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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桐少不得要讨好一番了,因此便扼要简明地讲解起未来的格斗思维:
首先,格斗术最重要原则,是运用自己的智慧避免任何格斗,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真正到自己赤膊上阵的地步,已经不免落了下乘。
(老汉听到这个,额角隐隐有黑线挂下……)
其次,格斗术的核心原则是以弱胜强,因为假如你是强者,别人挑衅,自然直接碾压过去,甚至根本不会发生格斗。绝大多数情况下,则是强者欺凌你,不得不应战,这时便需要格斗术来以弱胜强。
再次,格斗是综合的较量,爆发力差了打不疼人,耐力差了无法打持久战,绝对力量差了缠斗时吃亏,所以说格斗就像木桶,可以有长处,但不能有短板,长处不一定是胜利的原因,短板却都是失利的原因。光是功法好,没有力量当底子也不行,四两拨千斤,先的有千斤,所谓拳怕少壮。
再次,格斗动作定要简单实用,简练易学,需要本能般熟练,实战时能不假思索使出来。格斗不是切磋和表演,目的是伤害别人,必须尽量攻击脆弱部位。不是胸腹,不是腰腿,甚至不是脑袋,因为赤手空拳很难直接打破坚硬的颅骨。应当选择眼部、颈部、肋部、裆部、膝盖等处,使对方迅速失去战斗力……
王桐一边说还一边演示,两脚前后站立,小范围地弹动,重心放于脚趾骨部位,右脚后跟不能沾地,以免影响移动速度,同时双手握拳,同样一前一后……。
这一下,王桐手脚并用,直讲得唾沫飞溅,揪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了两半。老头手抚白须,听得颇有兴味,嘴角挂出了一丝微笑。
也许是听着来了兴致,白眉老汉便拉着王桐,来到一株大树下,搬了两块干净石头坐着,慢慢聊了起来。
王桐试着探听底细,老汉也不讳言,自称姓党,名怀英。
党怀英?王桐一听,顿时吸了一口冷气。
党怀英,字世杰,号竹溪,赫赫有名的大周天二十八星宿之一。所谓大周天二十八星宿,是这个时代个人武技,最顶尖的名人榜,排名不分先后,流传极广。
此榜创立于南北宋交际之时,执笔者化名“西林了了生”,真名不为人知。
名人榜网罗了当今天下各国,二十八位最强的武者,他们有些是名不见经传的市井闲人,或者山野村夫。
有些是统兵大将,如金国太子仆丞、拱卫直指挥使胡沙虎;都大提举兵马事完颜纲;宋国利西路安抚使吴曦,西夏大都督府令公嵬名等。
有些是朝廷重臣,如金国参知政事仆散揆;韩侂冑的心腹,知阁门事苏师旦;大理相国高观音政等等。
总之囊括了中原各国,此时蒙古刚刚兴起,因此榜单上唯独没有蒙古人,而党怀英就是二十八星宿中的“角木蛟”!
而王桐来自于未来的记忆,这党怀英分明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当代大文学家,大书法家。
他和大词人辛弃疾都是亳州刘瞻的弟子,更曾是生死之交,时人并称为“辛党”。
提到辛弃疾,党怀英不禁脸色黯然,良久才长叹一声,辛弃疾同样是大周天二十八星宿中的“亢金龙”,但无论文采武功,他都自愧不如。两人原本一起游学,习武,臧否人物,纵横天下,情同手足。
但在这混乱动荡的大时代,正统观念,民族血缘,国家归属,意识形态,文化认同,无不经受剧烈的考验。
宋室南渡,金人占了中原,辛弃疾坚持奉南宋为正朔,组织义军,抵抗金国,最后追随官家渡江做了“归正人”。
党怀英对此却不以为然,他本来就对宋王朝的昏庸腐朽痛恨之极,而金人对汉文化又全盘接受,索性便留下来当了金臣,试着想开辟新的天地。
辛弃疾因此愤恨其“不忠”,于宋国不忠,于汉人不忠,称为“叛逆”,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生死之交,也只能割席断交,分道扬镳了。
但命运弄人,辛弃疾作为北方来的“归正人”,被照样昏庸的朝廷所疑忌,而党怀英作为宋朝旧臣,更不被金朝信用,两人最后殊途同归,不得不各自流浪于江湖。
党怀英说着唏嘘不已,王桐更是心下惊骇:想不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豪放词人辛弃疾,竟也是一位超一流的高手。不过也难怪,史书上就有个真实的故事,说辛弃疾为了捉拿叛徒张安国,曾经率领五十多人,袭击金军几万人的大营,最后抓住张安国全身而退。
这里或许大有水分,但可以看出确有绝世武艺,写出“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样的词就不足为奇。
只是未来的世界对此为何语焉不详,像“大周天二十八星宿”这样的奇事,都没有见诸文字,是有人掩盖或篡改了历史吗?
也许是党怀英孤寂了很久,也许是王桐的思维跨越了八百年,超脱自由,让他觉得非常投缘,两人相谈甚欢,党怀英也将自己的理念和盘托出,包括他与辛弃疾在意识形态上的矛盾:
“稼轩毕生所寄望,无非是遇一贤明官家,精忠辅佐之。殊不知古往今来皆以天下奉之一人,权柄皆操于一手,先是圣明,继之平凡,最后昏庸,兴亡之道,无数轮回罢了。
仿佛造一大屋,纵使良材美质,雕栏画栋,但造屋之法有错,一再重复,也难逃大厦倾倒,稼轩,愚之甚也。
以老夫所见,旧法无用,不若新法,不以天下奉一人,以天下奉之天下,推倒大厦,重起炉灶,或能别开生面!”
王桐听了,下巴都快惊掉了,谁说古人不比后人聪明!
党怀英这个宋代人,就已经看到政治体制的弊端,不寄希望于天子圣明,这一点实在难得,其思想中已经有了民主共和的萌芽。
也许正因为如此,才导致他与辛弃疾的决裂,感情上或许不舍,但他自以为掌握了真理,思想上必然俯视对方,不屑对方的愚忠。
党怀英接着又感慨自己的一生,就是为了找一个机会,建立一种新的体制,“权柄不操于一手,成败不寄予一人”。
他对宋、金都感到失望,在建炎四年,又跑去洞庭湖,辅佐钟相、杨幺农民军,号召“等贵贱,均贫富”,希望唤起民众,建立新的体制,一度建国号为“楚”。
但之后一切轮回,农民军个个想当皇帝,贪婪腐化,与宋廷别无二致,党怀英绝望之下,袖手而去,“楚”随即消亡。
说到这,党怀英触动情弦,竟流出了一滴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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