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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眝留下伍从顺,叫奕?好生相陪。自己叫上了文庆与曾国藩,带着御前八虎,出了巡抚衙门,径直朝总督衙门而来。
众人到了总督衙门,叫人送了拜帖进去,没过多久,讷尔经额亲自打开中门,来迎众人。奕眝也是不避嫌,拉着讷尔经额,携手一同进了总督衙门。
讷尔经额是个官场老油条,迎来送往的礼节从来不缺,只是要他真心对你,那是天方夜谭。若非此行奕眝是有目的的,他实在是不愿意与这种职业官僚虚与委蛇的。
讷尔经额,满洲正白旗出身,在历史上名声不显,清史稿对他的评价也是寥寥数语,而且还是差评。此人最为巅峰时期官封文渊阁大学时,但是为官却是无能,却能溜须拍马,最有名的两件事是他在任湖广总督时,有一人聚众闹事,攻破了武冈州城,后来其为官军剿灭,领头之人在逃,居然缉捕了几年,一无所获,最后被朝廷一贬再贬,有湖广总督贬为湖南巡抚,再由湖南巡抚直贬为驻藏办事大臣,但是被他四处活动,走了穆彰阿的门路,没过两年,就又被授予了陕甘总督,还没到任就有被擢升为了直隶总督。第二件事就是咸丰年间太平天国北伐,他时任直隶总督,作战不利,导致北伐军直逼京畿,朝廷震怒,判了他斩监后,就是这样又被他活动,不仅没有被斩,而且还在六年后由寻戍军台改为释放回京,最后病死京师。清史稿对他的评价也是很不客气的,说他是:讷尔经额庸儒同之,畿甸震惊,自是朝廷始知其弊。
奕眝此行主要是为了日后在塘沽练兵,所以要提前跟这个直隶总督打好关系,尤其塘沽至大沽口一线,是他练兵的主要场所,需要这个直隶总督帮忙,才可以搞定。
奕眝、文庆等人也是嘘寒问暖客套了许久,才切入正题,说是要在塘沽一带办练绿营新军,望他周旋协助一二。可是这个讷尔经额是过左右而言其他,好吃好喝,可以,但是关于正事那是一个准信没有,满口官腔废话,听得奕眝是昏昏欲睡。
一番交谈下来,讷尔经额就是一个态度就是你们干你们的,我没看见,别找我,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么,你们在说什么?把奕眝给气的,结果是宾主不欢而散,讷尔经额最后连晚饭都没有留,就送客了。
回来的路上,奕眝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破口大骂:“讷尔经额这个老匹夫,就是庸吏、昏官,枉费皇阿玛还将京畿重地交付与他,竟如此不堪,真真是枉费了皇阿玛的一片良苦用心!”
文庆、曾国藩第一次见到奕眝发这么大的火,也是觉得好笑,都齐齐劝他说道:“四阿哥,何必如此大动肝火?他是不允,没有关系,等的日后我们自可以请的圣旨来,到时他自是没有话说的。”
奕眝说道:“我非是因为他不助我练兵,我奕眝也非是那种强人所难之人,只是这个匹夫只顾自己升官发财,全然不顾京畿重地之职责。言谈之间竟对京畿重防一无所知,倘若他日有贼寇进犯京师,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这一番话倒是真的把文庆二人给震住了,他们原本以为奕眝因讷尔经额不助他练兵,才发这么大的脾气。没想到却是因为这个,一时间众人也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劝解,也只有说道:“四阿哥不妨向皇上直言,凭着圣上的聪慧,自然会察觉的。”
“无凭无据的指责封疆大吏,皇阿玛是不会相信的,更何况这个讷尔经额是通过穆军机举荐的,想来是轻易不会倒的”奕眝也是无奈的说道。
众人也是束手无策,只得悻悻铩羽而归了。好在奕?与伍从顺相谈甚欢,二人早就具体的合作事宜谈了个七七八八,做了一个初步的合作计划。这对奕眝而言,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伍从顺下午与奕?谈完之后,觉得这两个阿哥是干大事的人,而且都是有着真知灼见的,所以也是激动难耐,自己出了衙门,找到自己的随性仆人,急急写了一封长信给自己的侄子,托他现行回去,具体的等自己回去之后再详细说。那仆人回去自是不必多说。伍从顺便又回到了衙门,这一出一进,时间就到了晚上了。奕眝、奕?又与他一起吃了晚饭。
第一次与这么高贵身份的同席,伍从顺不知不觉就多了许多,喝的伶仃大醉,不省人事,奕眝一看也不是事,就吩咐下人将伍从顺安排到客房歇息去了,并嘱咐下人要仔细照顾,不能有半点疏忽。接着兄弟二人就又喝了一阵子,感觉有点喝多了,也就分别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天清晨,奕眝酒还没醒,就听见房门外有人大声敲门,一听是都兴阿,只见都兴阿慌忙的在敲门,边敲门还大声说道:“四阿哥,快醒醒!出事了!”
