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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诺的声音并不算大,此时却如同一记轰雷,在漠儿身边轰然炸开!
漠儿脸色变的苍白,手指微微发颤,幼小身躯甚至止不住的摇曳。
“域主,漠儿只是不懂事而已,你不要生气啊!”宇文歆脸色布上一丝慌乱,赶忙道。说着,一步踏前,双臂张开,挡在了漠儿身前。
“歆儿,让开!”宇文诺声色低沉道。“做事可有一,可有二,但绝不可有三四,他……做的太过分了!”
“不,漠儿只是担心我们此行的安……”宇文歆赶忙辩解道。
“我只是担心歆姐姐的安全问题。”一道稚嫩却无不透露着冰冷的童声打断了宇文歆。“和你们,没有任何瓜葛。”
赤火和雷君对视一眼,脸上都显出一丝差异,差异一掠而过,渐渐褪为了……震惊。
“怎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老敖低声道,浑浊双目精光大盛。
“歆儿,你是觉得,你保护的了他吗?!呵……笑话!”暴怒中的宇文诺显然没想到足以让三位强者震惊的某一点,凛然一笑,右足一蹬,化为一道黑影,黑影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突然,狂风大作,周围的树被风砸上,几乎呈九十度折角,似是要被轰断似的,一时间,杂叶纷飞,灰尘乱舞。
七十一位少年却仿佛没事人一般,愣在原地,一时都是手足无措的样子。
歆儿脸色一变,慌忙四周环顾,却是楞找不到前者的存在,略微一犹豫,身子一转,将漠儿捂进怀里,将漠儿的头埋在身前的一抹柔软中,青丝瀑发凌乱混舞。
“漠儿,别探出头来!”宇文歆用尽全身力量,才是爆喝出这话。
“呵呵,老诺,何必要这么生气呢?听听这小家伙要说什么又何妨。”
一道不和场仪的声音突然响起——是老敖。
老敖话落一段时间,风渐渐退却,灰尘与落叶这才开始渐渐飘散在地面,宇文歆的青丝也是渐渐落在背上。
黑影又是一闪,宇文诺已是再次出现,只是这次的位置,赫然在漠儿露出的背后!
宇文诺不解的望了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老敖一眼,却还是点点头。长吁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眼扫向漠儿,冷道:“你有什么意见,说吧。”
漠儿从宇文歆的怀里挣脱出来,对宇文诺不闻不问,却是头也不回,将宇文歆上半身抱在臂上,焦急道:“歆姐姐,歆姐姐,你没事吧!”
宇文歆费力的抬起头,大口大口的喘气,良久,挤出一个笑容,柔声道:“漠儿别担心,姐姐没事……”
话音未落,双目却是缓缓闭合,脑袋微微一歪,靠在了漠儿并不算坚实的胸膛上。
“歆姐姐,歆姐姐!”漠儿慌乱的叫了两声,待听到轻微的鼾声,才是缓了口气……“歆姐姐……好好睡一觉吧……”短暂的沉默,漠儿低声道。上半张脸被黑影遮住,让人看不到他的目光。话落,漠儿单膝跪地,将宇文歆轻轻的放在地上,像是怕伤到她一般。
漠儿缓缓竖起身子,小脑袋却没有抬起。
“喂……域主……”稚嫩童声道。声音很轻,很轻。
宇文诺没有回答,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静静地躺在地上的宇文歆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为什么啊……”漠儿似乎并不在意,仍是低头轻声道。
“什么?……”宇文诺终于是回过神来,冷道,看向漠儿的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偷偷瞟向宇文歆。
“如果说因为这双紫眸,你以我这个孩子为辱的话……”漠儿用手指了指那黑影下的一双紫眸。“如果说因为这双紫眸,你会讨厌我的话……如果说你、因为这双紫眸,而不想认我是你的孩子的话……如果说因为这双紫眸,你想让我离开宇文一域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宇文诺爆喝道,脸色微微发白。
“我认了。”良久,漠儿缓缓吐出三字。似是怕宇文诺没听到似的,漠儿又重复了一遍。“我认了。”
宇文诺虎躯猛的一震,干枯的嘴唇张开,却又说不出话来。
“不过是别的父亲把孩子抬在肩膀上的时候我自己一个人走……不过是别的孩子有父亲为他们唱生日歌,我没有……不过是他们可以骄傲的和人说自己的爸爸怎么怎么样,我只能躲的远远的偷听……不过是别人辱骂我是没人要的东西而之后您又会斥责我一顿……这又……怎样啊……我……认了。”
赤炎,雷君,老敖,以及七十一位少年,无一人插嘴。他们知道——他们没有资格,他们都知道。一股沉重到压的让所有人都无法喘息的气氛悄然弥散开。
“可……为什么啊……”
“所以都问了,什么为什么啊!”宇文诺歇斯底里,双目暴睁吼道,似乎在竭力掩饰些什么。
“为什么要伤害歆姐姐啊……”漠儿终于是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不是吗?……”
宇文诺不易凝结的气势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只是想保护我……不是吗……”漠儿喃喃道。
寂静,沉默,只有众人的心脏发出声声闷响。
此时,某处的龙哥看着这一切,暗暗叹了口气……
“说话,回答我……”漠儿唇一动,接着轻声道。
宇文诺不语。
漠儿身子一动,慢步走向宇文诺。几秒后,终于是在宇文诺的身前停下了脚步。刚刚有六岁的他,只是及到了宇文诺的腰部。
漠儿缓缓抬起头颅,脑袋微微撇向一边,目光如同两支箭,刺射向宇文诺。泪水不知何时,已在漠儿脸上纵横。
右拳攥紧,轰然砸出!“歆姐姐只是想保护我啊!”宇文诺不挡不避,任由那拳头轰在自己的身上。
砰!一声闷响。
力量出奇的大!宇文诺竟是硬生生倒退半步!
