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安邑多久了?夏侯一直觉得自己就好像木偶,在人家手指上无形的丝线操纵下,做着一些幼稚无趣的事情。友客之间的决斗就能决定安邑一个大巫族的荣辱,这简直就好像是在云梦泽,一头牙狼向暴龙挑战一样可笑的事情。
不过,付出的代价越大,最后得到的利益就越大吧?
不过是打败了几个实力和自己相当的战士,自己居然就在刑天兄弟眼里成了红人。世事之古怪离奇,莫过如此。
可是成为红人后享受的待遇,却偏偏是夏侯所不习惯的。灯红酒绿,醇酒妇人,这些世人追求的享受,奢侈的生活,对夏侯而言,并不具有什么吸引力。谁叫他拥有一副野蛮人的身体,却拥有一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心?
“啊呀,白,这可真舒服哩。”
高大的身躯蜷缩在大街边一栋高大的酒楼墙角,干干净净的石板被太阳晒得暖暖的,一丝丝很活泼的土气冒了出来,被自然而然的吸进体内,整个身体顿时都暖洋洋的了,就好像在洗桑拿。明亮亮的阳光很慷慨的泼洒在大街上,屋顶上,所有人的身上,于是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边,很宽敞、很明亮、很新鲜的味道就自然而然的有了。
这应该是安邑城中心最宽大的街道,直接通向了王宫正门的方向。宽阔异常、整洁异常的大街很明显的分成了很多条。
正中间那两条雕刻了无数花草树木乃至怪兽飞禽花纹的石板路上,晃悠悠的、慢吞吞的,浑身笼在黑色长袍内,甚至脸都不露出来的,应该就是那些巫殿的大巫。夏侯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夏朝最高阶层的代表。这些巫似乎也就是没有目的的随处乱逛,但是不管他们走到哪里,他们肯定都行进在大街的最中的位置,这是他们身份高贵的体现。
而稍微外沿点的道上,驾驭着各种坐骑、车辆往来的,显然就是大夏的贵族官员或者门阀世家的族人。他们的衣衫都是整洁而庄重的,脸上的神情都是高高在上的。在他们的鞍具或者车辆不引人注意但是却又能让人一眼看到的地方,镶嵌了一枚枚小小的玉块金牌,上面雕刻了简单形象的花纹,应该是他们的家族或者官职的象征物。
这些人之间,是很融洽的。夏侯可以看到对向而行的两架车突然在大道中央停下来,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很欢快的相互交谈几句,相互行礼后,又辚辚行开。而那些车辆坐骑的主人更是时不时的停下,朝路中某些身披黑袍的大巫行礼,显然,这些被人尊敬的巫,都是巫殿中有身份的人物。
夏侯就是不明白,同样都穿着黑袍,袍子上一点标志都没有,脑袋都笼在了披风里面,这些人怎么分辨出路上行走的某名巫就是他们认定的那人?
而再外沿一点的位置,则是留给了那些衣饰豪华的人。他们身上都有巫力的波动传来,这些就是大夏朝最重要的一部分力量,拥有巫力的贵民。他们的派头往往比那些贵族官员更盛。很多看起来身份极高的高官显贵也不过带着两三名随行的护卫,身穿简朴甚至可以说是单调的长袍,而这些贵民中的某些人,却是带着数百人的护卫洋洋洒洒的行进在大街上。他们身上的服侍镶金嵌玉,极是华贵不过。只是他们一旦碰到了大街正中行走的某些人,立刻就谄媚的低下了自己高高昂起的头,无比殷勤的凑上去行礼问好,甚至在那人离开老远后,这些贵民中有财势的人儿,还在原地鞠躬不已。
狠狠的拍了一把身边眯着眼睛躺在地上晒太阳的白,夏侯唧咕着笑道:“白,你看,这里和山林中的规矩差不多嘛。实力最强的凶兽行走在山林的最深处,实力弱小的小兽,就只能在边缘讨生活了。”
白睁开了眼睛,晃晃醉醺醺的脑袋,耷拉着口水朝路上的行人盯了几眼,眼光却只在他们肥美的臀部大腿上扫来扫去的,显然已经把这些行人当作了可以让他偷吃的美味。
