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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飞歌正专注的和方圆说话,冷不丁被戴煦这么一招呼,还吓了一跳,赶忙把注意力从方圆的身上转移到戴煦那里,戴煦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林飞歌就算和方圆这边说话正是意犹未尽的时候,也还是不能不过去。
“你拿着这个钱,出门去帮我跑趟腿儿。”戴煦拿出一百块钱递给林飞歌,“咱们最近查案子都挺辛苦的,从公安局出去,往左边走,过了马路再走两个街口,然后右转,一直走,就在右手边,你能看到有一家卖糕点的,那家东西还挺全,什么样的点心蛋糕都有,甜品饮料也都卖,你去买一些回来,买什么就凭你自己的经验和喜好做决定就行了,咱们也犒劳犒劳自己。”
“呀!这么好的事儿啊,那行,这活儿我愿意干!”林飞歌原本听说让她跑腿儿,还是一副老不情愿的样子,现在一听说是去买点心,顿时来了精神,结果戴煦递过来的钱,捏在手里抖了抖,“师傅,太小气了!你数数咱们有多少人呢呀,你就给我一百块钱,回头买不够,分不过来打起来算你的算我的?”
戴煦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百递给她:“这回够了吧?快去吧。”
林飞歌攥着二百块钱,乐呵呵的走了,走到门口又探回头来,问:“师傅,是出门左转,过马路俩路口之后右转对吧?”
“对,往回拿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把奶油蛋糕什么的给压扁了碰坏了。”
“知道啦。你就放心吧!师傅,弄了半天你也是个吃货啊!这么七拐八拐的店,也亏你能找得着!”林飞歌摆摆手,关上门走了。
方圆稍微松了一口气,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有些出神,戴煦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又忙了一会儿,起身去倒了两杯水。一杯自己喝。一杯走过去递给方圆,笑呵呵的对她说:“林飞歌估计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半个多小时。回来之后又吃又喝,八成也就顾不上去管别的了。”
方圆有些诧异的从他手中接过水杯,连同水杯一起,还有一张折起来的小纸条也被戴煦一并塞在了她的手里面。把东西递到方圆手里之后,他就若无其事的走开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方才没有做完的事。办公室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在,方圆意识到可能是戴煦有些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但是又不方便当着其他人的面开口。她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的放下水杯,悄悄的打开那个字条。上面并没有写太多,只有一行字:不要把别人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方圆愣住了,那一瞬间。原本在心底隐隐翻动的情绪,被那纸上的一句话撩拨着。竟然愈的汹涌澎湃起来,几乎快要到无法抑制的程度,她有一种眼眶热的感觉,如果不是考虑到在办公室里,有很多人看着,所以必须要极力压制,可能现在眼泪早就已经夺眶而出了。这几个月的实习阶段,白天的疲劳辛苦,见识过的那些惊心动魄的犯罪现场,这些经历她都无处倾诉,那一百多个睡在不同值班室里的夜晚,她也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怀念过去完整的家庭,有自己一席之地的家庭,这么久以来,方圆心里面的酸涩就都只能一个人压抑着,不能说给别人听,也不想说给别人听,知道她家里情况的人,就只有她的闺蜜死党贺宁一个人,可是这种负面情绪的东西,苏童也不想没完没了的倒给贺宁,让贺宁成了自己的情绪垃圾桶。其实别说别人了,那些让人想起来就难过的东西,就连她自己也不想去触及,所以一直强行压制着,不许想不许提,就这么坚持了那么久,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下去,慢慢的估计就真的麻木了,真的不在乎了。
可是方才被林飞歌突然追问起来的那一瞬间,她一下子就慌了,那种无助的感觉瞬间就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方圆知道,父母离异不是她的错,父母离异后个各自成家,又因为各自的处境或者小算盘,谁都无暇顾及她,这也不是她的错,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对这种处境能够真正自善意去体谅理解的人能有多少?其余的,不管是说风凉话、落井下石,或者居高临下,用带着优越感的态度去怜悯同情,这些哪个都不必其他更不残忍一些。
幸亏在自己最不知所措的时候,戴煦帮自己解了围,原本方圆还以为这只是戴煦巧合的叫了林飞歌去安排事情,不过从他方才给自己端过来一杯水时候说的那几句话来看,他分明就是有意的,看出了自己当时的窘迫,所以只开了林飞歌,还找了那么一个七拐八拐的店铺,让她去买一些怕挤怕碰的点心、饮料,这样一来就给自己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去回避方才的话题,包括不给林飞歌再拉着自己去刨根问底的第二次机会。
