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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竹先生,老臣佩服啊。”丞相对痴竹拜服道。
“丞相言重了。”痴竹只是略带笑意,并没有一丝开心之色,果真是如此,他已很久没有开心过了,从那天开始。如今丞相对他的重用,无非就是互相利用罢了,比起那知遇之恩又能算什么呢?但是伯乐已死,千里马难为,纵使已然美名远扬又能如何?
“痴竹先生为何帮我?”
“丞相看痴竹如何?”
“痴竹先生素有天下第一君子之美名,而且居于深山竹林之中,虽才学谋略无人能及,但却不喜仕途纷争。”
痴竹摇摇头:“丞相看那些士大夫如何?”
“士大夫皆出自门阀,纵使寒门苦读也少有人可成大器。都是追名逐利,自然适合仕途纷争了。虽有才学,但却身处官场之中。”
痴竹又问:“那丞相觉得我与他们有何不同?”
“自然不同,先生高风亮节,实乃圣贤,那些官场士子又怎能比呢?”
痴竹笑了笑:“如今身为丞相门人,又设计害了君王宠臣,丞相觉得痴竹真是高风亮节之人吗?还是更适合这名利之场呢?”
丞相也若要所思地大笑,痴竹的话他已然已经懂了。所谓的书生意气,寒窗苦读多年,为的无非还是这名利。但是如果这样想,他就大错特错了。因为,痴竹不是,如若真的为了名利,在痴竹尚还年轻的时候,他便早已官至忠臣了,但是他没有,那天之后,他便一直隐居山林,广交圣德之人,而这些年来,他在苦等着一个机会,而且在等着一个女孩的长大。在遇到那个人之前,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无人识的读书人罢了,纵使满腹经纶,又如何施展。在那人最终离去之前,他不是痴竹,他叫徐韫。
他与雨蔷奶奶的相见,更是蓄谋已久,他利用了老人家的糊涂,帮自己办了一件大事,天大的事。此事无关六爷,事关那日他在灵珠中所见之景,事关另外一个人。
在六爷被软禁之后圣旨颁布,赵王和越王也安心地回到了封地,两人在都城外的驿站相会,满意地对对方笑了笑。他们与六爷本无仇怨,而且那支箭与他们更是没有关系。但是有一个人终于帮他们找到了一个共同的利益,就好像多年前一样。两匹被驯化的狼,在遇到共同的敌人的时候,会选择短暂的合作,而这个敌人越强大,这个合作便越牢固,而且对方的生死与自己息息相关。而他们,比起那两匹狼而言,这次的合作,还有其他意义,而且能够从中获利,又何乐而不为呢?但是一切似乎都被想得太简单,人不能太容易满足,因为那样会被人欺骗却毫无所知,也不能太过贪婪,因为贪婪的另一面,就是利欲熏心。
临渊阁阁主临渊的住处,少有人知,知道的,不是断送了性命,就算临渊最信任的人。而今日,竟然来了一位想不到的客人,他没有被杀,因为他有一个保命的口令,在他鹰一般的眼神中藏着一丝抓住临渊这头雄狮把柄的骄傲神色,而这神色,他一直都有,因为他知晓太多了,纵使你身处江湖又能如何,武功盖世又能怎样。而这个口令,就是:“巫女雨蔷。”
“你怎么知道雨蔷?又怎知我的居所?”
站在临渊面前的这个男子露出一脸平静的神色,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看得出他不常笑,这笑意显得生硬得很:“既然我都到此处了,也知晓临渊阁主日思夜想的雨蔷姑娘,想必这来龙去脉也不必再细说了吧!”
临渊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他知晓,站在面前的这个人,肯定不简单,而且必定来者不善,心里起了一丝杀意。但对方似乎早就料到,对他说:“早就听闻临渊阁主武功盖世,天下无人能及,今日前来若无让我不死的理由,我自然不会白白前来送命。但江湖皆传临渊阁主乃重情义之人,想必我还有说这理由的机会吧!”
临渊见此人胆识过人,根本无一丝焦虑担忧之意,便说:“那得看这理由是否可以保命了。”
那人微微一笑:“此事关乎巫女雨蔷,临渊阁主觉得是否足以保住在下的性命呢?”
“你虽知巫女雨蔷,却未说是何事,叫我如何能留你性命?”
