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门口拦了一辆的士。在后坐上,我搂着林霞,不舍分别,但千言万语化着一片沉默,我最难过的状态就是沉默,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一路上她千万嘱咐,一往情深。由于去得太晚,火车马上就要启动,我没来得及多跟她多说一句话,在火车旁我们久久的相拥吻别,她泪如雨下,我心疼不已,她流的泪水就像我心脏里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滑落。她对我说了很多关心我的话,而我只对她说了一句话:“我爱你的心永不改变!我还会回来的,回来娶你为妻,保重!”
这时列车乘务员向我发起了最后通告再不上车就关门走了,我在她额的头留下一吻,转身钻上火车,我把头伸出车窗,看着林霞独自站在原地流泪挥手,我忍住泪拼命挥手,车慢慢起步,她又追上来,却被火车无情地抛在了后面,她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小,慢慢地变成一个点,最后消散得无影无踪。我想她此刻一定在火车站一个人默默地哭泣,一个人默默地心伤,她的身边少了我的安慰和有力的拥抱,少了我厚实的肩膀,我有太多牵挂和放心不下。我的身边少了她柔情,少了她的关怀,少了她甜美的声音和温暖的笑,我有太多的失落与心伤。
火车上一个人,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想起林霞,有许些漠落。也许我该收藏起所有悲伤,枕戈待旦地迎接下一个生存的考验,早日凯旋而归迎接我的新娘,不让她有多一天的等待和心伤,那才不会违背今天别离的初衷,才是我们美好结局的发展方向。火车开了两天两夜终于到达厦门,九百元花了三百块车费只有六百元了,不敢去住旅舍,白天去找工作,晚上只有去网吧包夜,网包夜十块一夜,旅舍一夜最少50元。包夜的同时还可以到网上找工作。第一天到厦门找工作未果,没工作经验人家通通不要,又拿不出高文凭,更是没人要。到处跑,脚酸腿软,一天下来车费生活费就花了一百块左右。这样耗下去,不出五天我就会沦为街头乞丐。第二天仍然没有找到工作,我就急了,既然厦门没有就去其它城市,那晚我在网上看到泉州家一大型食品厂大量招收工人。
第二天清晨我搭车直奔泉州,顺利应聘成了这家食品厂的一名普通工人,也就是最底层的工人。虽说是普工,但近几天来的无家可归以及马上就面临着饥饿威胁的漂泊恐惧症,使我感觉好像回到了家。第二天我就开始上班,工厂的生活一切都很陌生,规矩很多。进生产车间,打卡、换工作服、换工作鞋,开早会。早会就是工人老老实实地站着,任凭管理唠叨、唾骂。
在工厂,宿舍就像猪圈,十来个人住一起,臭气熏天不说,还共用一个洗澡间,下班很晚,休息时间都不够的我们时间非常紧迫,常是争分夺秒,一下班常是一哄而上,连洗个澡都得像**似地排个鸟队,总是前仆后续,有的人为了争一时之先后常是就地决战,或被打得满地找牙,或被咒骂得狗血流头。常是你前脚刚踏进洗澡间,后脚都还没来得及跨进去,排在你后面的队员们就在那像女人叫春一样狂呼尖叫、鬼哭狼嚎似撕破嗓子:“快点!”、“怎么还没出来?”噪声严重污染。上班机器轰鸣,睡觉鼾声如雷,连洗个澡也不得安宁。
更可恶的是热水由厂房锅炉统一提供,洗澡前调好的温度,洗澡时却冷热不均,一会烫到人脱皮,一会冰到人刺骨,让人防不胜防。因此,只好接烫水和冷水混合,自己调制适宜温度的洗澡水了,如此耗时引起门外排队队员的强烈抗议,摧促声,敲门声,如放鞭炮一样不绝于耳。可以概括性地说,就是至从沦落工厂那一天起就没有真正洗过一个舒服的澡。
第一次去食堂:不是吃饭,是抢饭,其画面像战场,其惨况不堪忍视。看不到谁会自觉排队,完全是没有效率、混乱地争抢,回想起第一次去食堂打饭看到的画面,简直就像是在做恶梦,让人不寒而颤:某小女孩被挤在中间缩成一团,红着脸,端着盘子往外转,刚打好的菜和汤被挤倒在了某正在拼命挤、拼命抢着打菜的大妈身上,菜倒在地上,接着被脚覆盖,汤从大妈的胸部一直流到了裤腿,大妈顿时雷霆万钧,作河东狮吼,脏语连珠,没完没了,口沫飞扬,喷射向人群和别人打好的菜上,特别是当事小女孩的脸上。
似乎在吃饭高峰期,人们对这些事故习已为常,视而不见,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的意思。乱哄哄的人群中,不时发出惨叫:“哎哟,我的脚!”某大个子,正挤在前边,高高地举起盘子,脸上露着胜利者的笑容,像当年日本鬼子征服南京时一样的笑容,举起长长的手臂向后面的亲朋好友传递抢来的好菜。一个小小的打菜窗口,常常挤满十多双手和盘子,搞得食堂服务员不知谁先谁后,有的刚递盘过去就打到菜了,有的递了很久,手都酸痛了还没打到菜,于是某性急的小伙,愤怒了,扔掉盘子骂道:“操他妈,不吃了!”……
最后我发现食堂的服务员们越看越不像服务员,更像些饲养员,这场面跟电影里面的难民造反、土匪下山、鬼子进村差不了多少。这样花钱抢饭,我望而生畏。
有一个同事问我:“为什么老是躲到最后一个去食堂吃剩菜残羹?”
