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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但是梵天楼却永远笼罩在光明之中,五百里建筑群中镶嵌了来自远古天庭的星辰宝珠,每一颗在夜幕降临时都会绽放出夺人心魄的光芒,曾有人言:梵天城,日不落。
“道友来的太早了,想必已经等了好久了。”祈天殿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月千泷换了一身宽大简单的道袍,衣袍上绣着星辰满布。
一踏入祈天殿,便与壁画上的星辰轨迹产生共鸣,地面上复杂神秘的星辰倒影顿时明亮起来。“孩子,站到中央高台上去,我试着去看看你的命格。”
帝释天此时也目不转睛的盯着离寰,点点头,手心在不知不觉间冒起了冷汗。
“乖徒弟,快上去啊,师傅用全部身家给你换来这次机会,你可不要辜负为师的一番良苦用心啊。”离寰走的稍慢些,便被疾步上前的帝释天一把推了上去。
“老头子,你不要推我,我怕……”离寰刚踏上高台,脚下的图案便仿佛活了一般,一只凤凰鸟的虚影伴随着一声长鸣,呼啸而出,继而形成了一道耀眼的光柱,祈天殿的屋顶缓缓张开,满天星辰降下七彩的光芒,离寰顿时陷入迷离中。
而场外的月千泷和帝释天都盯着头顶的星象,看着星光流转形成的命格。
“命格破损,此子果然不适合修道。”天空中星光涣散,继而泛起迷雾,整个天宇都被雾气笼罩,偌大的梵天楼昏暗下去。
“世间人皆有命格,只是甚少有人能在修仙过程中觉醒自己的天赋命格罢了,而此子却连命格都是破碎的,恐怕,呵呵,道友的不周山魂恐怕是要白费了。”月千泷摇摇头,就要撤去法阵。
“慢着,星蕴还未彻底显现出来,再等一等。”帝释天不死心的看着远天,“只要借助星蕴之力来刺激命格,也许这孩子便可以重新凝聚灵海,再等一等,还请月掌教再催动大阵!”
月千泷轻叹一声,手中变换法诀,整个大阵再度旋转起来,周而复始,来回数十次,刚刚聚起的星光又迅速破碎,黯淡下去。
“道友,你这是何苦?”说话间,星象突然紊乱,像是被人故意打乱的棋盘一般,所有的星辰尽数挪移方位,正在破碎的星蕴戛然而止,耀眼的光芒从天空反馈回来。
天宇间以离寰星蕴为中心向四方激荡开去,天空中出现了罕见的流星雨,流光溢彩,四方回应。
巨大的轰响从四野传回,指尖一阵麻痹,月千泷口中咳出一口鲜血,目光涣散
“这孩子,命格难测,只怕是遭上天妒忌,应该是隐体质吧,我等凡人如何能窥天机,道友快快将这孩子送走,此子只怕是个灾星,我看他的命格应该是……”
“是君临。”帝释天脸上露出难以自已的笑容,当年身逢大劫,他们将他托付给自己时,离寰还被放在一个容器之中,千年孕育才让他彻底苏醒,他们的孩子,上古的魂灵,是不会有错的。
月千泷抱起陷入沉睡的离寰,交到帝释天手中
“历史上的三个被确定为君临命格的人无一例外是仙域天一族,更是无一例外在度四大天劫时被活生生炼化,不仅前功尽弃而且连魂魄都被打散,更何况这孩子只不过是个隐体质,与其让他历经千辛万苦,在体内重开灵海,还不如让他做一个凡人,安然一生。”
帝释天摸摸沉睡的离寰,眼中流露出慈祥:“多年前在我发现他无法吸纳灵气时便已经猜到他是隐体质,以他的父母血脉来看,他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废人,既然他不能开灵海,我便逆天强行为他打通前路,宁死也要为他挣一线生机。”
袋中的不周山魂受到灵力牵引,飞到月千泷手中。
“能拿出不周山魂的人,只怕不会只是个四流宗派掌门人,你真是帝释天?”月千泷面带玩味。
数百年前的昆仑山界,有修仙者在开辟洞府时,无意解开了一道封印,继而发现了冲天灵气,还未等反应过来,封印山洞中闯出四个人鬼难辨的东西,一时骇然。
等到各大修仙门派到达现场时,除了发现这是个远古天宫外,一无所获,只知道,这曾是堕落天神帝释天的天宫,而随后大陆上出现了关于帝释天的传说。
众人唯恐避之不及,沧海志中有言:堕落天神集万恶于一身,是神魔绝迹后的第一魔君,所以即使百年后,一听到帝释天的名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帝释天缓步走出大殿,在门口突然顿住,转过头来:“月千泷?你这是第二元神还是只是个傀儡?”
