自尊。心中既有些小甜蜜，又有些酸楚，莫大小姐看着专注于手中“工作”的安然，许久也没说话。
为什么呢？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感觉出，自己原来有那么那么喜欢这个臭小子呢。薄情、还打晕自己、狡猾虚伪明明见过自己却假装不认识、而且还将自己推下湖……这小子，除了外貌过人以外，明明没有一点点过人之处不是吗？为什么她的注意力会慢慢地，就这么全部放在对方身上了呢？为什么呢？她回忆着，回忆着有关于安然的一切，最终，她才微微苦涩勾起了唇。
也许……
在很久以前，她就喜欢上对方了吧。
在遇到“他”的时候，或是更早前在醉歌那儿听着对方说“他”的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吧。意识到这个答案，莫悠睁大眼，连她自己都觉得震惊。然而，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看着她细微变化着的神情，安然默默起身将早已喝光的药碗放回桌上，拿起擦嘴的绢子回到床边坐下。
轻轻擦了擦她略沾了药的唇，安然轻轻出声唤回了她：“你跟醉歌感情很好？”
听见对方突然出声，莫悠这才发觉对方手中的药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她点了点头，眼眸中有些羞涩，又紧张无比。
“嗯，应该是很好没错。”回忆着除此见到这位大小姐的情形，安然垂眸淡淡笑出了声。被她一击打昏，照这大小姐的脾气，难怪对着她时总是一副牙痒痒的样子。
莫大小姐微微皱起了眉，不知对方在笑什么，可依然机灵地意识到某件事。“你还记得？”她有些紧张反问。
“嗯！”安然点头。
“那你前几天在游湖的时候，还当着我大哥的面说是初次见面！”她半撅起嘴，有些孩子气。“骗人！”
见状，安然摇摇头：“那我该告诉你哥，我在青楼见过你吗？”
这下，大小姐顿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到对方原本是在帮她，心底不由得又是一阵酸酸甜甜，复杂到她难以形容。
看着对方垂下的小脸，安然知道，自己愧对莫大小姐的已经补偿完了，也该解决正事了。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莫悠，“你觉得，醉歌是个好女人吗？”她忽然如此问道。有点突如其来，有点莫名其妙，却忽然让莫悠心一紧，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她点点头，“醉歌……她很好！”床上，莫大小姐抬起头看着安然，轻轻出声。想到自己和醉歌喜欢上一个人，她心中不由得一阵复杂。
“对啊，她很好。美丽，勇敢，坚强……而且痴心！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不会不动心的。”安然看着对方，眸光认真而冷静，让对方知道她不是在说谎。
“可是，你……”莫大小姐想反驳，可话说到一半，却忽然顿时了。正常的男人会动心，那么言下之意……“他”不是正常的男人吗？那么“他”……
“我喜欢的……是男人。”
莫悠捂住嘴，泪水倏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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