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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令姬平恍惚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回家的路。阳来镇四周的树木也都不见了,只剩下被翻起的黄土和一片荒凉。
那些黄土仿佛倒卷一般,都朝阳来镇外拱去,四周却没有一个人影。原来爆炸发生后,东武城主派人前来勘察,同时还禀报了九龙域。当时的域使来看了此坑一眼后,便让东武城主什么都不用理了,而域使也径直回去了。
姬平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在下沉。没错,就像熔岩山脉顶部的感觉,他走进了一个大坑里。
直到姬平走到正中心,他发现了,他发现了这里除了黄土没有任何其他东西!那记忆中小镇上的房屋建筑,那姬府的牌匾,那最后的厅堂,那熟悉的小屋,檀香木的床,母亲做的枕头,那简单的梳洗台——都没了!还有自己的亲人,爷爷,那个圆脸爹,自己的母亲,都没了!
只剩下周身的黄土似在嘲笑姬平,嘲笑这个过客,告诉他:“这里已不是你的归宿。”
“啊!啊!”崩溃的姬平忍不住嚎叫了起来,他双手抱头,跪倒在地,眉头紧皱,双目睁大,泪水顺着眼角不住的流淌着。
“一切都没了!母亲告诉我的是真的,整个阳来镇的人都死了,都没了!”姬平终于面对了现实。
“帝灵馨!”想到那个桃花眼的美丽女子,姬平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愤怒。帝灵馨毁灭了姬平的家园,他所在乎的所有人,还毁了姬平自己!
想到自己那圆脸的父亲,虽然很忙但是却总是爱护着自己,而那个淡雅的母亲,教自己认字做人,姬平心中对帝灵馨的恨意无边。
只是姬平自己没有感觉到的是,他的心在变冷。他母亲教给他的如何为人、为义、为礼,正被他逐渐忽略,淡忘。
一念成魔!此时的姬平,因恨生魔,他的心开始被蚕食了。他开始挣扎了,他无法忘记母亲告诉自己的为义,为人,但是他更无法忘记的是父母家人的逝去!他心中有恨!
他恨帝灵馨,也恨上苍,也略微有点恨世上所有人。
三个月前,姬平还有一个美好的家。有爹娘的陪伴,亲人的关心,有姬家这个归宿,有阳来镇这片儿时的玩耍之地。
两个月前,姬平被母亲送到了熔岩山脉顶峰,他不知道还有什么留给自己,他很担心,很焦急。而因祸得福的是,他得到了“炎道”功法的认可,他收取了石鼎,他继承了母亲的修罗圣典。
而现在,姬平感觉一无所有。什么都没了,他仿若无根浮萍,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样的少年经历,这样的生活,对姬平恍若一场意外的梦——正所谓浮生若梦。
渐渐地,姬平停止了哭泣,在悲伤与折磨中,他重新抬起了头——如此的默然。他重新迈开了脚步,不再继续消沉,因为他要报仇!就算要死了,那也是再报仇之后!
但出生小镇的他懂的不多,所以他向东而去——那是姬父曾经告诉他的东武城的方向。
……
姬平走了大概三、四天,渐渐感觉到前面人气旺盛。待他靠近,他被震惊了。这是一座恢宏的城市,近三十米高的灰金色城墙,朱红的城门上镶嵌了无数颗琉璃金。城外两排守卫,金甲银胄,挺拔有力,气势逼人,赫然全都是通脉境巅峰的武者。而城墙上每隔数十米就站有一位士兵,沿着城墙望去竟看不到边,足以可见此城有多大了。
城门前人来人往,门卫也只是在巡逻,并未细细盘查。但此时的姬身无分文,就根破拐杖和树藤做的遮羞衣,他感觉自己的样子很难通过盘查。
所以在城门附近,他凭借自己的强悍肉身,随手撂倒了一个青年,并换上了他的衣物。姬平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眼睛睁着,尽管他已经看不见了。虽然他那双眼已经漆黑看不到眼白,确实有些诡异,但是总比他是个瞎子但能准确知道方位的好。
虽然姬平经历的不多,但他知道,即使是自己的父亲姬墨武,他也无法闭眼还能清楚感知周围的一切。姬平现在要把识海里的变化隐藏起来。
就这样,在城卫略微诧异的目光中,姬平平淡稳健的走入了东武城。
城外一片天,而城内更是一片天。此时姬平的眼中看到的,尽是繁华的房屋,各种新奇的摊铺,酒馆茶楼,豪门府邸,当然更多的是人——修者。
