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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深冬的襄州抹着一层白霜。
襄州都督府最荒僻的东北角处隐隐传出风雷一般的刀锋破空声。
开阔的破落小院里,十六岁的李源双手持刀,将手中五十斤重的军用陌刀舞成风车一样,整个高壮的身躯都隐没在了刀光中。
长刀越舞越慢,刀风越发浑厚,刀势渐渐凝滞,如猛兽蓄势。吼——,长刀似缓实快地当头劈下,镇魂惊魄的虎啸声骤然炸响。
越来越红,温度越来越高,拼了
只是长刀劈到半途便失去了控制,
地上一条三米余长的裂隙顺着刀锋蔓延开来。
李源弯腰拄着陌刀喘着粗气,浑身的皮肤如同着了火一样炽红一片。
哗,一桶井水兜头浇下。白蒙蒙一片雾气蒸腾。
“源哥,恭喜恭喜,这白虎霸刀诀竟被你给练成了。”一个眉眼疏朗的少年喜滋滋地递上一块毛巾:“你爹若肯让你去投军,单凭这份功力妥妥的得是一个千总校尉。”
这少年叫季武阳,是李家的一个远亲孤儿,是李源在都督府里唯一的朋友。
“切!修体者能有什么前途,等你到十六岁时自然能打得我满地找牙。”李源嗤笑一声:“而且他一直当我是个见不得人的,怎么会容许到人前去抹黑了他的名声。”
所谓修体者是修行者中的一类。
天地间有元气,体内经脉可以储纳真元的人便有修行的资质。他们被称为修行者。
修行又有内外之分:外练筋骨皮便走上修体的道路;内则是明心见性修炼元神,这便是修真一路。
两条道路,南辕北辙绝没有两者兼修或者半道重修的可能。
修体要苦太多,不论进境难度还是功法威力都比修真要差上一筹,唯一的好处便是修炼耗费的资源少些。
刚刚李源皮肤炽红一片便是体修炼皮境大成的标志,其后还有炼筋、炼骨、炼魂、金刚不坏四重境界。
而季武阳则是李家资助的一名养气境的修真者。
白雾散去,露出李源的俊朗而微黑的容貌,浓眉方脸,目光沉静。
“走了!”李源将一身锦袍整理齐整,迈步离开。
“万里挑一的修真天赋算是白瞎了。”季武阳看着他高人半头的挺拔身姿,惋惜地摇摇头:“这些大户人家后宅的龌龊事儿啊。”
李源疾步穿行在重重的庭院里,今天练刀太过投入,稍稍耽搁了半刻钟。等他跑到灶房时恰好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正艰难地,一步一停地向前挪着。
瘦弱玲珑的小身板,手里却提着一只半人高的大木桶,丝丝热气从桶盖下溢出,里面是满满的一大桶热水。
灶房里等候着不少早起打水的奴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搭把手,反而有嘴碎地在那幸灾乐祸地说着闲话。
“不要脸,爬老爷的床,没得坏了门风。”
“听说不是老爷酒醉强
“不是怀了那个孽种,夫人早打死扔出去了,夫人就是太大度,居然肯让那个孽种修炼。”
“生了儿子不也跟我一样累得像条狗,奴婢的命,强求不得呀!”
……
难听的话听多了,自然也就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手里的木桶实在太过沉重,掌心满是汗水,手一滑,一个趔趄几乎就要栽倒。
手中一轻,肩膀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住,转过头便看到了儿子的笑脸。满心的凄苦瞬间便烟消云散了,一抹温笑在散落的几根白发下绽放开来。
左边额角处一处青紫色。
“阿娘!”李源将大木桶随意地拎在手中。
阿娘,这个称呼在中原汉地并不常见,因为李源的母亲本来便是一位南蛮大山中的小奴隶。
十七年前李崇矩在南蛮山寨里一夜酒醉,等到回襄州时李府便添了一个名叫阿蕾的怀孕小妾,也是唯一的小妾。
李崇矩的夫人谢氏出名的善妒。
谢氏是镇国公谢景运最疼爱的胞妹,而李崇矩只是出身寒门。
倘若不是谢氏婚后五年都没有生育怕是阿蕾早就埋进了乱葬岗里。
母子俩相扶持着行走在满是冷漠和恶意的都督府里。
来到一个僻静的拐角处,阿蕾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进李源的手里。
“昨天午宴上剩的。”
阿蕾的手背摩擦到李源手掌里厚厚的老茧,那声音如同两块粗砺的砂纸互相摩擦。
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块黄澄澄,油汪汪的的鸡腿。阿蕾下意识地咽口口水。
将鸡腿撕成两半,母子俩一人一半几口便吞进肚里。阿蕾的脸上泛着最暖心的笑容。
将阿蕾的两只冰凉的小手捉在手中慢慢烘暖,俩人漫步走到内宅门口。
将木桶放在门槛里面,李源就要转身离开。他已经成年,没有召唤不能进入内宅。
“大少爷,夫人有请。”身后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李源随着丫鬟走进内堂。
一名满身贵气妇人坐在主座上。
富态的圆脸,额头稍显凸出,插着金钗,带着玉镯,湖绿色的锦袍上用金线绣着大朵的牡丹花。这满身的金玉丝毫不显庸俗,只有煌煌的贵气。
她的眼神宁静祥和,就像庙里的菩萨。
谢氏等李源行完礼之后便开口说道:
“再有半个月便是商队
如果你能突破瓶颈进到炼筋境便许你带商队走一遭。
法不传左道李家是最重规矩的,要怨就怨你有个南蛮的阿娘吧。
这两天家里有贵客来,你不要乱走。
“武阳,查一下我阿娘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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