夏侯看得白这个样子,摇摇头,仰天长叹:“算了,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城市住宅区内不允许饲养大型犬了。”
摇头,排排白的脑袋,夏侯继续打量起街景。
相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巫、贵族、贵民,那些没有巫力的普通人,也就是大夏朝所谓的平民,却是这个巨大城市的主体。他们匆忙的来往行走,押运各种车队商队穿城而过,在商会中交割货物,提取寄存的物品,无比的热闹繁忙。城中的大街上刻意的为他们开辟出了专门的商道,以树木和两侧的道路分开,方便商队的快速前进。
除了商队,那些行人也是无比的匆忙,他们都在忙碌于自己的生计勾当。他们身上的衣物不算华贵,但是非常的整齐干净,路上的那些贵族、贵民,对他们却也并没有太大的歧视和欺压,保持着一个相安无事的平衡状态。
而那些奴隶,属于那些贵族、贵民或者平民的奴隶,则是带着脸上的烙印,谨慎胆小的在一条狭窄的铺上了碎石的路面上行走着。他们谦卑的低着头,手上拿着一些零碎家什,或者提着各种杂物,远远的跟着自己主人的背影前进。
“这是一群可怜的家伙啊。”夏侯双手托着下巴,出神的看着几个奴隶中面容清秀却被漆黑的烙印破坏了整个脸庞给人感觉的少女。她们提着几个箱笼,死死的盯着前面几个华服男子的身影,隔开了数丈的距离,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们。“嗯,奴隶制度是万恶的,可是我夏侯不是救世主,我也没这个能耐去拯救他们。”对于这些实际的问题,夏侯拥有深刻的觉悟。
“诶,白,你看,我们独善其身就好了。你吃肉,我喝酒,找条路回家,说不定你还能进中科院异种生物研究室做研究员哩,不过是被人研究的那种。”‘唰’的一声,白很不客气的用自己的爪子在夏侯的脸上来了一下,锋利的爪子和夏侯的脸皮相碰,居然冒出了点点火星。
白的力气控制得很好,正好是不能伤到夏侯那张厚脸皮的程度,但是却也打得夏侯一阵鼻子发酸。
深知白能听懂人话,并且分辨出其中某些不含好意的蕴意的夏侯,只能摸摸鼻子,干笑了几声。长长的腿盘在了地上,夏侯丝毫不理会那些从身边路过的人诧异的眼神,只是坐在那里很舒坦很舒服的哼哼:“多好的阳光啊,一点污染都没有的纯粹的阳光。白,安邑是个好城市啊,起码我觉得不错。”
白拼命的点点头,喉咙里发出了哼哼声以表示自己赞同夏侯的意见。他眯起了小眼睛,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阴笑。的确是个好城市,每个府邸里面都畜养了无数的坐骑牲口,白那天生的凶兽灵觉,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些肥美的牲口的气息。唔,安邑城内牲口的密度,比起夏侯他们村子附近的密林里还要大。是个好地方啊,唯一值得考究的就是,如何才能把那些血食给吞到嘴里呢?
白眯着眼睛,悠然神往的幻想着自己在安邑城内大杀八方,把所有的好吃的牲口都吞进肚子里的丰功伟业。想着想着,他嘴角又挂上了一丝晶莹的口水,长长的口水直接拖到了地上,在阳光里闪闪发光。
夏侯嘿嘿笑了几声,伸长了脖子,死死的盯着路上的行人不放。路上的美女真多啊,如果还能够有一杯咖啡,那就真正太完美了。以前似乎也有过这样悠闲的日子,那是在认识自己的爱人小花之前的事情了。绚丽的秋日阳光下,在维也纳的市中心,听着悠扬的风琴声,端着咖啡,和青龙、白虎坐在一颗大橡树的长凳上,三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评论着路上行经的美女的臀部哪个更加丰美一点。
“啊,那如火如荼的青春!真他妈的怀念!我怎么就被送到了这里?那九州鼎,到底是什么东西?”
