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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叫山站立在门口,手里的折扇,一扬,整条堡街顿时安静了……
“乡亲们……”陈叫山将折扇横于掌间,拱手相向,语调不高,“我想说:人心自有一杆秤,事情再大再小,都能秤出个轻重,因为,是非自有公论嘛!”
那些举着的刀、棍、锄、铡,皆顺顺放下去了,堡街之上,平平望去,皆是人头,人人静气聆听……
“乡亲们倘若信得过我陈叫山,肯卖我陈叫山一个薄面,且请就此散了,各回各家去……”陈叫山话语一止,特地观察了一下百姓的反应,复又说,“事情终究翻过去了一篇,咱不能再翻回去,更不能无休止地朝下翻,翻个没完没了……我陈叫山并不吃斋念佛,但也懂得善恶有报的道理!有时候,有些事,不得不以武力来解决,但更多时候,以暴制暴,以牙还牙,并非上策……”
李团长和孙县长站立一旁,看着起先闹闹哄哄,情绪激动暴躁的百姓,此际忽而这般安静,两人对视一眼,暗暗地向彼此传递着一个觉悟:在这片地界上,陈叫山的能量,陈叫山的气场,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经高过乐州县府,高过梁州驻防军一大截,仰之弥高,犹不可追……
而闪躲在门框里的肖营长,不愿朝门外看去,不愿看到陈叫山的背影,不愿看到被陈叫山安抚得静默的百姓,只是低垂着胳膊,用手枪在枪套上一下下地刮研着,另一手掌,在衣角上擦拭着汗水……
至于陈叫山连续的话语,已经不入肖营长的耳朵,或说,肖营长已经没有心境去听,去品味陈叫山讲话的方式、角度……
肖营长在想着:陈叫山,这个一句话两句话难以说清道明的人物。何以能慰抚民众之心,召唤民众之意,令民众敬仰之,服顺之?
在女儿梁,虽是败给了陈叫山一着,但毕竟不伤毫发。
可如今,在这乐州。在上元堡,追击红军。阵亡了不少兄弟,另有四人,居然被百姓砍杀……陈叫山来了,横横插上这么一杠子,照他那说法,我们竟要忍气吞声,不敢造次了?
陈叫山究竟凭什么?
中原剿匪纵队,党国之要害部队,竟奈何不得他一个区区布衣么?
梁州驻防军。乐州县府,一个李团长,一个孙县长,竟也没有他陈叫山的面子大,没有他陈叫山的神通广?
什么道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肖营长……”
肖营长正神游凝思着,忽见陈叫山转过身来,面向自己。并对自己说,“肖营长,钱财由我陈叫山出,道理,还得你跟乡亲们说……”
肖营长一怔,想不起陈叫山之前说了些什么。有些懵……
孙县长看出了肖营长之前的愣神,便凑到肖营长耳边低语道……
原来,陈叫山说,上元堡乡亲蒙受的损失,中原剿匪纵队蒙受的损失,都由陈叫山来出钱弥补。但其前提是,肖营长必须向上元堡百姓道一个歉。获得上元堡百姓哪怕是口头上的谅解……
让我服个软?
我一个堂堂中原剿匪纵队的营长,向这些刁民们道歉,说软话?
门都没有!
绝无可能!
肖营长有些气急败坏,将手一摆,当下表示了拒绝道歉!
“我告诉你们,我奉命追剿红军地下。党,乃是党国之大计,你们非要倒行逆施,与党国作对,那咱们就走着瞧!”肖营长的脸胀红如猪肝,“不要以为你们人多猖狂,我就奈何不得你们……我可以郑重告诉你们,倘若让我发现了你们私藏红军,暗通地下党的确凿证据,到那时,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对于肖营长的激动表情,威胁之语,陈叫山唇角一弯,嗤之以鼻,“那好,肖营长,这事儿那就此打住了:你走你的阳关大道,你践行党国之大计,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欠,各自为安!”
李团长和孙县长站立一旁,晓得这样的处理方式,到头来,终究无法令肖营长满意的!但他们更晓得:至少在现下,肖营长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的……
“肖营长,如不嫌弃,随我进梁州城,王司令在城里恭候大驾……”不管怎样,李团长巴不得此事迅速解决,赶紧消停了去,于是便说,“我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薄酒……”
肖营长深吸一口气,将手枪一抬,表示了推拒,复又将手枪装进了枪套里,似乎一转念之间,想通了许多的事情……
总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一下啊!
就这么灰不溜秋地走了,貌似不大有面子呀!
于是,肖营长大步上前,站在了陈叫山的前面,以图用自己肥胖的身躯,完全遮罩了陈叫山……
但陈叫山终究身形伟岸,如山似峰,便是小丘在前,又何能遮罩其向阳之势?
“我再次重申一下:但凡向我中原剿匪纵队,提供红军、地下。党之有用线索的,一经核准,赏大洋五百块!”肖营长高高举着肥厚的巴掌,五指叉开,似乎要用那肥厚的手掌,分叉的五指,去触碰当空的太阳,去遮罩那金箭万千的光芒!欲借人性之贪婪,之恐惧,为自己肩负的所谓党国之大计,行便通之道,“反之,若是有知情不报,私藏红军残匪,暗通地下。党者,一经查实,格杀勿论!”
满街的上元堡乡亲,此际已经完全领会了陈叫山心底的策略和用意,因而,既没有再次怒喊、冲击,也没有就此散离而去,仍旧那么站立在原地,一道道的人影,长长地拖在地上,似浓墨在大地上描绘着的一幅奇异画卷……
李团长和孙县长,晓得事情到了这份上,总算是有了落脚,不禁望一眼天上的太阳,抬袖子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
“我们走——”肖营长终于将大手一挥,“继续追查红军,不放过一村一寨……”
肖营长的部下尽管都站直了身子,拄拐的拄拐,吊膀子的吊膀子,但皆未迈步——整条街,都被上元堡的百姓,封堵得严严实实,如何走?
“乡亲们,闪开一条道,让肖营长他们过去!”陈叫山折扇朝前一纵,“不要耽搁了肖营长的大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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