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说,怎样赌?”吴蛮子撇着嘴巴问。(m首发)
“首先,你跟他两个一起上……”陈叫山指向那个胖子,而后,以大拇指指向自己,“我一个人陪你们俩玩……”
起先一再退缩避闪的陈叫山,忽然说出这样的狂言来,反差之下,着实让吴蛮子受不了!
“有种!那就一对一吧!”被激将的吴蛮子,胸膛一起一伏,“说赌注!”
吴蛮子已经被激怒,陈叫山却语气淡淡说,“很简单,我若打赢了你,你胡家货栈的货物,以低于收货价三成卖给我;你如果打赢了我,我们船队的货,以低于收货价三成卖给你们……怎么样?”
陈叫山说的这个赌法,在旁人听来,似乎很合理:三成对三成,一赢一输,合情合理。
可是,吴蛮子脑袋却有些乱,有些迷糊……
胡家依仗自己财大势大,将金安城起先三家船帮,整合于一。
吴蛮子任大帮主,赵小眼和金老二,同任副帮主。
胡老爷精于算计,晓得凌江上游的货船,装载的货物,到了金安城,势必要抛货配重。故此,将胡家货栈的收货价,定得极低!
上游货船若是觉着价低,不交货,胡老爷认为也没关系:你不交,他不交,都不交货的话,货物攒的多,货船处于圆载状态,到了下游,交货价格还是高不起来!
但是,就算货物价格再低,胡家船帮从金安城出发,抵达下游各处城镇,所用时日短,跑船成本就低,即便随行就市交了货,赚的利润,也比上游船队多。
反过来说,上游来的货船,担心货物积攒太多,货船不能空余,万一到了汉口,行情还是不好,那就折大了!于是,低价就低价,交货给了胡家货栈。
如此一来,胡家不用四处跑腾,便能收到价低货物,大大降低了收货成本!
到了下游,倘若货缺价高,上游货船挣得多,胡家则就挣的更多了……
这是一招稳赚不赔的妙棋!
胡老爷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胡家钱多,船多,人手多,不怕跟上游船队竞争。
那么,如今陈叫山提出的这个“三成对三成”的赌法,无疑是破坏了胡老爷的妙棋部署。
试想一下,倘若是吴蛮子输给了陈叫山,胡家货栈的货物,以低于收货价三成的价格,卖给陈叫山,收货价格是经过胡老爷精心算计的,本就很低了,再低个三成,陈叫山不就赚大了么?
实话说,吴蛮子能够荣任胡家船帮的大帮主,武功的确是出类拔萃的,在方圆百十里,几乎从无对手!
可是,论起买卖上的算计,吴蛮子的脑袋瓜子,可就不算厉害了!至少,他没有陈叫山脑瓜子厉害。
“怎么,不敢赌了?”陈叫山见吴蛮子在迟疑,索性又激将他,“三成嫌少?那咱们就再赌大一些,五成,五成怎么样?”
五成?
五成是啥情况?
吴蛮子又细细思量了起来……
雨是越下越小了,由滂沱大雨,渐渐变成了毛毛细雨,牛毛一般细……
雨一小,在码头上围观的百姓,便更加多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差不多与比武打赌双方的人相当了……
一个是乐州陈叫山,一个是金安吴蛮子,一个曾经打败过日本第一柔道高手,一个自闯荡江湖以来,在金安方圆百十里,从未遇到过对手……
此等高手对高手,硬碰硬的比武打赌,对于民风彪悍,爱看热闹的金安百姓而言,倘是错过了,岂不是遗憾终生?
从城里陆陆续续赶来围观的人,不断涌到了码头上……
有些心痒痒的后生,实在是等不住了,壮着胆子,大声吆喝了起来,“打,打呀,看看到底谁厉害!”
“打,打,比比谁的钢火硬……”
围观百姓似乎都熬不住了,都吆喝了起来,一声高过一声!
“好五成就五成!”吴蛮子也终于忍不住了,大喊一句,“来”
吴蛮子一下将湿漉漉的衣衫脱掉,露出了一身腱子肉,胸膛高高,双臂粗壮,一撮护心毛下,一条青龙刺青,盘绕拧转……
“且慢……”陈叫山笑着一扬手臂,“比武是小事,赌约才是大事!我们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开打……”
吴蛮子脱了衣衫,拳头攥得紧紧,牙根狠狠咬,似要把一口的牙,全部咬碎一般!
憋了一身的劲,忽而听见陈叫山这么说,吴蛮子的傲劲又上来了,“说东说西,你到底还是害怕啊!”
