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叫山俯瞰着庙上的情况,脑中琢磨着攻打计划……
祭拜大殿前檐处,不断飘起缕缕青烟,偶尔夹杂着细碎的纸灰,黑黑点点,在日光中翻卷,升腾去……
庙内传来了阵阵乐声,整齐划一的铃铛之音,间或有小铜锣一下下地“咣咣”敲,并伴有许多人的‘吟’唱
四海无边噫,羽化通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三山有灵兮,诸界一联!
飞袖飘飘入化境,振衣踏云桥,谈笑问天……
吾之神教,善仁本源,朝‘露’夕‘阴’何所以,乾坤轮转……
噫吁圣哉,噫吁圣哉……
生劫由渡,复复永年……
“他们要祭拜到何时?”陈叫山转头问。
石金‘揉’‘揉’眼睛,许是昨晚在船上,惊惧不已,没有休息好,张了个哈欠说,“照今儿这架势,最快怕都要到酉时了……”
石金说,庙上祭拜分为三个程式:献供,念总教宗,接受教主洒灵水。
百姓将带来的馒头,放到供台上后,虔心跪拜,双手合十,念了总教宗,起身走到杨三雕身前,杨三雕身旁放一铜盆,以指尖蘸水,朝百姓身上弹洒去。
而后,一旁的教徒便将供台上的馒头收走,再迎下一轮百姓献供祭拜……
一轮的祭拜程式,耗时倒不长,可今儿有五六百百姓,一轮轮下来,时间却就长了!
“进庙者都必须献供馒头吗?”陈叫山问,“这么多的馒头,庙上吃不完,全都丢弃,挖坑埋掉了?年馑才熬过,新麦还未接上,虽说不至于饿死人了,但这白面馒头,毕竟也是稀罕吃食啊!”
“陈帮主,你有所不知……”
石金说,献供馒头,不过是庙上和瓦桥镇饭馆的人,合谋‘弄’的买卖而已!
年馑那会儿,很多人饿得肚皮贴脊梁骨,哪怕是草根、树皮都吃,即便如此,还是饿死了很多人!
庙上放粥,虽然清汤寡水,但一直不断,广大百姓都心存感念哩!
更何况,因为借着“通幻娘娘点化陈叫山取湫,令天降甘霖”之说辞,越发令百姓感到:能够活下来,未被饿死,全仗通幻神教之幻力救济……
而今祭拜通幻神教,便算是“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了!
因而,很多百姓都说,“咱饿肚子那阵子,庙上救了咱的命,现在有吃食了,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好好祭一祭神教哩!”
普通百姓家,哪里有白面蒸馒头?只好‘花’钱到瓦桥镇上买。()()
一来二往的,镇上饭馆的人,晓得这些献供馒头,不是为了吃,甚至都丢弃了,挖坑埋掉了,便在白面里掺假,石面面、观音土、白矿粉都往馒头里掺,也有人串通庙上,将本已丢弃的陈馒头,再取来回笼,重新当新馒头卖!
而杨三雕暗中讹诈、抢劫了钱粮,派人去金安买了白面,再以高价,卖给瓦桥镇上的人,而瓦桥镇的人呢,也乐于购买这是一笔好买卖嘛!
从十三,到十六,从十六,到十九,中间都只隔着两天时间,因此,昨个中午陈叫山一行人,在王剩饭馆里吃的馒头,极有可能是十六的馒头,甚至是十三的陈馒头,后又重新回笼蒸热了的……
陈叫山听着听着,渐渐明白了:馒头,只是一种形式!
杨三雕没有让百姓直接献供钱财,而选择馒头,正是抓住了百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心理,便是砸锅卖铁,勒紧‘裤’腰带,也要献供馒头的!
可以想见,越是献供馒头,越是有一种仪式感,百姓便越发笃信通幻神教了。()()
而这一切之背后,却是一群贪婪小人的‘阴’暗勾当……
百姓的一片感恩之心,就这样被贪婪小人们利用了!
百姓要么浑然不觉,从不怀疑!要么,也不敢怀疑,不敢反抗,不敢戳破这虚伪华丽的谎言……
石金感觉在树上蹲久了,‘腿’有些麻,不停地用拳头敲打着大‘腿’,陈叫山便跳下大树,将石金一接,令其也回到了地上。()()
兴许是猜测到了陈叫山的顾虑,石金便提醒说,“陈帮主,这几百百姓中,啥人都有,有些庙外教徒,对杨三雕膜拜不已,庙上哪怕让他们立刻死,以死殉教,他们也毫不犹豫……”
这一点,陈叫山是相信的,昨天晚上,石金带领的那些庙外教徒,不正是如此吗?