那人开始大笑,而且似乎见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整个笑声在临渊阁中回荡着,让四下栖息的鸟儿都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你笑什么?”临渊有些不高兴了。
“阁主,若我死了,你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那个巫女了。”
“你什么意思?”
“阁主且听我说便是,听闻巫女雨蔷善易容,居于深山之中,四周有毒雾环绕,出行之时乘巨鹰。若想上山,无雨灵的指点,则必死无疑。所以就算阁主你费尽心思,终究只能是儿时的记忆,想知晓雨蔷的行踪更是难上加难,就算你派人守住深山四周,依旧无人晓得,就连阁主你,也未曾见过那巫女如今长大后的模样,在下说得对吗?”
临渊眼中有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的眼中露出了一丝高兴的神色:“在下的身份重要吗?阁主,你真的不想再见见那日你救下的藏娇阁中的雨蔷,见见她的真容吗?”
临渊飞身下来,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另一只手把了他的脉搏,那人显然不会武功,更无内力,他又怎么敢孤身前来,而且丝毫不畏惧。
“你若杀了我,那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就算见到,也只能是她的遗骸,临渊阁主可得想清楚了。”
临渊松开了手:“你到底是谁?你想怎么样?”
“阁主不让在下坐下慢慢说吗?在下方才被阁主差点杀了,现在这心里可还是万般惊恐呢!”
临渊对身旁的人说:“让他坐下,你们都下去吧!”
六爷被革职已经十日了,雨蔷也已经在路上奔波了五日。刚下了早朝,脸上带着笑容,五爷从宫里回来,觉得天气一片晴朗,走进府中,家丁告诉他家里来了客人。
“谁?”
“那人说是痴竹先生,说来找爷,只因关乎生死。”
“天下第一君子与我素无往来,今日竟亲自登门。有失远迎,失礼了。”五爷见到痴竹后说。
“此事关乎生死,在下自然得过来了。”
五爷看了他一眼:“哦?痴竹先生好隐逸,不知怎么舍得入这俗世,又如何想着我呢?”
痴竹笑了笑:“五爷与六爷同来自江湖,从前皆拜世外高人为师,两人之事,痴竹也早有耳闻。六爷之所以留下,只因为报一箭之恩,而五爷留下,是为了什么呢?”
五爷端着茶杯的手有些紧了:“不知痴竹先生所谓何意?”
“一个为义,一个为名,虽同为一主,却各有不同,在下说的可是实话,这事若是真,而旁人皆只看见此人想让他们看见的假象,在下却在五爷面前道出了实情,想必五爷自然心中不悦啊!但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五爷指点。”
五爷放下了茶盏,脸上的笑容很不自然:“痴竹先生果真是才学兼备,能让先生不明白之事,想必我也无从解答吧!”
“不不不,此答只有五爷知晓,且是心知肚明。五爷在六爷被革职之前,可是操了不少心吧!”
五爷示意下人们都下去,对痴竹说:“你什么意思?”
“丞相虽与六爷为敌,但这江湖之人却并不认识。而就算那四大公子与丞相有关,但是却也不能说明,那些人就是丞相派去的。而六爷虽生性冷漠,但却不是阴险狠辣之人,而且入朝为官也是兢兢业业,从未懈怠,若说仇怨,自是不会与朝中其他人为仇。”
五爷生气地说道:“我与六弟情同手足,不知痴竹先生此话所谓何意?”
“丞相的二公子得罪了亲王羽,又犯了那些罪过,最后此事不了了之,莫非真是皇上看在丞相的面子上?而亲王羽请六爷出面,二公子自然怀恨在心,但是恐怕是他父亲,也不敢对六爷起了杀心吧!他又怎么会如此呢?丞相从未见过阿玉姑娘,又怎知她的面容,又怎会安排一个与六爷自幼相识的女子琳琅易容后去刺杀六爷呢?而且那个被送去漠北的姑娘,就是琳琅的妹妹满目吧!只不过后来更名思玉。只有赶走真阿玉,才能够让假扮阿玉的琳琅进入府中。而那个丑女子的面容,在治疫之时见到,见六爷回都城后遍寻丑女的举动,便知用情之深,而六爷轻易便相信了她,还真是难为了,如此美男,竟对那丑女人一见钟情。借丑女人的面容去杀阿玉姑娘,而后让六爷救了她,阿玉自然不会再呆在府中,六爷也心中不舍,只因有人看出了六爷对阿玉的情意和对那丑女人的竟如此相似。阿玉走后,真是一切都按计划行事,只是失算便失算在琳琅最后竟用那个办法,证明自己刺杀失败反被六爷所杀。琳琅死后,在她墓前的四大公子便立马赶来,那时六爷还旧伤未愈。何必呢?如此操之过急。而后六爷府便少有安宁之日了,江湖杀手一个接着一个而来,但终究都未得手。只可惜六爷他太过心善,一生便毁在了一个‘义’字上了。不过他要是知道中箭之事和这些事情,估计此生除了丑女人和他的恩师,不会再信任何人。”
五爷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你到底是谁?”
