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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大为模样有些奇怪,可谓“上头寸草不生,下边郁郁葱葱”:留着大光头,铮亮放光,便是一只跳蚤,也藏匿不住;而下巴处,则又留着长须,乌黑油亮,飘至领口。
除过这“一秃一茂”,邱大为浓眉大眼,鼻高唇厚,个头与陈叫山相仿,一看便是虎实汉子!
邱大为单手端一紫砂壶,脑袋仰着,朝嘴里灌一口凉茶,已猜出与曹保仁、黄徳道推让椅子的那位,便是陈叫山,于是,高叫一声,“哟呵,这谁呀?好大的架子……”
曹保仁知道,邱大为和陈叫山之间,迟早会来这么一出,索性收手回来,也不多言,兀自坐在自己椅子上,且看陈叫山面对邱大为的挑衅,如何应对……
而黄徳道显然有些护着陈叫山,不给邱大为的面子,“大为,这是陈叫山兄弟……”
“邱会长好!”
陈叫山见邱会长一脸傲慢相,便拱手以礼,亦不多言,更无更多客套……
“好……”
邱大为只将手里的紫砂壶扬了扬,算是回了陈叫山的礼,走到自己那椅子前,一屁股坐下去,身子朝后靠了,右腿架左腿上,呈一三角形,抬头瞥着陈叫山,“怎么,没位子?”
说着,邱大为给随他一起进来的汉子,略略一歪嘴,那汉子便会了意,一屁股将黄徳道旁边的那椅子坐了,并对黄徳道说,“黄会长,你坐……”
邱大为暗暗笑,想看陈叫山如何坐:你初来乍到的,总不至于就坐上副会长的位子吧?
陈叫山淡淡一笑,两手搭在黄徳道肩膀上,将其扶在副会长的椅子上坐了,朝旁边一瞥,见靠墙有一板凳,便朝板凳走去……
邱大为再一努嘴。便有三个汉子,一下抢到陈叫山前面,提前坐了那板凳,三人皆翘起二郎腿,脚尖一下下转,似乎在向陈叫山示意:在两江航会,你连板凳都没的坐……
靠近黄徳道的几个兄弟。有些看不下去,两手一按桌子。似要站立起来,黄徳道略略一扬手,那动作似在说:别去,且看陈叫山如何应对!
曹保仁深吸一口气,眼睛兀自朝下看去,装作没看见,也要看看陈叫山如何应对这尴尬局面……
邱大为的手指头,在紫砂壶上一下下地弹着,颇为得意……
显然。曹保仁早在两江航会内部,提出让陈叫山加入,并顶替黄徳道担任副会长一事,对此,邱大为心中不爽,摆明了要给陈叫山穿一穿小鞋的……
那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坐在板凳上。他们原本坐的椅子便就空了出来,但陈叫山并不望那三张空椅子,而是朝板凳走去……
三个汉子坐在板凳上,身子皆朝墙上靠去,仿佛将墙面当作了椅子的靠背,二郎腿翘着。脚腕抖转着,嘴巴撇着,似乎在叫嚣着:来呀,有本事过来抢座位呀!
三个汉子背后靠着的,是一面杏黄色的龙旗,旗幡呈桃形,桃尖处有丝丝须穗。三个汉子方才急于去占据板凳。身子冲了过去,便将那丝穗弄乱了,丝丝缕缕搭在了中间那个汉子的肩膀上……
龙旗上绣着《易经》之文字,排列出“乾、坤、屯、蒙、需、诉、师、比”之卦位。
三个汉子身后所靠的,正是“乾”字旗。
陈叫山晓得:在两江航会,龙旗,乃是会旗,是一至高无上的、不容有任何亵渎的尊严之所在……
陈叫山走到板凳前了,朗声阅读着龙旗上的文字,“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铺,是以动而有悔也……”
整面龙旗上的文字很多,陈叫山特地挑了这么几句来念,暗暗地以“亢龙有悔”来表达自己如今的情形……
这几句的意思是说:原本尊贵的人,而没有居于得当的位置上,虽然高高在上,却没有得到百姓的拥戴,贤能的人处在下位,而无人辅佐……所以,轻易行动的话,就会带来悔恨……
曹保仁听见陈叫山念着这几句卦文,切身理解着陈叫山此刻的心境,有些无奈,但更多期待:你陈叫山倘若连这最基本的刁难,都应付不了的话,那你也就不要当副会长,甚至,也就不要加入两江航会了……
黄徳道尽管背对着陈叫山,但听见陈叫山念出这几句,犹然之间,对陈叫山在此际的唏嘘,以唏嘘表达自我心绪的凝练、精准之能力,越发欣赏,越发高看了陈叫山……
黄徳道晓得:陈叫山这是在做铺垫,发飙之前的铺垫!
