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船帮老大 > 第225章 抚琴狂歌

??    一碗老酒下肚,两人的肚里像腾腾着一团团火!

  

      曹保仁已经将话说到如此份上,将陈叫山的疑惑之事,浑全搬出来,此般坦荡、直接,令陈叫山感到爽快……

  

      “兄弟,你看那边……”曹保仁手指东面沿江一带,说,“那些花里胡哨的旗子,看见没?”

  

      陈叫山此前坐滑竿,去过汉口租界一带,晓得曹保仁所指处,是许多外国银行、洋行、公司的国旗、会旗、商标旗……

  

      “你再看那儿……看见没?那些商号旗幡……”

  

      陈叫山顺曹保仁所指,看近处街巷中悬挂飘摇的青、红、白、灰、杏黄色,长条状、三角状、横幅、竖幅的商户旗幡……

  

      坐在定风楼的楼顶,一眼收尽各处,俯瞰而去,恢弘与纤毫,尽收眼底!

  

      那些本埠本土商号的旗幡,切近一些,那些租界洋行的外国国旗,遥远一些……

  

      “兄弟,我们坐在这儿,这边的旗子,那边的旗子,都能看得见……”曹保仁幽幽地说,“就在这汉口,就在这两江之交汇处,有两股暗流,一股总想着吃掉另一股,这种暗斗较劲,从来未停过……”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曹保仁抱过酒坛,又倒满两碗酒,这一次,没有与陈叫山碰,而是兀自抓起,唇在碗沿上一舔,呼着气,“兄弟啊,我就像那两股暗流中的小洲,风波不息,何日消停,人在江湖,怎能置身事外?”

  

      自明朝嘉靖年起,汉口人口剧增,城镇居民区“坊”,随之出现,汉水口南岸有崇信坊,北岸则有居仁、由义、循礼、大智四坊。汉口随之正式设镇。

  

      至万历年间,湖广地区的漕粮均在汉**兑,同时,运销湖广的淮盐,也以汉口为转运口岸。漕粮与淮盐的大额转运,以及随之而来的商人集中、物资集散、贸易频繁,使汉口成为“商船四集。货物纷华,风景颇称繁庶”的贸易中心。

  

      在清咸丰十一年。汉口正式开埠通商之前,挪威、瑞典人便援引《五口通商》条文,在汉口做起了诸多买卖。自正式开埠后,英国人先来了,美国人、俄国人、法国人、德国人、丹麦人、荷兰人、西班牙人、比利时人、意大利人、奥地利人、日本人、瑞士人、秘鲁人,全都来了……

  

      汉口成为万国商埠后,各国洋人在这里办砖茶厂、冶炼厂、压革厂、打包厂、孵蛋厂、纱厂、纸厂……先后有英国麦加利银行、英国汇丰银行、英国有利银行、法国法兰西银行、英国丽如银行、英国阿加刺银行等,在汉口开设分行……

  

      “兄弟,你说说看。洋人来了汉口这么些年,是好事儿呢,还是坏事儿?”

  

      “有好有坏吧……”陈叫山采用了一个折中回答。

  

      “嗯,兄弟说得好!”曹保仁唏嘘感慨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是好事儿!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便就成了坏事儿……”

  

      曹保仁兴许自感自己把话题扯得太长,太远,太大了些,便又与陈叫山碰了一碗酒。喝干了,点了一根雪茄抽起来,“这么说吧,年月久了,为了利益,洋人跟洋人之间,国人跟国人之间。洋人和国人之间,全都有了太多利益冲突……洋人一派,我姑且成为洋派,国人一派,我称为民派。然而,在洋派和民派之间,我两江航会就犹如穿江而行,两岸夹山,再多小心,也有磕磕绊绊的时候……”

  

      “在洋派一方,认为我曹保仁终究是中国人,便是跟你称兄道弟,吃饭喝酒逛窑子,却最终难与你肺腑相见,时时处处还会提防你,拾掇你。而在民派一方看来,我曹保仁是跟洋人做买卖的,挣的是大钱,钱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因此便嫉恨仇视,睚眦必报,斤斤计较,三句话不对,便说我是卖国贼云云……”

  

      陈叫山听到这里,望着曹保仁那苍茫的眼神,胀红的脸庞,虽不能设身处地,但已然能感觉到:这一刻,曹保仁所说,皆为肺腑之言,内中几多苦衷,几多唏嘘,却是一言难尽的!

  

      “大哥,喝酒……”陈叫山拧转身子,为曹保仁倒上了酒,两人一碰,又干了!

  

      “古人云:不兴无名之师,可又有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曹保仁低头瞥了陈叫山的伤脚,唏嘘着,“那天在瑶池阁,那是斧头帮的人,他们要提高码头上的份子钱,让我一口给回绝了!所以,他们就不服,时时想着取我曹保仁的人头……”

  

      “我曹保仁,也是穷苦船工出身,怎会不晓得船工之苦?我要嘴巴稍微松一松,码头上的船工,就得多流几身汗,我怎会答应?”曹保仁越说情绪越激动,将抽了半截的雪茄,一下折为了两截,“勾结洋人?贩卖烟土?欺诈船户?哼哼,我曹保仁又找谁诉说苦处去?洋人不能得罪,官家不能惹,帮派再不能得罪,不能惹,那船户的穷苦兄弟们,还有没有活路了?”

  

      “大哥,那天在码头上,红、黑腰带两方干仗,就是因为瑶池阁的事儿引发的?”陈叫山问。

  

      曹保仁叹了口气,“只怪天上天金老板嘴不稳当,也怪斯密斯医生和瑶池阁的老板嘴太快,一说二道的,就惹下事儿了……唉,可惜那些为一口吃食,拼上性命的兄弟们啊……”

  

      “不说这些了……”曹保仁摆了摆手,“兄弟,今儿我高兴,我给兄弟弹唱一曲《念奴娇》如何?”

  

      曹保仁走到那古琴前,扬起玉笛,问,“兄弟,你会吹笛子么,我们来和一曲?”

  

      陈叫山笑着摇摇头,伸伸手,做出“洗耳恭听”之手势……

  

      曹保仁打了个酒嗝,略略平复一下,两抖袖子,舒动十指,抚滑琴弦,古音袅袅,遂即,扯着嗓门吼唱起来,古琴之幽,与吼唱之狂,竟相得益彰,别有风格——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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