痴竹站起身来行礼:“在下痴竹拜见五爷。”,然后坐下了。
“痴竹先生今日前来,不会只是对我说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想挑拨离间吧?”
痴竹摇摇头:“是真是假,我想五爷心里明白,痴竹多说无益,但是痴竹和五爷一样,等不到秋后了,只是有一事还需五爷帮忙转告给六爷,让他知晓真相。”
“你到底所谓何事?”
“五爷不是想要封王拜相吗?我可以帮你,无需五爷在秋后再筹划。五爷只需传达便是,这些事情,六爷是不会怀疑的,而且更加增加了兄弟情谊,对五爷无一丝坏处,何乐而不为呢?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
“我凭什么相信你?”
痴竹笑了笑:“就凭这次是我献计,才让六爷无从解释,傲灵也无法庇护。”
“你为何要这么做?”
“五爷,疑心太重也并非好事,心眼太多反而漏洞更多。而且还有一事无不得不说,五爷若不答应,一封书信就会被送进六爷府上,那上面,什么兄弟情谊,什么出生入死都是空话。而且我若在五爷府上被杀,那丞相定不会饶了五爷,因为现在我是丞相的门人,更名付潇。我也已告知丞相我的所在,五爷也是明白人,自然知晓如何做了。”
“我答应你,你说。”五爷拽紧了拳头,痴竹凑上来小声说出了计划,五爷的拳头也松了下来,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意:“可否问先生一个问题?”
“我知道,我与六爷确实无仇,而至于为何知晓此事,五爷也无需多问了。只是五爷做此事有利无弊,还望自己多多思量。”
五爷亲自送痴竹出府,痴竹所乘的马车,绕着这都城晃了一圈,悄悄停在了丞相府的后门。
“痴竹先生,不知此去如何了?”丞相早早地便等在那。
“丞相无需忧虑,明日之后,六爷便不在这世上了,只是可惜了,他竟不知自己为何而死。”
六爷正坐在府上吹奏玉笛,心中的思念之情难以释怀,师父居于深山之中,与世隔绝,又怎么会知晓。而那个人,她现在估计正与彩蝶嬉戏,与鹿为伴,在山顶看着日出,看着漫山的绿芽吧!那样也好,起码她不会痛苦,她本就一身灵气,根本不适合这个地方,在这个地方,她受到了太多伤害。而且,想必她早就忘了自己,忘了那些事情,忘了该忘的一切吧!没想到,自己最终抱着的那个人,那个每日给自己做粗茶淡饭的人,那个自己向让她见到自己为她搭建的木屋的人,竟然不是她,而只是徒有她的相貌的琳琅。是啊!怎么会是她呢?
“六弟。”
六爷停下了吹奏:“五哥,你怎么来了?”
“我偷偷进来的,走,屋里说,此地不宜久留。”
到了屋中,五爷一脸气愤地对六爷说:“六弟,你身手那么好,为何不逃出去,回去找师父呢?何必要在此等死呢?”
六爷脸上表现得很淡然:“不,并非等死,只是等着还命。”
五爷看着他,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还命?”
六爷看见后觉得有些诧异:“五哥,皇上帮我挡了一箭,险些丧命,我在朝中这些年,就是为了还命。如今皇上想杀了我,反而是给我的一种解脱,苦于入江湖不得,这些年在朝中尔虞我诈,我也已经受够了。”
五爷看着他,问他:“那阿玉呢?如果阿玉知晓你死了,她怎么办?”
