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易扬先前所预料的那样,当易扬告诉大伯父,自己想要回琅琊郡的时候,大伯父瞬间就变了脸色,阴沉着表情,冷冷的看着易扬。
“我不同意,不管你有一千个理由也好,一万个理由也罢,我是不会同意的。你知道不知道,为了能让你在京师守备营立足,我和你李爷爷,究竟付出了多少?要不是你有这个能力,能得到陈显的赞赏,哪怕我们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可能成功的!”
“这里面已经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它是我们易李两家的事情。只要你能成功在京师守备营立足,我们世家就多了一道王牌。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你多想想吧。不管是为了你个人的前途也好,还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也好,你都应该留在京城。你要明白,日后这易家还是要你来撑的。你现在离开京城,我们易家百年的基业,注定会慢慢的消失在这朝堂上层。”
易镇北走到易扬面前,伸手安在易扬的肩膀上。他说话的语气从高昂到低声,神情从激动到平静。先是说理,后是论情,说的易扬几乎就要哑口无言了。
易扬心里此刻也不平静,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决定,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不过现在的京城对于易扬来说,确实是没有什么吸引力。
现在只要是个明白人,就会知道日后的朝堂,肯定就是世家与皇权之间的明争暗斗。这一点,师傅刘乐也或明或暗的给自己说过。对于这点,易扬还是很认同的。
不过易扬也有自己的打算,在他看来,哪怕现在的李家或者说他妻子的爷爷李云天,权势滔天,如今也不过是在联合其他世家后,才能和陛下那边相抗衡。他自己就是做的再好,爬的再高,也不过如此罢了。
如果要实现他心中的那个目标,这些是远远不够的。起码他能在琅琊郡,无所顾忌的去实现自己的抱负。而要是换在京城,除了没完没了的争权夺势,再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不管大伯父今天说了什么,易扬都不会改变这个决定。其实这才是秦国之行,带给易扬最大的变化。以前的他,是不会主动想要改变什么,都是被动的接受。而现在易扬不一样了,他有了自己的想法,也会坚定的朝着目标一直走下去。
易扬抬起头,迎着大伯父易镇北期待的眼神,他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很快眼神又坚定了下来,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大伯父,如今的京城就是一潭死水。我们所有人,包括那位陛下在内,都出不了这滩死水。大家不过都是在这里扑腾而已!随着日后,我们与陛下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到最后不能妥协的时候,什么最重要?”
易扬没有等大伯父思考,就直接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毫无疑问,那就是兵权。诚然,像您说的那样,如果我成功的在京师守备营立足,可以得到无数的好处。可要是那样,我要付出多少的时间,多少的精力?”
“可要是我回到琅琊郡,回到江北大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我回去,那里就属于我的,属于咱们易家的。那才是我们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张王牌!”
易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之后就平静的看着大伯父,等待着他的回答。易镇北听完之后也沉默了,哪怕是他也得承认,易扬说的都没错。可他又十分的不甘心,十多年前是这样,十多年后的今天还是这样。
看着眼前还略显稚嫩的易扬,易镇北突然在他身上看到了弟弟易镇中的影子。当年,他们两个人也是因为这个,爆发了一场激烈的辩论。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也导致了两人十多年的没有相见。
易镇北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问道:“你都想好了?”面对大伯父的问话,易扬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么李灵呢?你也打算带她一起回去吗?”
易镇北还想最后的尝试一下,试图用易扬的新婚妻子来说服他。可得到的答案,让易镇北彻底的死心了。
易镇北此刻虽然还是站在易扬的面前,可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他不知道这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命运的轮。易扬终归还是走上了弟弟的那条道路,面对这样的状况,哪怕是易镇北久历风雨,心神也难免出现了一丝漏洞。
可是易镇北又哪里知道,易扬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易扬了。易扬自己的想法也和他父亲相差甚远,除了易扬自己,没有人知道他的打算。
易镇北蹒跚着脚步,走到椅子跟前坐了下来。就这短短的一截子路,当易镇北坐在椅子上,抬起头来的时候。易扬发现,大伯父瞬间就变得苍老起来。
“大伯父,我…”
心神震动之下,易扬忍不住想说点安慰的话。可他的话,才刚一说出口,就被易镇北无力挥动的手,给打断了。
“唉”,长叹了一声,易镇北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易扬,却是说起了他自己和易扬父亲之间的一段往事。这也终于让易扬知道了,两人之间,十多年的纠葛。他也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大婚,父母都不肯来的原因了。
原来,当初易镇北和易镇中兄弟两人,也和今天一样,有过关于这个话题的辩论。易镇北认为,家族的基业和未来在京城,在这个大周的权利忠心。所以他要把所有的资源和实力,都放在京城。
而易扬的父亲,易镇北则恰恰相反。他始终认为,家族的未来永远离不开琅琊郡,这个当年易家崛起的地方。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都不愿意听从对方的意愿。最后大吵一架之后,两人分别都做出了相反的决定。一个留在了京城,另一个则回到了琅琊郡。虽无分家之名,却有了分家之实!
其实后面好多话,易镇北并没有全部说出来。易扬不知道的是,当初因为他姑姑贞妃易蕊儿的事,两个人之间又爆发了巨大的分歧。
易镇北认为,当初如果不是易镇中坚持要回琅琊郡,凭整个易家的实力,皇帝陛下也不敢如此行事。而易镇北则认为,这完全就是易镇北一意孤行的结果。
两个人照样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易扬的胆大行为,缓和了两人之间的关系。饶是如此,易镇北还是没有来京城,参见儿子易扬的婚礼。
易扬听完之后,彻底明白了,大伯父为什么会自己的这个决定有这么大,这么剧烈的反应了!其实他很想告诉大伯父,他和他父亲想的并不一样。
可看到如今大伯父这个样子,易扬害怕在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终究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如果易扬今天,说出了自己的一切打算和想法,那么或许就没有日后的易扬了!
易镇北说完之后,沉默了片刻就打发易扬出去了。他现在只想静静的一个人待一会,好好想想,究竟是自己错了,还是易扬和易镇中错了。
可以说,易扬今天的这个决定,给易镇北带来的震动比他想要中要严重的多。两者相加,其结果要远远大于本身的结果。
现在的易镇北,就是因为易扬的决定,才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易扬出了房门,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低落。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更多的还是因为大伯父和自己的父亲。这也让易扬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可当他一想到秦国的章寒和吴国的席媚雅,他的目光又重新变的坚定起来,两个拳头也握的紧紧的。
“我的命,由我不由天!我的路,永远只有我能决定!”各方的刺激下,易扬终于又踏出了坚实的一步。离他心中的目标,也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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