夏侯抬头看着太阳,那太阳似乎就挂在头顶上,体积很大,但是光焰很温和。自从在王宫内,被那九州鼎之一无端的灌注了一股奇怪的力量,使得自己的金丹大成之后,夏侯看太阳的时候,就彷佛看一个通红的玻璃球,没有那刺眼的感觉了。
伸长了双臂,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夏侯嘀咕道:“有可能的话,偷偷的潜入王宫,去九州鼎那里看看?他能送我来这里,说不定就能送我回去!嗯,就算是万一的希望,我也要用一万倍的努力去争取啊。”不过,一想到王宫正门附近那些身上的巫力强得不象话的守卫,夏侯的脖子就一阵阵的发冷。
正在思忖好事的时候,突然不远处的街中心传来了一阵愤怒的咒骂声,似乎有人动手打人,一根长长的棍状物体巧不巧的飞了过来,重重的砸在了夏侯和白的脑门上。那是一根沉重的漆黑的木杖,虽然是木头的材质,密度却比钢铁还要胜过几分,‘当’的一声巨响,夏侯和白的脑门上同时冒出了火星来。不过夏侯的脑门上冒出来的是土黄色的火星,白的脑门上溅射出来的,是雪白有如刀锋一样的火星而已。
夏侯还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可是白却哪里被人这么欺负过?山林中有一句俗话,大意就是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而那句话形容的,就是貔貅!没有任何一个生物能够在狠狠的砸了一头貔貅的脑门后还能安然的存在于世上的。对于白来说,他的脑门除了夏侯,谁都不能砸!
‘嗷呜~~~!’一声疯狂的兽咆,白跳起来足足有七八丈高,两条长臂舞成了风车一样,带着一团白光就朝着木杖袭来的方向铺了过去。
夏侯大惊,白这么扑下去,不死人才怪!而他却又深深的知道,不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杀人并不是一件可以轻松脱身的事情。他也立刻团身跳起,风一样的冲到了大街的中心,在白的爪子还有零点几公分就要撕破一个目瞪口呆的年轻人天灵盖的时候,一手抓住了白的两条后腿,耗尽了蛮力,才把力量不在夏侯之下的白生拉活拽了回来。
‘嗤嗤’两声,白的两条长臂狠狠的划在了地上,那尺许厚的石板立刻被他抓成了粉碎,石屑飞射啊。
白凶狠无比的回头瞪了一眼,发现是夏侯抓回了自己,眼里的凶光微微一敛,飞快的蹦跳着,叽哩哇啦的叫嚷抱怨起来。一边抱怨,他还一边拼命的揉着脑门,作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
夏侯懒得理他,快要成年的貔貅,身上的鳞片足以抵挡暴龙的利爪,刚才那一木杖虽然力量不小,怕是连他一根毫毛都伤不到。白现在的做作,不过是在找个借口想要杀几个人玩玩而已。凶兽毕竟就是凶兽,白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血了,心里正不爽快哩。
那木杖飞来的地方,一个身体蜷缩成一团,胡须头发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一张脸上满是灰尘土屑的老头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而一名被白那飞快的速度凶狠的模样吓得目瞪口呆的年轻人,正在几个护卫的拱卫下,飞快的退了开去。
地上那躺着的老头伸出了一只在拼命哆嗦的手,在地上胡乱的摸索着。“我的拐杖,拐杖。”
夏侯心头一软,那白却是很省事的,早飞一样的跑过去抓起了那木杖,又跑回来胡乱的丢在了那老头儿的身边。伸出长臂,白很好奇的在那老头的身上胡乱的按了几下,尤其侧重的按了按那老头儿的臀部和大腿的部位。似乎发现这老头的肌肉并不是那种极度发达很有嚼头的那种,白打了个喷嚏,又跑回了夏侯的身边。
那老头飞快的一手抓住了自己的拐杖,哆嗦着凭借着那木杖的支撑站了起来,哆嗦着,用布满了白翳的眼睛盯着夏侯看了半天,这才颤巍巍的说道:“这位大人,谢,谢过了。刚才,怎么有人动手打我啊?”他站起来后夏侯才发现,这老头的身材居然比自己也不过稍微矮了半拳而已,天知道他刚才在地上,怎么能蜷缩成那么一小团的。可能,是疼极了吧?