在阳来镇,人们基本过着平凡的小日子,所以修者并不多见,也只有阳来镇的那些大家族才会靠修者撑起一片天。但是,在这东武城,姬平随眼望去,大部分都不是普通人,锻身境、练气境、通脉境武者随处可见。甚至连姬父那样的气丹境武者,也能看到一二。
姬平利用打劫来的盘缠进了一家热闹酒馆,找了个偏僻点的位置坐下,给了小二点碎银子,便开始打探消息。
从没出过远门到过大地方的姬平,慢慢对他外面的世界有了个了解:苍炎大陆,东边有三大域,而姬平就是处在九龙域。九龙域有三十六城,此城名为东武,城主叫王绍元。
凡人过着凡人的日子,而修者,也有修者的拼搏。在九龙域,修武宗门林立,其中最大的要数“青炎宗”、“星月宗”、“天极宗”三宗。每一年各个宗门都会在九龙域挑选优秀武者收入宗门。
不过基本是挑选筑基大境的武者。所谓筑基,分为锻身、练气、通脉三境。这时候的武者可塑性很强,如果天赋好的话,将来成就可能很高。而到了结丹大境,丹已成,武者基本定型。况且,如果不是自己宗门培养的结丹武者,宗门也不会太过信任。当然,宗门不会拒绝强者,各大宗派都设有客卿长老一职,供给他们资源权限,而对他们要求甚少。
九龙域的域主也与各大宗门达成协议,会安排各城组织,帮助其收纳人才。但宗门之间的竞争也是激烈的,天才武者更是他们的眼中明珠。所以为了公平,三宗会一起择人。而再过三天,又到了三宗挑选人才的日子了。
姬平快十四岁了,才刚刚迈入通脉境,而且其修炼功法也没有着落——《炎神九变》根本没有告诉姬平任何元气运行路径。
天才武者十二岁就可迈入通脉境,十岁锻身境,两年练气。
姬平修炼起步慢,而且通脉境也没有功法,他无法确定三宗会不会要自己,抑或等之后其他小宗派来招人。
但是从帝灵馨那件事,姬平明白,大宗门都有各自的底蕴,这也是自己崛起的根基,不管如何都要努力拼一次,不然该何年马月才能报仇!
而当姬平问到阳来镇的事情时,他了解到阳来镇突然发生了大爆炸,爆炸范围极广,直接惊动了东武城主。连九龙域域使都来了,但是最后却没了任何消息。
所有人都认为,阳来镇的人全死光了。但姬平知道有一个人绝对不会这么认为,那就是那个妖女!她一定还会来找自己的!
在吃了些饭菜后,姬平在外买了一套新的衣物,随便找了一家酒馆付了三天房费,便回房打坐休息了。
他一路从熔岩山脉,跑到阳来镇,又从阳来镇到东武城,基本没怎么停歇过。但他始终有事在心上。
那就是他识海中的石鼎,之前回家心切,所以他没管那么多。可现在时间也有了,姬平必须解决这个后患。
石鼎是主动来到姬平识海的,而且它来之后,刚好坐落在识海黑纹的位置。而那些黑纹没有回到石鼎上,反而在扩大充斥整片识海,缠绕里面的所有神识,不过它并没有缠绕《罪经》和“炎道”形成的那片昏暗领域。
姬平很困惑,他不知道那黑纹是什么,但他用自己的双眼,换来了脑中这一丈的识海。而那些黑纹扩散在整个识海,但姬平无法准确感知那是什么。更无奈的是,那个石鼎也对姬平默不作声。
相传器物若有神,可通灵,即器灵。但姬平用神识也无法与它沟通,也无法催动,姬平只能看着那石鼎端坐在自己的识海里,还有其上缓缓移动的黑斑。
石鼎无法沟通,黑纹无法理解,姬平无奈,但他发现那些黑纹并未干扰或损害自己的识海。想到自己的识海也是这石鼎成就的,姬平便宽心了下来,也不再那么担心了。
不过姬平还发现了一点,那就是他依旧可以冥想,从识海中观看石鼎上的那些黑斑。他无法理解遍布识海的黑纹,但是石鼎上的黑斑却可以看得很清晰。姬平看着它们由慢到快,又由快到慢,仿佛领悟了什么,等一回神,却又想不起来了。而此时,姬平的眼睛已经漆黑一片了,所以他再也不用付出眼睛的代价来观想了(已经瞎了嘛)。
姬平观想了石鼎一段时间,当他转醒,却发现半天时间过去了。而当姬平继续观想了一段时间后,姬平发现才过去不到一刻钟。同样的事,却花费了不同的时间,这很奇怪。
姬平除了观想石鼎,还会钻研下《罪经》中的“止境”,只是时间法则,无形无相,没有特别机缘,姬平的思忖收获颇少。
而《炎神九变》就没法钻研了,观想也没用。
就这样,姬平三天的时间除了吃睡,其余时间就努力钻研“止境”和观想石鼎黑斑上了。
对于此时的他,他已不再期待明日会是什么样的神使对他进行试炼,因为他已不再向往!他只有一丝好奇,也有一丝担心,他必须进入三宗之一,那样他才能朝帝灵馨更进一步。
因果就是如此,帝灵馨杀了姬平的父母,毁了姬平的家,夺走了姬平的一切,但最终也是她住进了姬平的心。呵呵,这才是浮生若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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