“还有一些人,其实是怀疑神教的,心里打着摆子,却不敢说出来罢了……”石金说,“他们担心,一旦他们将怀疑说出来,他们的家人、亲戚、朋友,可能就会用唾沫星子,将他们淹死了!说他们是白眼狼,是喝水忘了挖井人了……”
这时,鹏天领着一伙兄弟过来了,问,“帮主,看好没有?啥时候打?”
陈叫山拨开一截树枝,俯瞰着庙上,头也不回,“不急,再等等,不能伤及无辜!”
一位船帮兄弟便说,“帮主,你太仁慈啦,能去祭拜什么狗屁神教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该死!”
这话一说,石金觉着尴尬了,将头朝下一低……
鹏天见陈叫山尽管没说话,但脸上有不满之表情,便训斥那位船帮兄弟,“胡说啥呢?帮主自有想法,要你来说?”
那位兄弟被鹏天的怒气吓着了,缩着脖子,再不敢吭声了……
太阳越升越高,可以直‘射’到松林里来了,兄弟们觉着有些热,‘裤’‘腿’挽得高高,衣裳也解开了,不时地用衣襟擦着脑‘门’的汗水……
陈叫山也等得有些焦躁,忽而一想:兄弟们只今儿早上吃了些锅盔,干巴巴的东西,此际耗在这山上,没有水喝,大量流汗,耗费了太多体力!只怕到时候真正开战时,战斗力也会下降的。
而且,一旦祭拜结束,百姓虽然散去了,但杨三雕他们也就越发清闲了,警惕了……
陈叫山的脑海中,闪过杨三雕站在一面白墙前的样子来,黑‘色’长发,黑‘色’长袍,映衬在白‘色’墙面上,黑白分明……
忽然,陈叫山想:既然庙上的信徒,与普通的百姓,所穿的衣裳是有差异的,为何不能制造‘混’‘乱’,将教徒引出来打呢?
陈叫山一番思索,想出了一条妙计,筹谋一阵,便对手下的兄弟们说,“你们就留守这山上,等到山下打起来了,你们就从山上朝下冲,来个前后夹击包饺子!记着,专挑穿黑袍的教徒打,不要误伤百姓!”
陈叫山此话一出,兄弟们顿时来了‘精’神,都“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拍干净了屁股上的松针,将‘胸’脯拍得脆响,“好嘞,帮主你放心……”
陈叫山和石金,沿着原路返回,朝泊水湾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陈叫山将自己的计划,给石金说了一遍,石金听后,身子又抖了起来,喃喃着,“好是好,可……可我就是……就是怕……”
“不用怕,到时候,我一直跟在你身边的!等我们杀了杨三雕,你就是瓦桥镇的英雄,腰杆‘挺’直了,甭怕!”陈叫山将手搭在石金肩膀上,边走边说,“昨天晚上的事儿,我晓得,不能全怪你,是那些人太狂热,太想以命殉教了!但是,终究是你引领他们的,他们丢了‘性’命,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他们报仇?”
石金转头看着陈叫山,“陈帮主,我……”
石金话语虽未说出,但走了两步,腰杆渐渐地‘挺’直了起来!
走到竹林一带时,陈叫山指着镇河西岸那些歪歪扭扭的老树说,“等会儿我们过来的时候,还是走这条小道,走到这儿,正好搭着这些树过去,以树当桥,直接奔到铁闸岭……”
陈叫山和石金回到泊水湾,侯今‘春’一步上前,显得有些吃惊,“帮主,啥情况?咋就你们两个人回来了?”
陈叫山淡淡一笑,“紧张啥?还没开始打哩……”
一位船帮兄弟便说,“我就说嘛,我们守在船上,耳朵都立起来了,愣是没有听到枪响……”
陈叫山将攻打的计划,给兄弟们说了一遍,而后,便问起了那几个被救上船的黑袍人,侯今‘春’一声长叹,“都没留住,全死了……”
侯今‘春’说,那五个黑袍人,身上本就有烧伤,其中两个极为严重,烫烧膏刚涂了一半,人就咽了气。另外两个,是‘女’人,苏醒过来后,在江里照了自己的模样,见头发、眉‘毛’都被烧光了,脸上烧得像鬼一样,羞愤不已,趁人不注意,竟拿过水鬼钩索,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拉,自尽了……还有一个,是个半大孩子,醒来后,还要拼命,跟两位船帮兄弟,在船上夺刀,一来二去的,被刀刺了个对心穿……
陈叫山长叹一口气,说,“把他们的行头都集中起来,黑袍、帽冠、长髯、铃铛,全部‘弄’一起,枪法好的兄弟,跟我扮作教徒,直奔庙上,其余一部分兄弟,在铁闸岭设伏……”
老嘎取过一件黑袍,说,“帮主,都烧成这样了,吊吊絮絮的,咋穿?”
“要的就是这效果,要不然,杨三雕他们反倒怀疑呢!”陈叫山说,“好了,大家抓紧时间,换好行头,跟我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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