奕眝闻听的一阵敲门声,也是半醒过来,说道:“进来吧:。
都兴阿进来后匆忙打了个千,急速的说道:“四阿哥,那伍先生死了!”。
奕詝一听,惊得酒一下就醒了,刚忙穿衣起床,问都兴阿:“伍先生怎么死的?何时发生的事情?”
都兴阿说道:“是今日早上巡抚衙门的下人去伍先生房间服侍时发现的,经过仵作初步鉴定,是毒发身亡,至于具体何时死的,暂未确定,现在六阿哥和曾大人已在现场,叫小的速来叫醒阿哥前去勘察。”
“速速前面带路!”奕眝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刷牙洗脸了,直接叫都兴阿带路前往。
不多一会,奕詝就来到了伍从顺的房间,看见奕?和曾国藩早已在那里,房外还站着几个仆役,另外承德知府李晗思因昨夜有公事,在总督衙门办公,并未在衙门里面,只有府丞沈德章在旁。众人见到奕詝过来,也是过来行礼。奕詝一摆手道:“免了!”,然后直接进了房间,对奕?、曾国藩说道:“六弟、伯涵,这是怎么回事?”
曾国藩此时招手,将一个仆役叫至近前,说道:“把你刚才所说的,向四阿哥再复述一遍。”
那人点头称道:“嗻。”
原来这人是昨夜伺候伍从顺的仆役,就是他今早发现伍从顺死的。他说道:“昨夜,谨遵两位阿哥的吩咐,小的们仔细伺候伍先生就寝,因伍先生酒醉的厉害,小的们终夜守在房内,并未离开,只是半夜伍先生突喊口渴,小得怕凉水惊了伍先生,就去厨房温了热水给他喝,只是小的们实在是累得紧,见后半夜伍先生睡得沉了,也就擅自回房睡了,寻思着一早再来服侍。于是小的便回去了,今早一大早,天还未亮,小的变就起床来服侍伍先生,只见房门已是开了,小的怕是伍先生已经起来了,故赶了两步,一进房间,才发现伍先生已经是在椅子上口吐白沫死了。小的顿时慌了神,所以赶紧通知各位大人。”
曾国藩又问了几句:“那你有无动这房内物什?”
仆役说道:“没有,小的在门口就见着伍先生吐了白沫,两眼发白,一动不动,知道他是死了,故没敢进房间,只是在门口瞅了瞅,便去通知大人们了。”
曾国藩又问道:“昨夜服侍伍先生的有几人,那伍先生几时叫的水?你又是几时离开的?”
仆役说道:“回大人,就小的一个,伍先生约莫是午夜时分,具体时辰小的不清楚,大概是子时三刻叫的水,小的待了一阵子,约莫丑时离开的。”
曾国藩接着问:“那你又是几时回的?”
仆役说道:“这个小的清楚,这是鸡已经叫了,小的是卯时初刻回的。”
曾国藩点点头,然后叫李续宜、鲍超、李续宾、多隆阿,将这人带下去,并暗暗嘱咐李续宜将其押去军营,隔离起来,勿叫其他人知道。李续宜心思缜密,便是知道曾国藩另有它意,便点头称是,和鲍超等把人带走了。
奕詝听完这些对话后,方才有时间仔细打量房间。走入房间,发现房内整齐,并没有什么争斗的痕迹,一切都属正常,桌子上摆着两个茶杯,杯内茶水早已凉透,伍从顺衣冠不整的仰坐在椅子上,头歪眼斜,眼见是死去多时。地上散落着一些银票,奕詝叫人将银票捡起,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万两。此时,奕詝若有所思,将曾国藩叫至跟前,低声说道:“伯涵,此事你怎么看?”
曾国藩做噤声壮,低声回道:“四阿哥,此地非说话之所。”然后又高声说道:“回四阿哥,此事下官觉得还是交承德府处理较为适宜,人是死在知府衙门的,交给李知府处理吧。”
四阿哥闻听此言,眼角就看见门口那快要将脖子伸断的府丞沈德章,就知道曾国藩的意思了,便也高声说道:“伯涵,言之有理,那就照侍郎大人的意思办吧。”
然后,叫沈德章进来,沈德章一路小跑,进来给四阿哥及众人行礼,奕詝说道:“沈府丞,此事发生在你们承德知府衙门,理应有你们承德府办理,待你们李知府回来后,就告诉他这是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沈德章跪下,说道:“下官明白,下官一定转告知府大人。”
“好了,我们在这里已经是多有叨扰了,如今你们知府衙门有命案要处理,我们再是恋栈,就太不近人情了,也罢,我们一行人等还是回军营回京去了,也不向你们讷总督及李知府辞行了,你一并转告吧。”
“嗻”
如此一来,众人便离了知府衙门,回了城外的军营之中。一到军营,曾国藩就嘱咐都兴阿将那名仆役以最高的守卫严密羁押,都兴阿自然闻言照办去了。
奕?此时略微有些糊涂,向曾国藩问道:“曾大人?这是何故啊?”
于是曾国藩便将这一切一一道来,奕?此时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奶奶的!耍阴谋,都刷到咱兄弟两人身上啦!大哥这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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