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能剩留?全接货?
侯今春和万青林、赵秋风,虽说之前与陈叫山,已经讨论过此问题,但听到胡老爷果真这般说出时,亦显急与怒!
侯今春和赵秋风两人,身子朝前扑,胳膊全扬起来,欲要跟胡老爷理论……陈叫山伸臂一挡,将他们挡住了!
本来一直蔫巴如酱黄瓜的吴蛮子,听得胡老爷的话,又见侯今春他们这般激动,脑袋一下豁畅起来了……
“陈叫山他就是武功天下第一,我也要让他老鼠登灶台,爬得高,下不来……”
“区区陈叫山,一介武夫而已,想跟我胡家玩心智把戏,他还嫩了点儿……”
对于胡老爷之前说的这两句话,吴蛮子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m首发)
自己身为胡家船帮大帮主,胡老爷既是这般赏识自己,相信自己,寄希望于自己,吴蛮子怎好盘根刨底地问个中玄机?
故此,在看完比武文书后,吴蛮子作恍然大悟状,说了句知其然的话,“老爷,我明白了,不管我是输是赢,都够他陈叫山喝一壶的……”
实际上,到底是什么,够陈叫山喝一壶的?吴蛮子并不晓得具体……
现在,事儿变成了秃子头上的虱子,吴蛮子脑袋一下就豁畅了起来,知其所以然了。
一知其所以然,蔫巴的吴蛮子,可不就来劲了么?
见到侯今春和赵秋风,欲要扑过来,来劲了的吴蛮子,也朝前扑去,拳头又扬了起来:一扫之前比武失败的颓废、阴郁,胳膊上的条条肌肉,又绷起来了,眸子中又有了那种狂妄傲气的光亮!
“既然是赌不起,还玩个什么呀?”吴蛮子身子扑前,大声质问!见此,胡老爷并没有拦他。
胡老爷心知:吴蛮子比武输了,肚子里正转腾着火气呢,无时无处发,现在,不正是让他发一发的机会么?便就任由吴蛮子前扑,任由吴蛮子放出狂话、讥讽话,“大丈夫行走江湖,拿得起,放得下,赢得起,输得起,这才叫英雄!”
万青林咬着嘴唇,低着头,想了想说,“比武文书上没有写全部收货,不许剩留吧?”
“没错,是没写……”胡老爷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袖子一抖,手指头一弹,弹掉了衣角上粘着的一根牛毛,忽又显出无限感慨的神情,吁着气说,“可是,也没写任你们挑肥拣瘦吧?”
胡管家用手轻轻抚着山羊胡须,嘴巴撇着,下嘴皮伸得老长,显出无尽鄙夷,“我说,你们也是跑江湖的人,最起码的规矩要懂吧?多大的戏,配多大的角儿。今儿在老戏台,那是多大的阵仗?五个金安城的人当中,差不多就有一个来瞧热闹吧?你陈帮主抢了这么大的风头,那是何等的英雄风光?噢,现在轮到说货的事儿了,你就挑肥拣瘦了,要这不要那的,这恐怕与你的英雄气概,不大相符吧?”
陈叫山唇角略略朝一侧弯去,嘿嘿地笑,并不说话……
“什么风光不风光的?谁他娘的稀罕啊?”侯今春伸手指向吴蛮子,“是他吴蛮子想风光,抢着撵着要跟我们帮主比武,他要不提说,未必我们还哭着闹着求着他吴蛮子比武?”
“侯今春,你嘴巴放干净些!”吴蛮子指头伸向侯今春,如一柄短刀,锐气逼人,“你有啥不服气的?有本事,你跟我来打呀,信不信我一个手指头,戳死你……”
“笑死我了……”侯今春冷笑一声,“这才多大会儿工夫,又蹦哒起来了?那阵子在老戏台,是谁让人给拿毛巾擦汗,是谁让人搀着下戏台的?”
侯今春说这话,语声低低,但犹若一把匕首,一下又捅到了吴蛮子心窝窝的最柔软处,那里原本稍稍平复些许的伤口,又被捅疼了……
“侯今春,你……”吴蛮子恼羞成怒,要朝侯今春扑去,这一回,被胡老爷给拽住了。
“胡老爷,我觉得,此事我们应该换个角度来论……”万青林冲胡老爷一拱手,“比武文书上,没有写我们要收全部的货,当然,也没有写我们具体收哪些货,收多少……那么,这就是一个玄虚的事儿!既然两面都没有写到,我们何妨就采用一个折中办法:我们不主动点货,由你们来给我们配,这总行吧?”