“为什么!”一步上前——一拳,半步。
“哪怕我是因为年幼胡闹!”一拳,半步。
“你教训我就够了不是吗?”一拳,半步。
“为什么!”一拳,半步。
“为什么要伤害她!你说话啊!”双拳齐发,双臂齐舞,三步!
——整整退了三步!
漠儿双臂终于是无力垂下,攥紧的双拳早已被赤色血液包染。
“我……”宇文诺想说些什么。
漠儿却已转身,走向宇文歆。突然,漠儿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道:“那份父爱,从今天开始,我送给歆姐姐,呵……我!宇文漠!不稀罕那种廉价的东西!”铮铮冷语。
一股凉风掠过,冷彻宇文诺骨髓。
良久,老敖缓缓走到宇文诺的身边。“唉……这是漠儿的气话而已……不过这次,你做的,是过分了啊……”
宇文诺苦笑一声,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做的事过分了,可那铮铮冷语,又怎会是气话。
“行程怎么办,要推迟吗?”雷君叹口气,问道。
宇文诺想了想,道:“不行,不能推迟,如果误了期限,那帮家伙恐怕又要在这件事上大作文章了。”
赤火皱眉道:“可漠儿和歆儿他们还是得养伤啊……”
宇文诺道:“你们先走吧,我们几日后再动身,追上你们就是。”
赤火道:“可万一途中出事怎么办。”
老敖笑呵呵的摇摇头,道:“放心吧,不会的,他们集结力量来攻打我们至少也要半个月,毕竟这决定也是突然下达的,他们没有时间提前做准备。”
赤火道:“好,那我和老大留下,雷君你和老敖现走,我们定会追上你们的。”
老敖沉思了一下,与雷君对视一眼,齐声道:“好!”
雷君沉声道:“你们一定要在半月之内赶上我们,否则……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赤火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废话这么多了!都说了知道了!赶上就是!”
宇文诺也是信誓旦旦,一脸肃穆,道:“一定赶上。”
雷君点点头,道:“好!那我们就不再迟留,先走一步了!”话落,大吼一声,“所有人,和我走!”话落,与老敖对视一眼,同时向宇文府外奔去。
七十一位少年虽是搞不清楚情况,却也都是下意识的紧紧跟着雷君与老敖,一时间,嘈杂脚步声,不绝于耳。一支规模不算小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踏上了他们的路途——这些少年他们不知道,这或许不是唯一一个,却一定将是他们人生中第一个转折点!
几分后,待最后一少年离开,宇文诺才是收回目光,走向漠儿与宇文歆。
停下脚步,看着脸色安详,躺在地面不知何时进入安柔梦乡的漠儿与其身边的歆儿,宇文诺脸上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赤火静静站在他的后面,静静的。
“赤火,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对吗……”
赤火沉默了一下,道:“你也有自己的苦衷,你不是……”
宇文诺没有回头,摆了摆手。“你知道我不喜欢给自己找借口。”
赤火一怔,“唉——”长叹口气,再不言。
良久的沉默之后。
“漠儿,歆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滴泪水,溅落在地面,分裂成更小的水滴,再次溅落到地面,已是消散的无影无踪,似乎从未曾存在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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