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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幽寂,寒风凛凛。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中,凌莫正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尽管他咬牙坚持了这么久,但持续的体力消耗却令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哲叔怎么还不来?难道真的出事了?”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之中,凌莫的心情也有点乱了,刚才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这时候又涌上了他的心头。心一乱,凌莫本就不听使唤的手脚便更加地无力,脚下一拌便摔了个嘴啃泥。
“好疼!”凌莫揉了揉蹭破了皮的小手,抬眼一看才突然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是多么的诡异:周围黑得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高耸的树干与伸长的枝桠层层叠得地将本就微弱的月光剥削地一点不剩。夜幕之下,凌莫就只能看见自己头顶上方那一小块巴掌大的夜空,但实际上,那夜空的颜色与周围树木的颜色几乎没什么区别,具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更恐怖的,在这寂静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地方,时不时有一两声“嘶嘶”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又像是树叶摆动时与枝干摩擦发出的声音。
从小就在城镇里生活的凌莫哪里受得了这种恐怖的气氛,他只觉得还未平静下来的小心脏突然又“砰砰”地猛跳了起来。颤巍巍地环顾四周,凌莫的小眼睛充满了不安与恐惧,他不敢发出哪怕是踩碎了枯叶的声音,心中的警惕性前所未有地提高到了百分之二百。
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开始试着向前方走去,但是每一步都是无比的小心,就好像前面有一个未知的陷阱在等着他去跳。殊不知,他之前是以怎样的速度在森林中奔跑的。
小孩子都是富于幻想的,就是凌莫这等聪慧懂事的孩子也不例外。在这种环境之中,他的心中不止一次地出现过“会不会有怪物来吃我?”或者“会不会突然出现一个大怪物把这片森林破坏掉?然后爸爸会不会突然出现来救我?”这样的神奇想法。在这阴暗幽静的环境里,他的心里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或美好、或恐怖的幻觉,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免于受孤独寂寞之苦。
但是,这种巧妙而又有种诡异默契的幻想与现实终究还是会破灭。
寂静的林中,一丝微弱波动自某处蔓延开来,原本平静的地面突然产生了一丝微微的颤动。这颤动本不引人注意,但是仅仅过了几秒,一次更明显的颤动将这周围的树木都震得微微一抖,而小小的凌莫在这次震动之中下意识地感受到了一种危险。
“嘶嘶”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强的“地震”声,仅仅过了一分钟,这震动竟然已经强到将树叶都震脱了下来。一片片落叶落在凌莫的小脑袋之上,给他带去的却是深深的恐惧。“难道。。。难道真的有巨大的怪物?!”
想到这,凌莫的心中泛起了滔天骇浪,也不管自己对黑暗的恐惧,将包裹从背上取下死死地系在了腰间,而后赶忙手脚并用地向声源反方向跑去。终究是一个孩子,凌莫的心此时此刻确实是被吓得有些乱了。
但在他转过头向前闷头狂冲的时候,他的身后一百米处正上演着一幕奇观:原本黑压压的森林之中,一束微弱的光线破土而出,随后,又一束光芒刺破大地,划过夜空,紧接着,一束束刺目的光芒不要命一般冲破大地的束缚,挣脱了黑夜的笼罩,连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幕。这光幕美丽而又圣洁,但是所到之处却是消融一切,最终,一个光球破空而出,白光一闪,只听一声毁天灭地一般的炸响掀起了这片天空!爆炸声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后,光球便开始渐渐消散,但这正是灾难的开始。
“轰轰轰!噗噗噗!呼呼呼!”爆炸带来的冲击波如同砍瓜切菜般将四周的花草树木连根拔起,仅仅几秒钟时间,方圆一百多米的地方都遭到了“洗劫”,冲击波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而刚好身处在冲击波扩散边缘的凌莫在逃跑中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托了起来,渺小的身躯在这恐怖的冲击波中竟然被抛上了半空!
身处冲击波带来的风刃之中,凌莫的身上到处被刮上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尤其是背部正对着风刃到来的方向,一会功夫他的背上便布满了狰狞的伤口。鲜血自伤口洒出,却一滴也没沾在他自己的身上,而是被抛向了四周。剧烈的疼痛猛然袭向凌莫,却突然令他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他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尤其是在这风刃之中,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都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正在经受疼痛洗礼的凌莫猛然间发现,不远处,一根手臂粗壮的树枝被冲击波携着向自己飞来,也不知为什么,那树枝的速度竟比自己飞出去的速度快那么多!这要是被撞到,自己这小身板不死也要脱层皮!