“好。”月千泷哈哈大笑从大殿内消失,只有声音在空旷的建筑间久久回荡:“你我互不干涉,只是这孩子的秘密恐怕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城外五百里地的血枫林,破旧的古庙,离寰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只有火堆在静静燃烧。
“这老头子去哪里了……不会真的把我给扔了吧。”
想到这里,离寰迅速爬了起来,飞也似的狂奔出去,古庙外的枫林,无数的红叶被风卷起,迷离双眼,无垠的月光透过树与树之间的罅隙碎落一地,树影婆娑。
空气中浓稠的血腥气涌来,离寰下意识地向着来源走去,穿过乱石堆叠的山岗,他看到血红,无尽的血红,十数人横尸当场,他没有意识到的是,鲜血在地面上勾勒出奇怪的纹路。
“师傅……你在哪里?”离寰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场面,只觉一阵恶心,转身便要冲出去,周围的乱世之间闪出耀眼的红光,离寰重重地撞在光幕之上,继而被瞬间弹入血泊之中。
面如土色,那微开双眼,胸口早已被掏空的死者不正是那白日叫嚣的御兽宗弟子吗?离寰的双腿颤抖,可是体内的血液却仿佛沸腾起来,没由来的浑身发烫。“师傅……”
“小畜生,你敢杀我御兽宗弟子!”刚刚布置完陷阱的胡正看到面前十数人尽数被杀。
他想暗算的少年正站在血浆之中不知所措,顿时勃然大怒,手中飞爪杀将过来,出人意料地是,周围的法阵丝毫没有阻止住他。
胡正瞬间杀到离寰面前,凌厉的锋芒让离寰不知所措,只能本能似的躺在血泊之中不断向后挪行,手掌被粗糙的碎石擦伤,鲜血与血泊相连,从伤口处传来的麻痹感让离寰体内仿佛熔炉般觉醒。
终于被逼到死角,离寰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石堆上,胡正缓步走到离寰面前,手中飞爪横在离寰面前。
“小畜生,今天便杀了你,为我师兄弟报仇,更是为了解白日之恨!”飞爪瞬间缭乱周围气流,席卷而来的锋芒朝着离寰天灵而下。
离寰眼中的清明彻底消失,脚下的法阵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身体之中的血液仿佛火山爆发般涌动,双手本能般的向上一架。
与此同时,猛地踢出一脚,胡正哪里晓得这少年会突然发难,毫无防备之下被瞬间踢出。“小畜生……”从血泊中缓缓站起的离寰身体之上浮动着无尽的煞气,血红色的光芒随着喉咙间的低吼声一起一伏。
“你要干什么!”离寰突然像是鬼魅般从面前消失,下一个瞬间身影却定在了胡正的正上方。
“你是鬼,不是人!”胡正手一抬,根本看不清离寰动作,飞爪寸断,断刃深深嵌入自己的天灵之内。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四野,鲜血从双眼之中溢出,面前一片漆黑。“救命啊……你不是人,不是人……”
胡正是长生境三阶的修为,却在这突然之间不知如何的少年面前仿佛凡人,他像只失去方向的蝇虫,漫无目的地在血泊中爬行。
枫林之中的帝释天,将手中的鲜血尽数洗净,那双老迈的眼看到离寰无情地用双手以凡人的姿势掐死胡正之时,眼中露出释然的微笑。
“果然是血涂之阵才能奏效……孩子,师傅这就帮你完成想要修道的心愿……”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地面上的血色阵法缓缓失去效用,帝释天走到失去知觉的离寰面前,轻轻抱起还在抽搐的少年身躯,望向迷蒙的天际。
天宇间赤色的闪电来回奔驰,远处有山洪咆哮的声音,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挥洒下来。“孩子,上逆伐天,若要活下去,便要与天挣命,夺回我们仙域天一族的该有的一切。”
如果从空中往下俯瞰,从梵天楼出发,一条金色的光芒穿越万里,最后直接落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沟中,沉寂了片刻后,整个山沟轰的一声爆出金光,巨大的法阵一闪即逝,漆黑重新降临人间。
日光倾城,当离寰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片废墟中,而睁眼看到的便是自己口中谩骂了无数遍的师傅,帝释天的双手高举过头顶,怒目圆睁,嘴角的鲜血早已干涸。
他的神情咬牙切齿,像是在诉说什么不公,一把怪异的古剑直接刺入了他的心脏。
而他的周围散落着他的四位师兄,尸体都以非常奇怪的姿势死去,流淌的鲜血映在坚硬的岩石上,奇怪的符号随处可见,乱石堆中煤婆婆的尸体早已血肉模糊。
离寰突然觉得周围的环境很陌生,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梵天楼,他还记得师傅骂他的样子。
他的手还仿佛刚刚揪过师傅的花白胡子,视线模糊,天地旋转,离寰小心翼翼的走向师傅的尸体,轻轻拉拉他沾染血迹的胡子。
“诶,老头,不玩了,这次一点都不搞笑,我们快做饭吧,去叫煤婆婆做饭,大师兄去砍柴,二师兄担水,三师兄生火,四师兄收拾桌椅,我听你讲故事啊。老头,你怎么这么懒啊,你快动起来啊……老头…师傅。”
泪眼婆娑,世人永远喜欢在失去后用眼泪来表达自己的悲伤。
离寰用力拔下刺在心脏部位的古剑,剑柄上古老的篆文被凝结的血液掩盖。
随着剑尖离开心脏,一道神识从尸体的天灵盖飞出。
“离寰,很抱歉为师不能保护你一生一世,成王败寇,修仙之路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师傅老了,沉寂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师傅只是个四流货色,不能指点真正的修仙大道给你,今后的路,总还要自己去闯,切忌上古家族……”
灵光涣散,尸体亦随风散去,离寰仰天长啸,声音久久回荡:“修仙,复仇……”
万里外的梵天楼,月千泷安静地坐在制高点,看着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看来他真是帝释天,血涂之阵?呵呵,但愿命运不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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