除了现自己住在单位里面之外,其实他连自己家里面的情况也已经猜到了么?方圆默默的想,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这个疑问实在是有点傻,跟着戴煦实习了几个月,他的性格其实已经表现的很明白了,尽管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懒洋洋的,粗枝大叶的,但是不代表他没有缜密的思维,一个家在本市的实习生,却要日日夜夜都呆在公安局里,不回家去,原因简直太过于显而易见,除了无家可归这一种说法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合理的解释么?恐怕没有了吧。
随后,方圆又意识到,原本自己是那么的害怕家里面的秘密被其他人现,一直捂得死死的,可是现在她现戴煦应该是已经知情了,心里却全然没有那种隐藏的心事被人窥见的窘迫和尴尬,只觉得原本被自己强行压下去的那些情绪,一下子都活了过来,让她有一种想要排解的冲动。
至于为什么察觉到戴煦可能已经知情,自己却没有感到窘迫尴尬,方圆也不明白,或许是因为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自己不希望见到的那种怜悯同情,他也不觉得自己可悲可怜,他只是告诉自己,不要把别人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而已。
不一会儿,方才离开的钟翰和顾小凡也回来了,一进门就现马凯和林飞歌都不见了,方圆一个人坐在桌旁,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怔怔的出神,眼圈似乎还有点隐隐泛红,而戴煦呢,一边做自己的事,一边眼神还一个劲儿的偷偷朝那边飘,钟翰和顾小凡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先问问戴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着?马屁拍马腿上了?”钟翰走过去,靠在戴煦桌旁,低声问。
戴煦耸耸肩,一脸无奈,示意钟翰坐下来,把方才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你帮我想想,我应该没说错什么吧?本来是像安慰她一下,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怎么感觉我安慰完,她反倒情绪更低落了呢。”
“你当然说错了,不光说错了,你还做错了呢,”钟翰完全不同情戴煦,反而一脸促狭,“人家原本是筑了水坝在蓄水,你呢,跑去想要开渠泄洪,开你又找个好的契机开,把人家的大坝上头凿了个裂缝你就撤了,现在是大坝眼看着就要承受不了水的压力,放水又放不出去。所以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吧!”
“这时候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嘛。”顾小凡在旁边推了推钟翰,当初她在和钟翰走在一起之前,一度因为不够仔细钻了牛角尖,多亏了戴煦开导,才终于明朗了自己的想法,后来和钟翰水到渠成的走在了一起,所以她对戴煦始终是又信任又感激的,现在看戴煦因为自己找错了时机去安慰别人而懊恼,也想给他帮帮忙,便提议说,“要不我过去和她聊聊,或者把她叫出去?”
“你可别去,”钟翰赶忙拦住她,“这事儿还是让戴煦自己想办法搞定吧,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想过没有,他这种懒人,什么时候这么有闲心去观察揣摩过其他人的心事和情绪?换成是我,心里装个迷宫他都现不了。”
顾小凡最初略带茫然的表情在听完了钟翰那个比喻之后,一扫而光,恍然大悟的看着戴煦,赶忙压低了声音,用几乎是耳语的音量,凑近了问:“那段时间你跑去c市联系什么,原来不是为了警校的那个老师,是为了方圆啊?”
“我原来还以为近朱者赤,我能把你的反应度提升一个段位呢。”钟翰无奈的看了看顾小凡,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戴煦挠挠头:“我那时候也不知道她的这些变故,还想着她是a市人,所以实习肯定会被安排会a市,所以我想尽量确保她能到咱们这里来实习,完全没想到过会反而给她添了那么多不方便……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算了,这种时候你就别自责了,要是这种事情你都能提前料到,那你就可以辞职去天桥底下摆摊算卦了!”钟翰虽然平时挤兑戴煦挤兑惯了,看他真的自责,也就不和他开玩笑了,“你想事先就搞清楚那些,除非跟她本人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先公器私用的把人家家里情况给查个底朝天。幸亏你没那么做,不然我可不跟那种变。态当朋友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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