六爷眼里掠过一丝哀伤:“她……她不会伤心难过的。”
“六弟,就是你口口声声的恩人,让你陷入了这官场之中,逃脱不得。若不是他,现在你已经身在江湖了,又哪里会为情所困,为义所困。”
六爷看着他:“五哥你在说什么?”
“十二人中数你武功最高,而且智慧过人,而要他一下失去十二个辅佐贤臣,你觉得他会吗?”五爷还是很气愤地说。
“五哥你怎么了?”
五爷看着他,对他笑了笑:“想不到,时至今日,你竟还以为那一箭是刘汀所为,你错了。当时在杀敌之时,刘汀和萧天凌在城中,来人是襄敢。刘汀和襄敢那时还忠心于萧天凌。”
六爷确实怀疑过刘汀,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刚刚着手调查,刘汀就陷害了他,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而就因为刘汀陷害他,他更加确信是刘汀,但听五爷这样一说,心里似乎又有些疑虑了:“五哥的意思是襄敢所为?”
“襄敢为人最是光明磊落,他如今即使与刘汀不和,却从未派过刺客去诛杀刘汀。而且当时你与皇上同在,你觉得襄敢若真想暗箭伤人,为什么会伤你,而不是直接杀了皇上呢?”
是啊!所谓擒贼先擒王,既然六爷与傲灵同在一处,为什么那支毒箭会射向六爷,而傲灵有恰好在这个时候赶来呢?
“或许,偏了呢?”
五爷冷笑了一声,对他说:“你中箭之时,皇上刚好赶来,那便是皇上先见到后才过来救你。他可是皇上啊!而且时候正好,你难道从未想过吗?”
六爷坐了下来:“五哥,别再说了。”
“我那日苦苦求他,求他放了你,结果没想到他说如今天下太平,为了守住他的江山,为了稳住封地之人,他只能这样做了。不然,你认为在沙场上,他身中剧毒,却最终安然无事是老天有眼,庇护他的江山吗?他事先就备好了解药了。你还想着终你一身来事这个君主,而且还好还他性命,你真是太傻了。”
“五哥……你走吧!”六爷觉得心里一阵刺痛难受,但还是很平静地对五爷说道。
“六弟。”
六爷站起身来:“五哥,你不想丢掉官衔的话就快些走吧!六弟不送了。”说完有些沉重地走了出去。不想一路上留下了一条血迹,方才喝的茶杯也已经被捏碎了。
“皇上。”傲灵坐在宫中批阅奏折,放在几上的金烛台上的烛火晃动了几下,殿内除了正在值夜已经快睡着的宫人以外,没有其他人了。虽然灯火通明,却显得很清冷。
此时一个茶杯落地砸碎后的声音,惊动了这殿内的人,管事的公公前去训斥那不称职的奴才,但也只是小声呵斥着。殿外传来了一片叫声。
“保护皇上,有刺客,快保护皇上。”门外的羽林卫大声喊着通知其他值夜的人。刀剑相碰撞的金属声打破了夜色的宁静。而站在这正中手持宝剑的男子,他蒙着面眸若清泉,身手不凡。没错,他还是来了,右手上缠着布,却丝毫不影响持剑。这些人于他而言,就好像当年扶岚入宫时一样,根本不能形成阻碍。而见过当年血景的老宫女和太监们,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而当年,扶岚就是这样,身上绑着傲灵出了宫,没想到,今夜,竟重现了当年之景,不过不同之处在于,当年的小肉球,如今已经是坐在殿内没有丝毫紧张的美男子。
“皇上,您快些离开此地吧!”太监十分着急地上前劝他。
“离开?去哪?”傲灵微微一笑。
“去后宫中僻静之处。”
“他既然能径直到此,自然对皇宫甚是熟悉,朕如今居于宫中,无论到哪,他都能找到。朕哪也不去,就在此候着。”傲灵端坐着,闭着眼睛,倾听着外面用生命奏起的哀歌。
那人剑上沾满了鲜血,走了进来,用剑指着傲灵。
“六爷何必如此客气,给朕送这份大礼呢?除夕将至,朕还准备特赦天下呢!”傲灵确实这样想过,如此一来,六爷便可被赦免了,但是,今日这样相见,傲灵确实没有想过。
六爷眼中藏着杀气,他怨,因为多年前的一场骗局,竟让自己因为义气而身在这浑浊的朝野之中,忠心侍奉着这位君王:“皇上,那日那一箭,是你安排的吧?”