夏侯清楚的看到老头的身上有几个脏兮兮的脚印,他皱起眉头,走过去在那老头灰仆仆的看不出本色的长袍上拍了几下,把那几个脚印拍去了,随手从自己腰带上拽下了自己的钱袋,不由分说的塞进了那老头的手里。随后,他推着那老头就往路边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别谢了,您老人家眼神不好,出门的时候带个人引路也好啊。冲撞了什么畜生牲口的,可也不好不是?”
那老头的手紧了紧,那钱袋里传来了一阵铜玉撞击的声音。老头很诧异的,用看不见瞳孔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夏侯打量了几眼,又要把钱袋还给他。夏侯却是眉头一皱,低声道:“拿着,别和我推来推去的。你年纪一大把了被他们那些壮汉踢了几脚,还不快去找巫医看看?留下了内伤可不是好玩的。”
顿了顿,夏侯不容老头儿开口,就用严厉的命令的口气说道:“安邑的巫医可不像我村子里的巫公,平白的给你治病看伤。这钱袋里的钱我来得容易,又没有要花钱的地方,你赶快拿了钱走。”
那老头儿满脸古怪的看了夏侯半天,死活不肯离开。喉咙里干咳了好一阵子,他才嘀咕道:“这么,可不是把麻烦留给你了么?”
夏侯气得笑出来,这老头感情还很有良心啊?害怕把麻烦留给自己,所以不肯离开?可是如果他能早跑几步,夏侯替他稍微拦一下后面那年轻人的护卫,自己也就撒丫子跑人了,哪里还理会什么麻烦?
可就是这么一迟疑的,那差点被白抓开天灵盖的年轻人已经气急败坏的嘶叫起来,那声音尖锐,简直就彷佛粉碎性爆炸的玻璃一样难听。“给我拦住那个大个子,我一寸寸的打断他的骨头。给我把那贱民老头儿杀了!噫,怪了!这头貔貅给我抓回府里去。”
他身边的几个护卫没动,四周渐渐围起来的人群里却冲出了三十几个膘肥体壮,诶,错,是身材雄壮的大汉。他们穿着整齐划一的青色劲装,腰间配着沉重的大剑,眼里精光乱闪,分明都是极强的巫武。尤其那带头的一名气度沉稳,手上还拎着一檀木匣子,似乎是什么贵重物事的大汉,左胸上更绣了一枚印章,上面赫然是两只青色的小鼎!
二鼎巫武,比刑天大风他们还要强不知道多少的大巫!
夏侯谨慎的退后了一步,一对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一丝丝凶光逐渐冒出。白也是感觉到了那大汉身上可怕的,比起他和夏侯加起来还要强不知道多少倍的强横巫力,浑身鳞片一片片的张开,鳞片下一身白毛纷纷竖起,两道血光在眸子里乱闪。一人一兽谨慎的上前,很干脆的就把那脏呼呼的老头儿给护在了身后。
四周围观的人群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惊叹,那挑起是非的年轻人彷佛活生生的被塞了一颗暴龙蛋在嘴里,眼珠子都暴了出来。就连那脏兮兮的老头,也是一脸的惊愕,飞快的上下扫了夏侯那高大的背影一眼。
一个身穿青色长裙,稚气十足的小丫头分开人群走了进来,用无比高傲无比不耐烦的声音喝骂到:“你们又在干什么?夷令,你拿着我刚买的海珠打斗,要是碎了一颗,我就要你的命。”
那二鼎大巫愣了一下,笑了笑,把手上的匣子交给了身边的一名护卫,猛的上前了一步。
一股极其可怕的精神压力直冲夏侯和白而来,夏侯站在原地不动如山,白却是无比凶悍的硬扛着那股可怕的压力上前了一步。‘噗噗’两声,一人一兽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夏侯依然稳稳的站在原地,白却是浑身一抖,双目中血光黯淡,被迫又退回了一步。
那少女皱起了眉头,一脸厌恶的看着夏侯他们喷在地上的鲜血,喝道:“到底干什么了?大哥,你在这里玩什么呢?好容易教你陪我上街一次,你居然还和一个下三滥的不入流的巫武还有一个老贱民斗上了气?”