我说:“懒得去争去抢”
他说:“抢菜也要靠本事才能抢到。”
我顿觉无语,傻笑了一下,回答:“如果像那样地争抢也叫本事,我该去养老院或幼儿院争抢,更显得有成就感一些。”
昏黄的灯光下,几十张桌子上餐盘、碗碟、菜饭一片狼籍,角落里还剩三两个正在吃。我直接到打菜窗口,剩菜都只剩两个了,一是土豆胡萝卜(标价二元),二是西红柿炒蛋(标价三元),看来没有选择余地了,只好打了这两个菜,两个菜加起来的量就一小撮,打了一份饭〔标价一元〕,从大桶里打了一份免费酸菜汤,免费没好货,常是紫菜或酸菜,没有白开水纯净,也没有汤该有的味道,总之就是白开水不像白开水,汤不像汤,不伦不类,其味没法说清楚,更要命的是仔细一闻还有股腥味,让人想吐,没汤吃饭会咽死人,没办法,喝的时候只有让鼻子弊住气猛喝,想要在工厂混下去,首先得过了吃饭这一关。
这食堂是工厂承包出去的,一般厂里的初级以上管理都另外开饭,这个食堂是特向我们开放的,而且仅此一家,厂外有餐馆但路程远,时间不够用。只好是食堂卖什么吃什么,卖多贵吃多贵了。我拿起餐盘子端着饭菜就近挪空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很饥饿,埋头就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突然发现土豆丝里有一只蟑螂,而且还明显地缺了一条腿,今天食堂竟然把荤菜当素菜卖,可能是在搞感恩大回馈活动吧,这样的活动都遇上两三次了,并不新鲜了,不过前两次额外加的是土块、发丝、指甲,和苍蝇。这个食堂菜价虽贵,但从不吝色,通常是有什么加什么。
再看看这西红柿炒蛋还真就是该改名叫西红柿操蛋!蛋是熟的,西红柿是生的,这食堂思想先进,一贯主张“节能减排、不破坏营养成分、吃不死人就万事大吉”的工作理念,深入实际工作。但我搞不懂怎么不把鸡蛋搞成生的?这半生半熟的,是生食还是熟食?为什么舌头告诉我这菜这么难吃呢?
面对此情此景去找食堂服务员,服务员通常说:“老板不在,我们不知道…”
然后换一份同样性质的菜给你了事。有时是没时间没精力去计较,同时也见服务员也不容易,偶尔出错也情有可原。今晚,这土豆炒蟑螂是可以换的,但那就只剩两个菜了,能换出啥样?食堂都是像喂猪一样,把菜炒好一大盆一大盆的放打菜窗口,要一份就打一份,我再去换份土豆丝,性质还不是一样叫土豆炒蟑螂,只不过那只蟑螂不在土豆里了,如再去换一份西红柿,不仅难吃,而且还要加钱。
不想去换,不想去闹,也没那个心情。不想浪费粮食,也不想浪费自己的钱,于是自我安慰: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什么不能吃,吃饭只是为了供应身体能量的需求,与好吃与否无关。人家红军长征连树皮、草根、皮带、都吃,我吃一只蟑螂算什么,蟑螂又不是蜈蚣,没有毒的,说不定蟑螂还富含维生素ABCDEF,补钙,防骨质疏松,抗疲劳,增强免疫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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