“啊?”傲灵没想到竟然被他知晓了:“是的。”
“为什么?”
“为了朕的江山,为了这天下。”
“皇上也曾身在江湖之中,但皇上是太子,出生之时便背负着天下。但我本就不属于这朝野,为何要将我困于此处?”
傲灵走上前去:“因为,对于朕而言,只要是有用的人,朕都不会失去。”
“皇上小心。”那太监上前挡在了傲灵前面,被六爷狠狠刺来的剑刺死了。
傲灵并没有一丝畏惧,对六爷说道:“就如他一样。”
“你……”
“你若杀了我,也没用,而且,我傲灵这辈子,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傲灵准备还击了。
六爷将剑从太监体内拔出,这次刺得很深,他习武,这辈子从未杀过无辜之人,但今夜,却杀了那么多人,甚至觉得,这宝剑上的血腥味让自己闻着难受。
“六弟,你莫要再做糊涂事了。”五爷在身后喊道。
“五哥,今日我与他之间,一定要有个了断。”
“六弟,你难道真的要背负这天下的骂名吗?难道真的要做一个弑君的臣子吗?这些年,皇上对你的好,你都忘了吗?”
六爷没有再听,他只是想杀了傲灵,但是五爷却上前阻止了他:“六弟,你莫要再如此了。”
剑锋指着五爷的脖子,从剑锋发出的阴冷五爷能够感觉到,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闭上了眼睛:“五哥,为什么?”
“五哥不想让你再犯错了,你已经意图杀了刘汀,今日又要弑君,这万万不可。”
六爷眼睛有些微红,他看着五爷,对他说:“五哥无需如此,我不会杀他的。”
五爷将傲灵护住,但傲灵将他推开了,站到了前面,六爷丢下了剑,傲灵手里拿着的,是当年为他挡箭时的那把宝剑。他看见后,觉得从剑身反射的光显得很刺眼,曾经,这把宝剑的主人,是他这辈子除了师父之外最敬重的人。
他用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握住了那剑的剑刃,鲜血从剑身从手中流出,右手的那块布也已经被染红了。他将身体慢慢靠近,将那柄剑的剑锋对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往前一送,那柄在傲灵手里的剑,便直直地穿过了他的心脏,鲜血涌出。傲灵觉得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他此生,杀过很多敌人,但是从未想过,会将那把宝剑刺进六爷的心房。哪怕秋后问斩,也无非是为了安抚民心。六爷这些年的付出,他都看得见,但是那又怎样,他若想稳固自己的江山,他就不能摈弃君王的黑暗观,所以,终究只是利用罢了。
六爷嘴角流出了鲜血,对傲灵说:“皇上,那日一箭之恩,今日我便已报了。”
他不知道在越过宫墙的那一瞬,自己心里在想着什么,当抛下手中的剑的那一刻,他其实已经对傲灵没有恨意了。而只是在嘲笑自己,这些年,被义所困。如果我不是六爷,是不是就可以和丑女人一起归隐,或许当年要是不离开,如今我便身在江湖之中,无忧无虑。
在丑女人还在路上奔波的第六日,雨蔷感觉坐立不安,而且心跳得厉害,整个人竟有些想哭了。但她不知道,在都城里已经传来了消息:“六爷暴毙于府上,死因无人知。皇上因其罪臣之身,虽应允丧礼,但不许一人哭丧,违者斩。五爷护主有功,加封忠义王,赐黄金百两,良田百亩。”
只可惜,六爷日思夜想之人,终究未能见到,如果再等等,哪怕再等五日,起码还能见到最后一面。说不定六爷会好好活着,起码能够在除夕那日,和雨蔷一起,隔着六爷府高高的墙,欣赏同一片天空的烟花。起码六爷还能够真正抱着雨蔷,告诉她自己的心里话。起码六爷哪怕真的秋后问斩,也能够知晓雨蔷的心思。但终究还是没有,张着的双臂,拥抱的终究只是空气。可是只需要再等等,就可以了,就真的可以了。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心悦君兮君不知,终是阴阳两相隔。到了地府,遇见了泰媪,我一定会多要几碗汤,只求能将她永远忘掉,无论今生今世,还是来生来世,还是三生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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