“呵呵呵……”胡老爷微微笑着,用手指向库房大门,“现在,你到金安城去走走,听听,满城都在议论今天比武的事儿,所有人都在关注我们赌货的事儿……万帮主,你说那什么折中方法,怎么折中呢?我给你们配货,你们不喜欢,不想要;你们主动点货,我们倒不是舍不得,可是,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知道真相的人,说是你们主动点的货,可不知道真相的人,肯定认为是我万家输不起,藏着掖着不愿意出货……”
“胡老爷……”
陈叫山刚要说话,货栈掌柜却又将其打断了,“我们胡家经商做买卖,这么些年了,要的就是个脸面,图的就是个口碑,不就是个五折出货嘛,我们赔得起!”
陈叫山唇角再次一弯,淡淡笑着,索性不说话,只是听……
“想当年,我们跟江南人做一笔棉花的买卖。江南货栈的人,事先来金安城,跟我们谈拢了价格,并交了定钱……”货栈掌柜话刚一落声,胡管家又接着说了起来,“后来,我们胡家马队载着棉花,走到中原地界,遭遇了罕见的霖雨天,棉花折损大半!到了江南以后,江南也是霖雨天,且又连着打仗,棉花价格暴涨近五倍!按理说,我们依照市价出了货,非但不赔,还略有盈余。可是呢,我们跟人家事先有约定,一咬牙,还是照着约定价出了货……”
“照此说来,胡家还真是一诺千金啊!以诚信而示人,树口碑以立世,令人由衷敬佩,心生景仰!”陈叫山揉了揉鼻子,咳嗽一声,像是嗓子里有痰,不舒服似的,“那种出尔反尔,信口雌黄的事儿,胡家人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那是当然!”胡老爷原本瘦如干柴,此际听了陈叫山的话,仿佛瞬间被充了气,整个人一下膨胀了起来,脑袋仰得更高了,胸膛挺得更上了,腰杆竖得更端了,“陈帮主,你既然晓得出尔反尔,信口雌黄的个中利害,那这出货的事儿……”
“胡老爷,可否容我们商量商量?”陈叫山说。
“可以,完全可以!我胡家人向来宽厚待人,晓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道理……”胡老爷手臂一伸,“走,我们到外面说话!”
众人出了库房,货栈的伙计,将那大铁杠,重新横在了库房大门上。货栈掌柜从竹篮里取过大铜锁,一把一把地锁上去,每锁好一把,用手使劲拽一拽锁环,看锁得是否牢靠……
陈叫山领着侯今春、万青林、赵秋风,来到库房院子的西北角,那里有一棵高大的榆树,此季,榆钱儿落了一地,斑斑点点,裹陷在下过雨的地上,泥水黏黏……
“陈兄,这事儿咱咋办?胡家人摆明了不想五折出货,故意刁难咱们呢!”万青林眉头凝成了“川”字……
“要我说,就坚持不松口,只要金安江米和紫川毛尖,一样弄个十来担的样子,别的一概不要!”赵秋风愤愤地说,“我看胡家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帮主,跟他们在这儿磨什么口舌?”侯今春转头朝胡老爷他们看去,见胡老爷和吴蛮子、胡管家、货栈掌柜,以及四个货栈伙计,也聚拢在一起,低着头,说着话……侯今春便说,“一样货也不要,咱就大摇大摆地走,我看他吴蛮子敢把老子的咬了?”
陈叫山只是低头笑,用手指着地上的榆钱儿说,“你们瞧,这儿的榆钱好多啊!你们说,如果这一个榆钱儿,是一块现大洋的话,这儿得有多少钱啊?”
万青林闷闷地叹着气,摇了摇头……
赵秋风也低着头叹息,心说: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了,陈帮主你怎么还有心情说玩笑?
侯今春鼻孔里喷了一股风,“帮主,你们要不走,我可先走了啊?”
“等等……”陈叫山见侯今春正要转身,一把将其扯住了,用手朝地下指指,“慌个什么,急个什么?”
侯今春将陈叫山胳膊一甩,不走了,也低头叹着气……
“我说,咱也别闲着……”陈叫山微笑着,用手指着地上的榆钱儿,“咱就数数这地上到底有多少榆钱儿,你们谁要是数清了,回头我请谁喝酒……”
“咳,都别愣着,数啊!”陈叫山说,“你们相信我,这地上的榆钱儿数清楚了,今儿这事儿,也就有办法解决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陈叫山带头数起了榆钱儿,低着头,像小鸡啄米一般,数得极认真,数得极仔细……
赵秋风听了陈叫山的话,料想陈叫山一定有办法,也便跟着数了起来……
赵秋风一数,百无聊奈的侯今春和万青林,也就数起了榆钱儿……
“喂,陈帮主,你们到底商量好了没有?”货栈掌柜远远地大声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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