只见那根树枝旋转着向自己飞来,在疼痛的不断侵蚀之下,凌莫却始终盯着那根树枝。求生的欲望令他尽全力扭动身体,在树枝撞过来之时终于将自己的身子扭开了一点,就是这一点,让原本应该砸在他胸口的树枝砸在了他的右肩之上。剧烈的疼痛终于还是令凌莫眼前一黑,那树枝的截断处长着一根长长的木刺,在巨大的动能作用之下猛地扎入了凌莫的血肉之中,溅起了一抹猩红的颜色。
凌莫在疼痛的折磨中咬牙挺了许久,但终究还是昏死过去。昏过去前,他想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我还要成为男子汉。。。可难道今天就要死了吗。。。”
呼啸的劲风带着凌莫飞出了几十米的距离,终于撤了去,可是恰好不好,凌莫的身影在空中自由划出的这道弧线竟直接连向了一处悬崖。在自然的力量下,凌莫渺小的身影呼呼地向悬崖下方坠去。下方的深渊,黑洞洞的,散发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正如一张血盆大口,等待着自动上门的猎物。凌莫的小身影在这巨大的深渊中如同沧海一粟,没有人去理会,没有人去关注,任由他在这无尽的深渊中摔得粉身碎骨。。。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它能静静拆开两个如影随形的亲密的生命,也能悄悄牵引着两个形同陌路的存在;它能无所顾忌地地除掉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能,也能默默地拯救一个将死的蝼蚁。。。
黑暗如同野兽的獠牙,贪婪地撕咬着凌莫的灵魂,让他在这无尽的孤独中忍受着无法言说的痛苦。迷茫与绝望之中,凌莫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翻了翻手,动了动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变得轻了许多。努力地睁开眼睛,凌莫想要站起来,却猛然发现自己脚下没有着力点!“难道我已经来到天堂了吗?。。。那为什么这里这么黑?”小凌莫心中无法平静,他认为自己终于还是死了,在还没让爸爸兑现承诺而且没见到妈妈时自己就先离开了。这短短的一生难道就这么过去?更何况,连做一个男子汉的目标自己都还没有实现呢,就这么死了?
一时间,不甘、无奈、委屈等情绪蜂拥而出,凌莫的小眼睛里咕噜噜地充满了晶莹的泪水。“爸爸。。。你在哪啊。。。我想你了。。。”呜咽声在黑暗中是如此的清晰,却又如此的模糊,在这个无尽寂寞的环境中,一个人的存在是如此的渺小。
“莫莫。。。”朦胧之中,一个模糊的声音传来,小凌莫神色一变,眼中充满了疑惑与惊喜,因为这声音正是他爸爸——凌烈的声音!
“爸爸!!爸爸,是你吗?我在这里啊!”凌莫满心欢喜地向那个“爸爸”问道。可是,那个声音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的模模糊糊地叫着他的名字。
“莫莫。。。莫莫。。。”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凌莫心中焦急,赶忙向着声源方向跑去。可是刚想迈开腿跑,却发现自己是原地不动,在这个没有任何着力点的地方,他哪里能跑得起来?可是他不想放弃,心中越发焦急、难过,恨不得自己长一双翅膀飞过去。凌莫的眼泪终于裹不住了,滴溜溜在眼眶里打转,最终,两滴清泪轻轻坠落下来,但是它们却没有顺着脸颊滑下来,而是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可凌莫却没有发现这一奇妙的现象,而是锲而不舍地追着那个声音。两滴清泪慢慢浮上,最后悬在了凌莫的头顶上方,慢慢汇成了一滴。而就在两滴清泪融合的一刹那,一道光照在了凌莫的额头、眉间,而后光柱慢慢变粗,渐渐变亮,最终把凌莫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在这道光芒之中,凌莫又惊又惧,惊的是自己在这道光里动也不能动就像之前在风刃中一样,惧的是自己再也追不上那道声音。“爸爸!!”凌莫奋力地喊着,可压根他就发不出声音来,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让自己无法控制,连最起码的出声都做不到!
光芒携着凌莫渐渐消散,整个身躯在几秒钟之间便如同光子一般四散纷飞,而后又消失在了这片黑暗的空间之中。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凌莫之前留下的两滴清泪在融合之后就一直悬浮在那里了,在凌莫消失之后,它竟然还漂浮在那里,散发着莹莹光辉,犹如夜空中的明星。
突然,那颗晶莹的泪滴猛地一膨胀,经由内而外地化为了无色的火焰!变成火焰的泪滴变大了一倍有余,无色的炎团飘飘忽忽,摇曳不定,但却燃烧得很旺盛,散发着充盈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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