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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先生是木犀的爹爹?”李源愕然问道。
“什么木西木东的,不知你在说什么。”逃户们笨嘴拙舌的否认着,可是变幻的脸色却出卖了他们。
想起小姑娘被青竹帮抓获时无助绝望的眼神,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起,李源的嘴巴也刻薄起来:“原来木犀娘俩竟然是有族亲好友的,上次在西市被张屠户悬赏通缉,险些给卖进烟柳巷里,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不成想这孤儿寡母比我想的还可怜,真是世态炎凉,可叹呐!”
逃户们接过银子羞愧而走。
李源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声说道:“三两天后木犀就来我这里,要是她不来我就去木柯寨,敢欺负她,我饶不了你们。”
长叹一口气,他心里也明白,都是逼不得已。大山里世道尤其艰难,每一分资源都被逃户们死死的看在眼里,他们在穷囧中能容木犀娘俩有饭吃有衣穿已经称得上厚道了。
三头斑纹龙猪就在腿边哼哼着,浑然不知今天就是自己的末日。李源取出一瓶臭乎乎的药水,这是逃户们走前给的。拔开塞子在它们鼻子前面一晃,然后它们就屁颠屁颠的追着,李源走到哪里它们跟到哪里。
“先去葆春堂。”李源急匆匆的领着三头斑纹龙猪离开西市,它们可以交给胡大夫打理,反正李源需要的只是这些灵兽的肉。
直到众人全都离开,躺地上的张屠户猛地张开眼睛,翻身爬起,嘴里嘀咕着:“那个死小子居然是什么木先生的儿子,过几天就来襄州城?把这消息告诉表舅,他一定不会亏待了我。李源和那几个乡巴佬敢得罪我,嘿嘿,总有一日……”
城西居民区的一处沿街大院,虽然有些破落,但是屋舍轩敞,门口摆着两只一人半高的威武石狮子。这里原是一位官员的府邸,被虎头帮买来做了老巢。从门外看着稀松普通,其实院里机关重重,早被改造成了一处防御森严的堡垒。
李源脚还没有迈过门槛便大声招呼起来:“陈赫在没,半边耳,周大个在家的全都来前厅。”
“李爷您来了,帮主在前厅,里边请。”一名帮众麻利的将他迎了进去。
“关门!通知弟兄们,起风了,回鹰巢避风!启动橙色预警。”李源脚下生风,边走便吩咐。鹰巢便是这处宅子的代号。
虎头帮的创建和壮大他都是出了大力的,虽然从不参与日常事务,但在帮里的权威并不比陈赫差太多,他的命令帮众都很信服。
随着指令发出,几名帮众飞奔而出,咣当,厚重的木门轰然关闭。院子响起阵阵嘎支支的强弩张弦声,各处的机关开始运转。
“出什么事了?”陈赫沉声问道。
“我得到消息,潘门要冲我们动手。陈赫,我已经通知兄弟们先回大本营,小心无大错。”
“消息准不准?”
“不确定。不过,小心一万次都不为过,大意一次都能丢了命。”
“倒也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陈赫微微错愕,继而居然越说越得意,腔调越说越激扬,到最后甚至笑出声:“这半年虎头帮发展的势头太猛,潘门这样的老大哥们有点坐不住了,要来称一称咱们的分量,蛮有成就感的。哈哈,要战便战,虎头帮的儿郎没一个孬种。我都等不及了!”