那下令杀人的年轻人嘻笑了几声,谨慎的在护卫的保护下绕过了夏侯和白,凑到了那趾高气扬的少女身边,冷酷的看了夏侯一眼,低沉的说道:“我可没招惹事情。这老贱民瞎了眼睛,一个贱民居然走到了贵道了,我叫人揍了他一顿。结果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头貔貅,横中生事。夷令不在我身边,去帮你提东西去了,我可差点被那貔貅给害了。”
少女用极其不屑,高高在上的眼光近乎赏赐的看了夏侯几眼,淡淡的说道:“我好容易从黎巫殿回家一次,想买点稀奇的物事回去献给黎巫大人,不要浪费我时间。这老贱民杀了,貔貅么,送给我做礼物。这大汉既然是巫,那么,打成残废也就算了。”
夏侯心头一阵恼怒,暴喝道:“丫头片子,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歹毒?草菅人命到了你们这种程度,你们才都该死!”
那年轻人和那少女一阵愕然,他们想了好一阵子,才明白了夏侯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沉默了一阵,他们二人连同一票护卫同时狂笑起来:“大个子,你是哪里来的蠢物?这老头看他的打扮是个贱民,连奴隶都不如的东西,你是巫,居然你为他抱不平?”
仅仅用自己的精神压力就把夏侯和白弄得口吐鲜血的夷令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冷哼道:“小子,你是哪家的巫武?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这贱民一般可是连安邑城都不许进的,他居然还敢顺着大街的贵道行走,我家大公子杀了他,按照大夏律,还可以去领赏金的,你知道么?”
夏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那浑身拼命哆嗦的老头一眼,毅然回头:“操,这老人家不过是眼神不好,走错了道而已,你们让他离开就是,非要杀他作甚?众人,可都是爹娘生父母养的,他这么大把年纪,你们。”
那少女冷笑:“老而不死,这种贱民可真正是世上最无用的废物,连牲畜都不如哩。”
夏侯暴怒:“贱人,闭嘴!”
围观的人群再次惊呼。
那少女和那年轻人以及那二鼎大巫夷令同时傻在了那里,不仅是夏侯的嗓门太大,尤其是夏侯的话,简直让他们吃惊得无法形容。一名巫,为了一个贱民,而辱骂另外一名身份高贵的巫为贱人?天啊,眼前这大汉是脑子烧坏了不成?
夷令突然反应了过来,暴怒到:“小子,整个安邑都没人能救得你啦!你知道我们家公子和小姐是什么身份么?我们家主可是中天侯属下地候安邑令!你,你一个普通的巫武,居然敢,居然敢侮辱我家小姐?”
前世的夏侯,确切的说来,是一个偶尔头脑冲动并且极其热血近乎盲目的人。对于他自己认定的信念,他拥有一种顽固的执着。这就能解释他前世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杀得血雨纷飞不把他国的士兵当作人的举动了。
而这一世,受到篪虎貅等亲人族人的影响,夏侯的脾气中更多了几分无拘无束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可以说是野蛮的气质。换句话说,他有时候,当某些事情触犯了他的底线,他会变得无比的冲动。
眼前这安邑令的一对儿女,就正好触及了他的底线。前世大学中受到一票传统老夫子熏陶的夏侯,对于眼前的老人,并不因为他贱民的身份而有任何其他的歧视。他只知道,这是一名行将就木的可怜老头儿。在夏侯的道德观中,为了某些可笑的规矩而杀死一名老人,是他无法忍受的事情。而他,更加无法看着一名老人在他面前被一些可笑的理由杀死。
脑门上几根青筋乱跳,夏侯张口就是一溜极其损人的恶言恶语冲了出来:“贱人,看你年纪虽然小,可长得还算是人模人样的。要屁股有屁股,要胸脯有胸脯,脸上也算得是过得去,和粉音泽的姑娘倒也差不离。可你心肠这么歹毒,我看你以后嫁得出去才有鬼!娘的,心肠恶毒的女人,怕是你跑去那些琴馆里面卖身,都没有人敢光顾的!”