“我说过,比武是小事,赌约才是大事!我们不能稀里糊涂地打,赢了稀里糊涂,输了也稀里糊涂。我们得立下字据,签字画押,当着你们胡老爷的面打……”陈叫山通过吴蛮子方才脱衣服的举动,晓得吴蛮子很想一战,很想在众人面前,扬一次威风,便再次激将吴蛮子,“吴帮主武功盖世,在这小小码头赢了我,又怎能尽显威武呢?”
对于陈叫山一阵风一阵雨的变卦,吴蛮子心中本来很烦,很郁闷,这就好比弓拉得一次比一次满,却始终不能放箭一般……
可是,当吴蛮子听到“当着你们胡老爷的面打”时,顿时又来了精神!
吴蛮子刚刚荣任胡家船帮大帮主,岂可错过在胡老爷面前,大展身手的机会?
“好,今儿下午,我们就去金安老戏台打,我一准把我家老爷请到,一准立字据……”吴蛮子冷笑一声,转身冲着围观的百姓一拱手,“各位老少爷们儿,今儿下午,老戏台见!”
围观百姓尽管有些失望,但那失望,转瞬即逝,遂即便被更大的期待冲化了……
“走喽,去老戏台喽,提早占地儿喽……”
“赶紧赶紧,去晚了就得站树上看……”
“喂,我说你慢点儿跑啊,别摔着……”
“这雨都停了,下午老戏台一定人山人海,咱趁早,趁早……”
围观百姓哗啦啦一下跑光了……
吴蛮子翻身上马,望着围观百姓争先恐后的背影,呵呵一笑,将马鞭高举,“陈叫山,你要是害怕,现在求饶还得及……”
陈叫山拱手相向,“吴帮主尽管放心,下午我一定赴约!”
鹏天跳了起来,大叫一声,“谁要是不去,谁就是龟孙子……”
“驾”吴蛮子猛抽马鞭,率领一众兄弟,疾驰而去……
看着胡家船帮的人远去了,陈叫山将手臂搭在了万青林肩膀上,“青林,你觉着我这赌约怎么样?”
万青林“嘿”一声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先抬头朝天上看去……
天空的阴云,全然散去了,一片纯净的明灰色。显然,明儿还会有雨,但至少今儿下午,暂时不会再下雨了……
“陈兄,你想听实话,还是虚话?”万青林转头问。
“当然要听实话……”陈叫山笑说,“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吧!”
万青林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吁出,“陈兄,你有些托大了……”
“我不是担心你的武功……”万青林怕陈叫山误解,先点了一句相信陈叫山武功的话,继而补充说,“你想啊,胡家把货价定的本来就很低很低了,万一你输了,再低个五成卖给他们,这一趟跑下来,还有啥意思?”
“你怎么就认为我们帮主要输?”鹏天在一旁听了万青林的话,很不服气,“那吴蛮子再厉害,能有岩井恒一郎厉害么?”
赵秋风叹着气,摇摇头,“赢了也麻烦哩……”
“陈帮主,就算你赢了,胡家以低于收货价五成,将货卖给你,乍一听,这是大好特好的事儿……”赵秋风话锋一转,“可是,问题也正在这儿胡老爷一赌气,将所有货物都抛售给你,你哪有那么多钱收?再者,就算收了,你哪有那么船装货呢?”
陈叫山低着头笑笑,末了,说,“我们船不够,他胡家船帮还有船啊,让他们帮我运货……”
此话一出,将万青林、赵秋风、侯今春都听糊涂了:倘若真是吴蛮子比武输了,胡家再把货超低价抛售,肚子里肯定窝一肚子火,怎会帮你运货?
“就算不帮我运货,又能怎么样?”陈叫山似乎看出了万青林、赵秋风、侯今春心底的疑惑,便说,“那我索性就不运了,就在金安城抛货,那些货栈们,能不动心么?”
一直不吭声的侯今春,终于忍不住了,“帮主,买卖不是这样做的……噢,人家都是瓜娃,任咱揪着小辫子满地转?”
“哈哈哈哈哈……”听了侯今春近于鄙夷的话,陈叫山非但不恼,反而大笑起来……
“卖非卖,买非买,高非高,低非低……”陈叫山转头望着苍茫的江水,目光中充满了无限苍茫豪情,“做买卖不是那么容易的,就跟下棋一样,只看到其后一步,两步,怎么能赢?”
侯今春显然不爱听陈叫山这些玄玄虚虚的话了,“好了,我也不多嘴了……不过,我有言在先,要是折腾砸了,可与我侯今春没什么关系啊……”
此际,西边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宛若彩桥,横贯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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