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早,方太太就带了满满两马车东西过来了。-79-
由大太太、二太太亲自陪着来到丽景阁。
“凤梨五十斤,秋笋五十斤,洋芋一百斤……”不顾巧兰香彤阻拦,回事处赵妈妈拿着方家的礼单硬生生闯进了丽景阁,当众念给大太太听。
满满两大车竟全是地里才下来的瓜果蔬菜。
赵青有些傻眼。
这可不是现代,没农‘药’化‘肥’的蔬菜比鱼‘肉’还值钱。
“这,亲家这是……”二太太惊愕的说不出话。
巧兰香彤等人更是直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媳‘妇’在婆家能不能站住脚,不仅要看丈夫在家族中的地位,还要看娘家。而如今沈怀瑜已故,二太太又是个唯唯诺诺处处看老太太大太太眼神的,赵青在沈府可谓无依无靠,她们这些人已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娘家人,本指望能给撑撑腰,没想到竟送了一堆廉价的蔬菜!
别说他家三‘奶’‘奶’,就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抬不起头。
看着静默不语的赵青,几人眼泪差点落下来。
两马车东西加起来不及一颗十年的山参!
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大太太张了张嘴,想讽刺两句,想了想又闭了嘴。
屋子出奇的静。
“让方太太破费了……”站在她身后的苏妈妈却郑重其事地打破沉寂,她眉‘毛’微微上扬,低缓庄重的语气不疾不徐的。仿佛收到了两车价值连城的珠宝。
噗嗤,大太太背后的小丫鬟一阵嗤笑。
一时间。嘲讽的,戏‘弄’的。看笑话的,各‘色’目光俱聚到赵青母‘女’身上。
方太太脸腾地红到了耳根。
赵青却微微一笑。
“苏妈妈不用客气,这都是母亲的心意……”她淡然地迎上大家嘲讽的目光,“母亲是听说府里的膳食不好,担心我吃不上新鲜蔬菜。”笑盈盈地看着方太太,“是不是,母亲?”
方太太错愕地抬起头。
“是,是的……”随即借着赵青提点发挥起来,“你父亲说你婆家就缺这个。一盘青菜要上顿热下顿热,都黑了还不舍得扔……”言语间好似沈家原本就是个吃不起新鲜蔬菜的破落户,“……才巴巴地让我送了两车来!”语气温婉,态度和善,可方太太的言辞却直比那利刃还犀利。
苏妈妈惊愕地张大了嘴。
使劲低着头,夏竹巧兰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合着你这是特意赶了两马车蔬菜来埋汰沈家呢?大太太神‘色’僵在脸上。
赵妈妈直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
真是犯贱,这不是伸长了脖子送上‘门’让人打脸嘛。
哪还坐得住,讪讪地敷衍了几句,大太太起身告辞。二太太也不敢多坐,站起来跟了上去。
赵青这才仔细打量起方太太。
三十多岁的模样,个子不高,杏眼薄‘唇’。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姜黄‘色’兰草纹妆‘花’褙子,乌黑的头发利落地挽了个高髻,‘插’着两只凤尾钗。衬着白皙方正的一张脸,更显了几份富态、慈祥。
和她的娇美一点都不像!
赵青心突地跳了一下。
不是说自己是嫡长‘女’吗?
既然不像方老爷。就应该像方太太。
可怎么会都不像呢?
难道……是少小失孤的嫡长‘女’?
一个多月了,方太太一直没来看过她!
“我长的一点都不像母亲。”念头闪过。赵青脱口问道,“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母亲能不能告诉我?”黄莺般优雅悦耳的声音隐隐透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
仿佛晴空一个炸雷。
方太太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浑身瞬间出了一层细汗。
她发现了,她开始怀疑了!
一个没嫁妆没男人撑腰的冥婚新娘,进府三天就把身边的奴才全换了,五天就把沈府折腾的底朝上,还硬赖着老太太答应每个月给她二十一个人的空响银子,换任何人也做不到!
可见她的睿智聪明。
想起一进沈府就听到的话,方太太越发肯定赵青已经发现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开始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了,直吓得四肢发软,若不是屁股被椅子托着,怕是已经堆到地上了。
心扑扑‘乱’跳,方太太不由暗暗埋怨方老爷,“早说让他拿出些银两来给补份嫁妆,自己来沈家也能直起腰,偏说横竖要逃走,犯不着把那白‘花’‘花’的银子往河里扔,这倒好,让个奴才当众挤兑得老脸都丢尽了不说,还闹得她也起了疑心!”慌‘乱’中,她一把抓住赵青的胳膊,“好‘女’儿,你千万别瞎寻思,你的确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亲生‘女’儿。”
怎么会?
真是亲‘女’儿怎么会明知自己在婆家处境艰难却还巴巴地拉了两车蔬菜来作践自己!
赵青目光幽幽的,晦涩不明。
方太太只感觉心弦都快绷断了。
“你长的像你正姨‘奶’‘奶’!”
