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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总由胜利者书写。
沧瀚纪744年,那一年,亚蒙的冬天格外寒冷。
起伏不断的雪山白皑皑的连成了一片,山脉下的森林迎着寒风簌簌作响。
寒锋出鞘,冷峭的刀身上映着一张男人坚毅的脸。
男人盘坐在雪地里,单薄的黑麻衣外也仅仅裹着不知名的棕色兽皮保暖,凛冽的霜雪覆在了男人的身上,脸上,稀稀落落的冰渣洒在男人散乱的头发上,混着几片僵硬的落叶。
刀身散着剔透般的寒光,刀柄握在男人的手中,银白的刀身在火中炙烤,刀锋染成了一线彤红.
烤肉的香气混着噼里啪啦木头炸裂的声音在林地中传开。
一群黑渡鸦忽然从冬眠中惊醒,从不远处的森林里飞出,嘶叫着掠过男人的头顶。
男人握着刀柄的手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两道剑眉紧皱,坚毅的脸上隐隐出现了一丝担忧。
“龙野叔叔,你在想什么啊,我的肚子都要饿扁了。”
名为龙野的男人愣了楞,闻到了一股烤焦的肉味,不禁摇了摇头,刀身支到了一边。
一双冻疮遍布的小手迫不及待地取下了插在刀上的小山猪,也不管肉上的焦臭难闻,一口就咬了上去,像一头饿极了的小兽。
龙野收回爱刀,不再管一旁狼吞虎咽的男孩,他用袖口轻轻摩挲着油迹遍布的刀身,就像一个老女人抚摸着自己最珍爱的手镯。
从图尔城一路逃亡到了这里,有多久了?
龙野记不清了,只记得朝阳升起,月光洒落,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山与呼啸着的寒风。
但龙野记得,教廷一怒之下,偌大的家族顷刻间覆灭,血流成河,而自己与幼小的少主人则成了教廷眼中的漏网之鱼。
老公爵临死之时,将年幼的骨肉托付给了龙野,龙野隐忍着让人发狂的恨意与苦痛,亲手合上了恩人的双眼,秉着老公爵的命令,带着少主人逃出图尔城,一路向南。
“龙野,我用‘六冥之书’消除了他关于我,关于孩他娘,关于这个家族的一切记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别让他走上我的老路,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
“若你终将无力保护我的孩子,把他带到南方,在雪山的那一头,有值得托付的人呐。”
白龙雕纹环绕的刀鞘插在龙野身旁的雪地里,像男人一般立地笔直,而在远处,越来越多的黑渡鸦从远处的森林中惊蛰而起,拍打着乌黑的羽翅,嘶叫连连。
龙野起身,面目肃然。
“呜~~~~”
沉重的号角声响起,响彻雪山内外,龙野的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苦笑。
“教廷的人,终究还是追来了。”
“终究还是要斩草除根。”
男孩竖着耳朵听着,一脸迷惑地看向这几个月一直陪伴自己左右的男人:“龙野叔叔,这种荒凉寒冷的地方,哪里来的吹号声?”
龙野的目光从远处的山岭回到了冻地瑟瑟发抖的男孩身上,几步走了上去为他披上了自己的棕色兽皮,塞给了男孩一枚铜币,然后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
“顺着这条森林中的小路走下去,出了雪山,会看到一家开在路边的酒馆,先给叔叔买一壶烈酒,叔叔要见一个老朋友,等会来找你。”
男孩顺着龙野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远处,是被风雪模糊成只有轮廓的成片山岭。
男孩摇了摇头,一只手抓住龙野的袖子,略带哭腔。
“龙野叔叔是要赶我走吗?可我不想一个人走那么远,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我只认识龙野叔叔。”
龙野的心莫名地抽搐了一下,如果不是家族毁灭,如果不是教廷莫须有的罪名,这个孩子,又怎么会遭受失忆之苦,又怎么会随着他像老鼠一样见不得阳光,一路逃亡,东躲西藏。
他蹲下来,轻轻地抱住男孩,沉默了许久。
仿佛诀别。
“你从出生开始,我就一天天看着你长大,我怎么会舍得赶你走,要不这样,你给叔叔买到了酒,我明天就给你弄烤山猪吃。”
“烤一大头山猪。”
男孩愣了一下,脸上随即写满了欢喜二字。
“那我现在就去买,龙野叔叔,说好的,一大头烤山猪,我在你说的酒馆等你!”
龙野苦笑,再次揉了揉男孩的头发。
“去吧。”
男孩孱弱的身子一浅一深地走在厚重的雪地里,走两步时不时回头看看矗立在寒风中的龙野。
龙野目光平和地注视着男孩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了漫天的风雪中,眼中才苦楚流转,握着刀柄的手越发用力。
“少主人,龙野,不能再保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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