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叫山趴在一棵树后,猛然瞥见,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待那身影,再朝前走了一步,陈叫山完全看清了——是鹏天……
陈叫山转头对姚秉儒说,“是我的兄弟们……”
陈叫山背着瘫婆,站直了身子,冲着前面喊,“喂,兄弟们,我在这儿呢……”
取湫兄弟们闻听,惊喜之余,又有疑惑:队长怎么和太极湾的人在一起?
鹏天几步跑过来,远远打量了一下陈叫山,见陈叫山毫发无伤,笑问,“队长,你怎么在这儿?”陈叫山将瘫婆朝上送了送,“我跟姚团长是兄弟嘛……”
鹏天有些愣神……
面瓜很快猜到是啥情况,便回头对兄弟们喊,“咱队长和姚团长是好兄弟!”说着,几步上前,远远便招呼着,“姚团长,辛苦了!”
两股人马,汇合一处,待双方都很熟络了,陈叫山和姚秉儒站在一起,对所有兄弟说,“大家都是好兄弟,都是亲兄弟,现在,河对岸的人,要追杀我们,大家说怎么办?”
所有兄弟竟异口同声喊起来,“打——打……”
众人又朝前走了一阵,看见大果带着十来个乡亲,从东北方向朝这边赶来,陈叫山大声一招呼,泥瓦岭的十几个青壮后生,闻讯而动,融入队伍,一时间,人数扩充到了四十多人……
大家走到了南岭坡上,居高临下,可以将虚水河尽收眼底……
姚秉儒站在坡顶之上,背着两手,看着极远处的太极湾,看看稍远处的老屋房子,心中涌起了一丝悲壮,一丝无可名状的激越与感慨——
姚秉儒自加入混天王部下,便一直立志发奋图强,保卫太极湾,不受外敌侵扰,留一方太平于太极湾百姓。每每有各地的棒客土匪,觊觎太极湾的风水宝地,率人来攻打,姚秉儒便身先士卒,带领手下兄弟,誓死保卫,英勇杀敌!
然而,太极湾在姚秉儒的保卫之下,坚不可破,日渐强大,混天王却借此开始大力发展罂粟种植。姚秉儒认为这是伤天害理的东西,便几次向混天王委婉建言,从前清积贫积弱,屡受外侮,到林则徐虎门销烟,林林总总,说了好多天,要混天王停止种植罂粟。但混天王嗤之以鼻,说当今之乱世,有钱便是爷,有枪当老大,若是顾及那些腐儒的大道理,太极湾怎么能有发展?
罂粟加工成鸦片,销往各地,混天王腰包渐渐鼓了起来,愈发骄奢淫逸。方圆几十里,任何人只要敢与太极湾做对,甚至敢说混天王一句坏话,混天王便痛下杀手,毫不手软!时日一久,太极湾的仇家愈来愈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攻打太极湾,姚秉儒念及混天王的知遇之恩,誓死保卫太极湾,但日渐对混天王有了看法,心中颇多微词……
混天王色欲熏天,时常派人四处猎艳,并将抢来的女子,进行归类、筛选,并送往乐州、梁州等地的窑子里……姚秉儒对此,越发心生不满,便对自己手下的兄弟,定下一个硬规矩:但凡是抢年轻女子、送到窑子去等等事情,民团兄弟一律不得参加,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如此一来,混天王对姚秉儒,也渐渐由欣赏变为敌视,二人貌合神离,恰如一摊子火药摆在那儿,就差一个火星子来引爆了……
而今,因为阻杀陈叫山一事儿,姚秉儒终于幡然顿悟——继续再和混天王混下去,那不是忠心,而是助纣为虐,时日越久,罪孽越大,是到了该选择决裂的时候了!决裂,并非是背叛,而是自救,是荡涤清浊,回头是岸……
兄弟们都在擦拭枪支,削制弓箭,垒砌石头,以备迎战……
陈叫山见姚秉儒一个人站在崖边,便将瘫婆放下,走了过去,拍了拍姚秉儒的肩膀,“秉儒,在想什么?”
姚秉儒转身见是陈叫山,笑笑,说没想什么……
陈叫山上前,与姚秉儒并肩而立,望向远方,不由得感慨,“兄弟,因为我陈叫山,害得你有家不能回……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些,是不是有些小人所为?”
姚秉儒连连摇头摆手,看着陈叫山的眼睛,一脸肃然,“唉,陈兄,与你相比,我姚秉儒惭愧得很……你心系百姓,造福一方,取湫求雨,历经磨难,是为大仁!而我姚秉儒助纣为虐,看似忠心不二,实则作恶多端,天理不容啊……好在你出现了,你给了我一种信念,一种榜样的力量,让我知道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道理……”
两人坐在了崖边的石头上,姚秉儒将手枪掏出来,用衣角一下下地擦拭着,对陈叫山说,“陈兄,这一切像一场梦一样……我知道,梦终究有醒过来的一天,可就是不醒,一直睡,一直迷着……是你,是陈兄你,让我醒了过来,让我摆脱了这噩梦……”
陈叫山长叹一声,淡淡一笑,咬着嘴唇,若有所思,对姚秉儒说,“你手下是不是还有许多兄弟,仍留在太极湾?”姚秉儒点点头,看着极远处的太极湾,目光中充满苍凉,“是啊……还有百十号兄弟!我不在,他们必受刘大炮的调遣,跟着那个糊涂虫,兄弟们肯定要吃苦头啊!刘大炮如果让他们调转枪口来打我,他们即使心中不愿,但也不得不打……我一离开,混天王肯定将他们的家眷都控制了……”
陈叫山连连点头,若有所思……
“陈兄,我们现在虽有四十多人,可枪只有十来支,子弹也就枪管里那些,我们得想个办法啊……”姚秉儒不无忧心地说,“如果混天王派大队人马打过河来,我们虽可短暂应付,但一旦子弹打光……”
姚秉儒话未说全,罗明宽却将姚秉儒拍了一下,“大哥,你快看——他们开始放吊桥了……”
姚秉儒这才朝虚水河看去,远远地,果然看见长长的桥板,慢慢地朝下放着……吊桥放下后,从太极城各个出口里,不断地朝外涌人,汇集到吊桥边,黑压压一大片……距离虽然稍远,但姚秉儒大致一估算,少说也有五六百人了……
太极湾的大队人马过了虚水河,一路东进:领头的果然是刘大炮,黑色披风,随风招展,耀武扬威,杀奔而来,在一大群白色衣衫的太极湾兵勇映衬中,尤为醒目……刘大炮此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却好大喜功,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在他的强烈建议之下,混天王下了血本,从南方买来了四门钢炮,因为这四门钢炮,在各次战斗中,屡见奇功,很多人便认为刘大炮的功劳,比奋勇杀敌、浴血前线的姚秉儒还要高!于是,他的本名人们倒不叫了,刘大炮的名号,却越叫越响亮,并因此成为了太极湾的二当家!
再近一些,姚秉儒看清楚了——刘大炮果然将那四门钢炮,也全部运过了河……
走至姚秉儒老屋跟前,刘大炮一挥手,两个炮手,调转炮口,对准姚家老屋,一阵猛轰,瓦砾飞溅,尘烟滚滚,转瞬之间,姚家老屋化为了一堆废墟……
姚秉儒深吸一口气,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却暗暗捏着拳头,一语不发!
罗明宽却恨恨地大骂,“刘大炮,我****先人……”
姚秉儒“腾”地站起身来,一拉枪栓,大喊,“兄弟们,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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