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吱嘎～”有人推门而进，裹挟一股风雪。
“何事？”少年头也不转，只专心地敲打着。
“你师傅叫你上塔。”来者揭下兜帽，露出一张俏丽的面庞，拍打着身上的雪花。
“还不走？就差你一个了！”过了好久，见少年还是一脸认真，她不禁催促道。
“就来。”少年回答。
“真不明白你干嘛又铸剑？前年冬天你不是铸了一把吗？还铸做什么？你又不使双剑。”少女不满意他这明显是敷衍的回答，满口抱怨。
“自己铸剑非得自己用么？况且你怎知我不使双剑？”少年说着在剑坯上撒了一把亮晶晶的粉末。
自己不用，难道要送人？少女心中揣测，见他撒那一大把粉，不禁讶然:“撒这么多水心石你就不怕这剑柔韧过头变成软趴趴的玩意么？”
“不怕，我之前还撒了几把利金石、百炼石、坚鳞石……”少年毫不在意地说，煌灵却心惊肉跳，心想，你之前是放了几车金筹吧！那些个玩意别人放上小半勺库房那老头都得肉痛的不行，你居然一把一把撒！
“他……他怎么会支出这么多给你？”煌灵不明白了，每次她去库房，那吝啬老头只会给很少的珍惜材料就把她给打发了。
“他让我自己拿，真是的，每次我都得带小车去拉。”陈烛一似乎有气，锤下又加了几分力道。
“这把剑叫什么？”煌灵果断转移话题，教主大人对这家伙的偏袒果然无人能及。
“此谓烛伤。”陈烛一答。
“为什么叫这个？”
“因为她蕴含了我所有的苦啊。”陈烛一笑了，很苦涩。
“你也会……有苦么？”煌灵从没觉得这个少年也会有这样需要敲进剑里的苦楚。他在天师教里就是两面无人可以触及的旗帜，一是绝世天才，二是孤僻无羁。没人能靠近他，他是行走在山之绝顶的旅者，大家只能仰望他。
“怎么不会有啊，师姐？”陈烛一把剑坯推入寒水池，“嗤嗤”的声音和不绝的水汽顿时充斥了整个铸房。陈烛一走到墙角，提起那一把日夜伴他的剑，“这把离雨便载满了我的苦，你能感受到吗？”水汽从未关的门口溢出，渐渐的散了。
煌灵在淡淡的白色里看见陈烛一，他横执一把出鞘的三尺青锋于胸前，眼光驻剑长久不移。这一刻，她这个自诩与陈烛一极近的人忽然也觉得，他远了。
“师姐，你发完呆记得帮烛伤回火，我走了。”煌灵回过神来时，陈烛一已经穿戴整齐准备跨门而出了。他还是那身白袍，还是那个傻兮兮的面具，不同的是他高了不少，背上除了残息还多了离雨。
“喂，我说你能不能别戴面具啊？他也挺帅的，这么就这么自卑呢？”煌灵看着面具恼怒地说。
“你看我像是自卑的人吗？面具太重要了，师傅唠叨起来只能靠它。”陈烛一对煌灵说他自卑很不解。
“要面具干嘛？”煌灵茫然地问。
“睡觉呗。”陈烛一叹了口气说，背向她挥挥手便径直朝天师塔去了。
“这样么？”煌灵恍然，可望着他的背影又不禁喃喃，“总觉得你带上面具就是另一个人了呢。”
“此次苍牙旧部崛起虽然打了我中洲分教一个措手不及，但毕竟不复当年之势，很快便被我等镇压，现如今正龟缩半月山。”天师塔顶层之中，须发半白的老者正襟危坐，同罗毅和秋道风围成了一个小圈。
“既为必胜之势，迪师叔为何还特意要烛一去一趟？”罗毅问。
“罗师侄有所不知，半月山奇险，是易守难攻的山峰，若强攻，我教伤亡必然极大。”迪七平解释，“当我等久围不破之时，苍牙的大当家江雨才发话了，说是有几句话想与陈少天师亲自说，之后他们便放弃抵抗任我等处置。”
“江雨才？”秋道风缓缓摇头，“他，不可信。”
“我还是去一趟吧，一天到晚怪无聊的。”一只修长的手有力地扒住满是雪花的塔沿，陈烛一轻盈地上到顶层。
“非去不可吗？”秋道风背向着他。
“你知道的，”陈烛一望着老头，“非去不可！”
神原历一千零七年春，妖山域半月山。
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中，幼小的陈烛一正跪坐在老头身旁，手中的火折子只照亮他周身很小的地方。秋道风盘膝而坐，豆大的汗珠不时自他满是皱纹的额头滚落。外面飘忽传来山贼们的大喝与密集的脚步声。
“呼～”秋道风倏地长出一口气，笑到:“我恐怕是没力气再杀那些恶人了。”他腹上的伤很严重，以他光原力者的能力，这种伤及内脏的大伤也得休养两三天才能恢复，可是眼前他显然没有这个时间。这是人家的地盘，那些人很快就会找到他。
“别说得那么轻松，以你现在的伤势，离开也是不容易的。”陈烛一小眉毛一直皱着。
“没那么差劲啦～”秋道风一愣，随即摆了摆手。
“很痛吧？”陈烛一将目光移上他的伤口，那里被一条染血的白布简单的包扎着。
“你让我捅一刀试试？”秋道风老眉一挑，说。
“我能立刻治好你，作为条件，你要离开。”陈烛一又直视他的眼光，一字一顿地说。
“不可能的，否则我早就离开了。”秋道风摇头。
“都说天师教人有大善，你怎么如此嗜杀？”陈烛一用天师教来压他。
“只我一人罢了，你不要以偏概全。”
“可笑，你行善积德的徒子徒孙们要是知道自己的祖师爷是个杀坯该作何感想。”
“想笑你就笑，别憋着。”
“……”陈烛一没话说了，洞内陷入寂静，只有“嗒嗒”水声很响很慢地回荡在这一老一少的耳朵里。
“你觉得在他们眼里你重要吗？”老头忽然问，目光炯炯直视陈烛一。
“当然重要啦，我们是兄弟嘛～”陈烛一被他看得垂下了头。
(https://www.biquya.cc/id47807/2681788.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