果然,陈叫山一边念着龙旗上的卦文,一边伸出手去,将那搭在汉子肩膀上的龙旗丝穗,轻轻抚弄,抚弄得顺溜些,以此表达自己对龙旗,对两江航会的无限尊重!
三个汉子,坐在板凳上,一脸傲然,尤其中间那个汉子,见陈叫山在抚弄龙旗丝穗,权当是在给自己挠痒痒了,眼睛微微闭了,似有享受之感……
“航会龙旗,岂可弄皱?”
陈叫山突然大吼一声,手掌如一条出海之惊蛟,陡然连摆,“啪啪啪”三声,手掌分触拍在三个汉子肩上,左右两个汉子,仿佛被长绳拖拽了一般,呼呼朝两侧飞去,一下扑倒在地上!而中间那个汉子,被陈叫山手指一回钩,猛发力下压,那汉子一下前扑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了陈叫山脚前……
“如此大礼,折煞我了,快快请起……”陈叫山装作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忙弯身去扶那跪倒的汉子……
曹保仁唇角一弯,微微笑了……
邱大为手下的这三个兄弟,能受邱大为之命,来抢夺板凳,必定非吃素之人!
跪倒汉子,尽管跪在陈叫山脚前,又羞又愤,但仍不忘反击:两手撑地,一头朝陈叫山顶撞过来,同时,脚后跟一撩,将那板凳撩了起来,高高升空……
陈叫山早有防备,以“卯安拳”之一招“前道迂开”,身形一侧,手腕随之一摆,借势而势,在那汉子脖子上一带,那汉子非但没有撞到陈叫山身上,反倒一下前趴了去,脸着了地,牙都磕碎了,满嘴血……
起先扑到一侧的另一汉子,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陈叫山的腰,欲使陈叫山动弹不得……而另一侧的汉子,猛然一跃,高高窜起,接住那腾空的板凳,双手握实了,狠命朝陈叫山脑袋砸来……
陈叫山冷笑一声:就你们这点功夫,也配来抢占座位?刚才真是高看你们了……
心念动闪之间,板凳便砸压下来,以陈叫山的无敌身手,完全可以从容应对:要么避闪了去,要么将那抱腰的汉子,顶上前去,让他挨一板凳!但陈叫山一没有选择避闪,二没有选择让人顶上,而是单臂上扬,正正迎上去……
“哗啦”一下,板凳砸到了陈叫山胳膊上,顿时断为两截……
那截断开的板凳,受力斜飞去,打在那砸板凳的汉子面门上,汉子登时被打得后仰了去,捂脸打滚……
陈叫山以“巳柔拳”之一招“逾甬斜行”,腰身若轴,柔绵无极,又力大超强,那抱腰的汉子,被这一拧,摔飞出去,一下撞在墙上,疼得哎哟连天,不停地揉着自己肩膀打滚……
三个汉子,一个前趴在地,满嘴是血,牙齿摔脱;一个被板凳打得眼冒金星,不辨东西;一个肩膀狠狠撞在墙上,疼得满地打滚,只差眼泪掉出来……
会议室里上百人,都是浑场面的人,此刻怎会看不出陈叫山的厉害?有人暗暗赞叹,有人惊疑难定,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怔怔望着陈叫山,不知所以……
陈叫山俯下身去,将三个汉子,逐个地扶起,将他们扶到了他们本该坐的椅子上……
而后,陈叫山伸脚一钩,将那断裂的板凳,钩了过来,再一踩,斜斜搭地的半条板凳,便平平正正起来……
陈叫山一步跨去,坐在断裂的半条板凳上,以超劲之腰腹之力,支撑着身体平衡,并从容潇洒地将长衫下摆,向前一抛,翘起二郎腿来,单手朝前一斜伸,向曹保仁示意:现在,可以开会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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