“正姨‘奶’‘奶’?”赵青眨眨眼。
“是的,就是正姨‘奶’‘奶’!”方太太一咬牙,说起了方老爷当年不为人知的辛秘。
方家是南州汤川的大户,方雪莹的父亲方平安是方家的庶长子,生母正姨‘奶’‘奶’曾是醉芳楼的名妓,‘花’名叫蝴蝶,美‘艳’如‘花’,深受主母妒忌,生下方平安后没多久便暴病而亡,身为庶长子,生母又是**出身,方平安小时候吃尽了苦,后来一成亲便分了出来。独自带着妻子来到柳河镇,守着方家早年在这里屯下的几百亩良田过活。
方太太最后道,“……你眉眼和你这位正姨‘奶’‘奶’一模一样,也因此。你父亲才格外疼你。”
是这样吗?
赵青眉头微蹙。
“当初议婚时,奴婢也听说您长的像方家的一位什么姨‘奶’‘奶’。是柳河镇上远近闻名的美人坯子……”巧兰在赵青耳边低声说道,
不知道她主仆嘀咕什么。方太太心紧紧地悬着。
“……你脖子上的那块蝴蝶珮,便是你正姨‘奶’‘奶’给你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想起赵青脖子上还有块怎么摘也摘不下来的蝴蝶珮,她脱口道。
‘花’名蝴蝶,蝴蝶珮……
难道,这都是真的?
手轻轻按向‘胸’口那枚价值连城的蝴蝶珮,赵青释然。
前世和同事聊天,大家说起什么最能检验真情,就有同事说对于守财奴来说,金钱就是检验真情的唯一标准……方老爷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竟然给自己陪葬了这样一块价值连城的蝴蝶珮……若不是亲生的,眼前这方太太怕是早闹得天翻地覆了吧。
只是,赵青又皱皱眉。
既是亲生父母,既疼爱自己,甚至还陪葬了这么名贵的‘玉’佩,现在她人都活过来了,却又为何如此冷落?
尤其方太太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惊讶,惶恐,紧张……却独独没有前世母亲目光中的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昵。
说不通啊。
想破头。赵青也无法给这几件自相矛盾的事做出合理解释。
这件事对她很重要。
滴骨验亲太荒谬,这关她肯定过不了,到时少不得要去方家避难,若不是亲生的……她就要重新打算了。
看到赵青眉头舒展开。方太太刚刚舒了口气,见她忽又皱起眉头,方太太心又跟着猛地一缩。
“好‘女’儿。你千万别嫌我带的东西少,实在是家里的银子都压了在粮食上。一时腾挪不出来。”想起什么,忙不迭从怀里掏出几张‘花’‘花’绿绿的票子。“这是大盛有友商行的兑票,一共五百八十两。”塞到赵青手里,“你收好了,遇到事情差人到京城府兑了。”
商行的兑票?
怎么不叫银票?
“这,……能‘花’吗?”赵青疑‘惑’不解地接过来。
纸面很硬,正面印着五十两,二十两的字样,反面是个五谷丰登的图标,底下一行小字,大盛友商行。
不是说银票都是钱庄或者票号出的,可以通存通兑吗?
这里怎么会是商行?
而且,还不能随时随地取用,要跑到京城去兑。
京城离古澜镇可不是一二里地,五百两就是五十斤,沉甸甸的银疙瘩,大老远扛回来也不轻松!
再说,路上也不太平。
想一想,就头疼。
习惯了现代到随处可见的储蓄网点和atm机的赵青,感觉实在别扭。
“能‘花’,就是麻烦……”方太太点头道,“不过,出‘门’比带银子方便。”这还是她弟弟偷偷塞给她的体己银子呢。
“这种票子只有那种信誉极好在各处设有分号的大世家的商行才能开,在有商号的地方特别方便……”夏竹接过去翻来覆去地认真看着,“奴婢在三爷书房见过这种票子。”
不是夏竹解释,赵青还真不知道,她所来到的这个楚国根本就没有票号、钱庄,做生意全都用现银,大宗的买卖大都雇了镖局运输,也因此,楚国镖局特别盛行,生意极好。
为节省镖费,许多在外地设有分号的大商行就印了这种兑票用来在内部流通以及和大客户的往来。
“……当初在三爷书房当差时,奴婢曾听三爷和苏先生谈论过兑票的事儿。”介绍了兑票的由来,夏竹最后道,“苏先生说刚立国时,太祖皇后就曾提出开立票号、钱庄,印刷纸票代替银子,后来不知为什么,竟不了了之,三爷之所以在各地建了这么多分号,就是打算印兑票,不是仅在裕盛堂内部流通的,是面对天下所有生意人的那种……”又摇摇头,“具体怎么运作,怎么赚钱,奴婢也听不懂,奴婢只记得当时三爷说的眉飞‘色’舞,苏先生跟着连连点头,说三爷此举若能成功,不仅完成了太祖皇后的夙愿,也开了我们大楚什么……什么的先河。”夏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急的一剁脚,“哎呀,奴婢真的想不起来了!”
逗得方太太巧兰抿嘴直笑。
对商机天生有着敏锐嗅觉的赵青心却是一震。
沈怀瑜真不愧是经商奇材!
在这儿刚刚具有票号雏形,做生意都是扛着繁重银两‘交’换的时代,她若能开一家“银行”,运作好了,绝对会票通天下,利‘射’四海!
念头闪过,赵青顿时心血澎湃。p
ps:感谢崔‘玉’宜楚的粉红票,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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