说话的功夫几名虎头帮的顶梁柱全都汇聚在了前厅。一名二十出头,缺了左半边耳的小个子担忧地说道:“潘门人多势众,火拼起来要吃亏的。”
“切,潘门——,就那帮钱串子,哪有我们这么齐心。梁青,你个半边耳,吓尿了?甭怕,哥罩你。”一名铁塔一样的汉子大笑着奚落了一句。
整个襄州城的赌坊都是潘门旗下的场子,油水丰厚得吓人,所以才被满城的帮派分子们冠以“钱串子”这个饱含羡慕嫉妒恨的绰号。
“周大个,别满嘴喷粪,这些年刀山火海的,哥都没皱皱眉头,比潘门狠十倍的都艹翻过,哥要是怂了,哥就是个爬爬。”一边说着,摆动右手手指在桌面上做个乌龟爬的动作。
“怕个逑,惹怒了爷们,把城里的赌坊一路砸过去,哭死那帮守财奴。”
众人一通哄笑,听到消息时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看到几名铁杆兄弟全然没有泰山压顶时的紧张不安,便放下了心,陈赫大手一挥:“净扯些没用的,一帮没心没肺的玩意,全都小心行事,别死了,我可不想替你们老子娘收尸。散了,都散了吧。”
直到众人散尽,陈赫脸上的激扬散去,取而代之是一脸的凝重:
“不好办,潘门的门主三兄弟,潘龙潘虎潘豹,虽然养尊处优,但手下功夫却难得一见的扎实,尤其是潘豹,纵然是我都不敢说能打得赢他。更加可虑的便是潘门有个供奉,传闻是一名修士,真是要亲命。”
李源自然知道陈赫的意思,毫不迟疑地开口做出了承诺:“潘门供奉我会尽力接下来,但是能不能接的住我并没有太大把握,你要帮我。”
“是你在帮我,一世两兄弟,我们之间就不必谢来谢去了。虎头帮只要存在一天你都是它的二当家。”陈赫微微低垂着眼帘,遮住眼底的那片阴霾。
静夜,李源躺在床上却睡得并不踏实。
他正在甩开大步窜行在街巷中。街巷纵横,时而会钻进一条死胡同,空无一人的小镇像一个怎么都绕不出去的迷宫。
疲惫地奔逃,就像有什么可怕的存在追在身后。
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梦中,李源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小镇不大。李源神识外放时甚至能够像神祗一样从空中俯瞰镇子的全貌。青砖黑瓦白墙皮,没有一丝的生气。
李源走的越发疲惫,越发焦急。
小镇东南角的上空一片浓云缓缓聚集,一丝丝白亮灼眼的电光在云间闪烁窜动,给李源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黑云蔓延。
咔嚓!第一道闪电击碎了梦中的死寂。
就像被鞭子抽打着,李源开始撒腿狂奔。
逃,逃,逃!
不知道逃往何方,不知道如何逃,甚至不知道为何逃。
这个场景曾无数次出现在李源的梦中,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隔三差五的做这么一场清晰到诡异的梦。
“是被这个世界所排斥吗?”李源不止一次的分析过。
潜意识里,他对这个梦十分畏怯,总觉得这事勾连着难以言说的厄运。所以李源逃,每次都会亡命地逃。
这个同样很是神奇,每次醒来不仅神清气爽,还有有些其他的妙处。
虽然梦境很惊悚但是李源还是忍不住在梦中多徘徊一段时间。就像偷糖吃的小孩,明知会有一顿数落却抗拒不了嘴边的甜。
一道闪电劈在李源身前的一道屋檐上。咔嚓嚓,屋檐上那尊漆黑的兽首裂出一道道细纹,眨眼间崩飞滚落下来。
下一刻整座屋脊轰隆着砸落地面。
一片碎瓦划过李源的脸颊,生疼。李源随手一抹,指尖一道嫣红。
以往从不曾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会死的。
哪怕在梦中,有痛感,能流血,自然也会死。
李源顿时慌了神,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时不时,一道闪电劈在他的身侧,击出一个个脸盆大小的土坑。麻酥酥,头发电成了爆炸头。
火烧屁股了,奇怪的是,李源脑子里一直反复倒腾的念头却是:“跑这么快竟然会不喘。”
今天的梦境中有种难言的压抑,也有种压抑不下的愤懑在李源的胸腔里鼓荡,想要喷薄而出。
越跑越快,一扇扇紧闭的木门,一颗颗没有树叶的枯树,一面面白惨惨的屋墙,全都拒绝接纳他进入,不肯替他撑开一片庇护之所。
撞碎木门,一拳擂断枯树,合身撞塌白墙,李源就像暴虐的公牛。
然而闪电越发的浓密了,李源只得逃得像个丧家之犬。
于是一口气堵在胸口,愈发憋闷。
不经意间一抹血色闪过眼角。
极亮眼。
李源依旧亡命奔逃,却总觉得那一抹血色是如此的熟悉。就像在呼唤着自己。
梦中的思绪终究转的慢些,动作却快得多。
李源猝然折返,冲向印象中那一抹血色的位置。
莫名的一丝警兆,李源猛力扭腰,右脚大力蹬向外侧,左脚大骨朵处撑着,身子滚轴一样转了一个圈。
然而终究没能躲开。一道细蛇一般粗细的电芒击在了李源的右肩上。
皮开肉绽,黑漆漆一片,李源甚至能闻到一股子焦臭味。
密密麻麻的闪电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
逃无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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