一通恶毒的话骂了出去,夏侯心里那个舒坦啊,有多久没有这么爽快的咒骂过人了?啧啧,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骂人的功夫还不到家啊,如果换了前世四灵中的朱雀过来,怕是当场会把眼前这安邑令的小姐损得吐血而亡。
可是,这也足够了。
安邑世家的公子哥啊、大小姐的,谁听到过这么难听这么恶毒的咒骂?
那少女直接翻了个白眼,气得晕倒了过去。她可是巫,整个大夏朝身份最高的一个阶层的成员。尤其她是无比高贵的巫殿的巫,是大夏朝金字塔权力结构上处于靠近尖端的那一类人。她根本无法想象,世界上居然存在这么可怕的恶毒的下流的咒骂!居然把她比作粉音泽的**?甚至她还不如那些**?居然有一个不入流的巫武敢于当着数百人的面评论自己的屁股和胸脯?
除了晕过去,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少女很干脆的晕倒了过去。
她的哥哥急慌了手脚,连忙接住了她小小的身体,拼命的摇晃着她,唯恐她直接气杀了过去。
那夷令更是一声不吭的,笔直的一拳带着飓风才能发出的声响,一拳就彷佛抽空了整个大街上所有的空气,朝着夏侯当心轰来。
夏侯翻了个白眼,闭上了眼睛。“娘的,没有实力就不要充英雄,我怎么忘了,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二鼎打手在这里呢?”
那足以把夏侯连同白以及那老人,附带半条大街整个炸成粉碎的一拳,在半路上就被人拦了下来。那纠缠在夷令手臂上的一圈圈风环,更是被那人直接捏成了粉碎。甚至那人还很轻松的,就把这一拳所有的威力都震回了夷令的身体。夷令的身体似乎突然膨胀了一圈,然后又缩了回去,随后他的七窍中就慢慢的流淌出了血迹。
夏侯愕然的睁开了眼睛,惊讶的看到一名浑身笼罩在披风下的黑衣大巫拦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四周那些围观的人早就惊惶的散开,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夷令和那安邑令的儿子先是无比气恼的瞪了那黑衣人一眼,随后,突然似乎他们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一片。
拦在夏侯身前的那黑衣大巫冷漠的说道:“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大夏律,安邑城中,鼎巫一律不许私斗,违者,杀!”
夷令满脸仓惶的退回了几步,手足无措的看着那黑衣大巫,说不出话来。气急之下,他的确忘记了这个禁令。而眼前的黑衣大巫,却是他得罪不起的那种人。不要说他,就算是他主子的顶头上司中天侯,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得罪眼前的人。
胸前印章上赫然绣着六只小巧的青色三足圆鼎,在印章的一角,很隐晦的绣了一枚小巧的黑色星星的黑衣大巫只是朝着夷令冷笑了几声,身体渐渐的消散在了空气中。
而挑起了是非的夏侯,早就和白偷偷的逃离了现场,顺便带走的,还有那个脏兮兮的老人。见势不妙,趁早开溜,夏侯可没有那种所谓的骑士精神,留下来等着看事情的处理结果。那夷令不能出手对付他,难道那三十几个高等的巫武不行么?就算折去了夷令和另外三名一鼎巫武,剩下的那些巫武一拥而上,也可以把自己和白劈成肉泥。不逃跑的,才是傻瓜了。
一手抱着那老头儿,七拐八拐的绕过了几条街道,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夏侯这才把那老人放了下来。
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那老头用一种无比精彩的脸色,凑到夏侯的面前盯着他打量了半天,这才喃喃自语道:“安邑太危险了,我还是离开安邑的好。这位大人,你叫什么名字呢?”
夏侯可没有心思在这里上演一出哭哭啼啼的报恩啊,供生牌位之类的好戏。他干净利落的告诉了这老头自己的名字,强行把老头儿带到了安邑的西门边送了出去,这才偷偷摸摸的溜回了粉音泽。
嗯,这次惹出来的事情可大可小,一个区区的安邑令,应该没有胆量和大夏的辅弼相丞四大公之一的辅公刑天家斗吧?
嗯,还是得找刑天大风讨一个主意才行!
一边沿途问路的往粉音泽走,夏侯一边叽里咕噜的诅咒开了:“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大夏的纨绔子弟,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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