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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天色很是清朗,不见一丝云彩,可是转眼之间,不知从哪里窜出几朵云彩,好像等待多时,只待时间一到,便窜了出来。
地上的学生谁也没有注意到,因为这云彩小的可怜,数量又少,谁也没有在意,谁也不曾理会。
主席台上,南槐中学的领导已经就位,只是校长的位子空着,因校长还没有赶来。但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是好脾气,静静的等着,谁也不发一句埋怨。
这是毕业典礼,只有初三年级的学生参加,约莫五百人,在偌大的操场中,显得有些稀少。有些寂寥,甚至让人感到易水的寒风,或者是五丈原的秋风。
校长迟迟不来,主任打电话询问,只说在路上,快来了,快来了,这一个快字,便是半个钟头。
校长终于到来,是一位老者,头发已经花白,身子还算健朗,他走上主席台,蓦地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上的乌云已经将天空遮掩,他喃喃道:“预报说是晴天,为什么却是阴天?”这个疑惑只是一闪而过,毕竟预报虽准,却也有概率的存在。
校长将话筒拿在嘴边,吹了吹,确定可以发出声响,方才道:“同学们好。”他正要说下去,一滴雨,打在他的手上,凉凉的。
老校长停止讲话。抬头去看,似乎已经看到天上无数的雨丝,朝着地面落下来。校长摆摆手,道:“看样子要下雨。毕业典礼临时取消,各班按顺序带回。”
台下忽然喧嚣起来,一班散去,再是二班、然后是三班、四班,直到七班。七班中坐着一个女生,侧着头,看着一个班一个班的离去,忽然耳畔响起轻灵的话:“紫星,走吧。”沐紫星,一个美丽的女生,穿着白色衬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许多红点,脸稍稍有些长,同学戏言压一压最好。她为人也乐观,倒不因为同学的揶揄,而去受皮肉之苦。
和她说话的是她姐姐,沐紫月,比沐紫星高些,青丝长些,行走的时候,一摇一晃,宛若春日里拂动的柳绦,那般轻盈温软。穿着翠竹衫子,并无一丝图案,看时清爽怡人,若脸上再没了笑意,便让人从头至尾,感到一丝凉意了。两人虽是双胞胎,生得却不相像。都有着清新脱俗的容貌,然而沐紫月偏于文静,沐紫星则偏于激昂。
雨越下越大,打在沐紫星的衣服上,变湿了。沐紫星道:“姐姐,快跑,不然大雨把我们拍在操场上了。”沐紫月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为沐紫星的幽默而喝彩。
两人在操场上飞奔着,忽然脚一滑,沐紫月“啊”的一声,坐在地上,做了一屁股泥土。沐紫星的脸上露出慌张的神情,将手中的凳子撇在一边,将摔在地上的沐紫月扶了起来。沐紫星关切的问:“姐姐,你事吧?”沐紫月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没事,只是衣服脏了。”沐紫月的脸上流露出可惜,流露出些许沮丧。她是爱干净的人,此时身上却沾满了泥土。沐紫星看着姐姐沮丧的神情,反而笑了。沐紫月问:“你笑什么?”沐紫星道:“我笑姐姐为了一身泥,而哭鼻子。”沐紫月道:“不是哭鼻子,只是身上带着泥,总有些难受。”
沐紫星道:“走啦走啦,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回到教室,只管哇哇大哭,最好将整个教室溢满,回头买些海鱼海虾养着。”沐紫月扑哧笑了,点点头:“可是我没那么多的泪。”
两人穿过一个月亮门洞,转了几个圈,来到七班门口,却见教室门口站着班主任,沐紫月轻声道:“老师。”那是一位老人,穿着浅色衣衫,身材瘦弱,面庞也起了皱纹。他是七班班主任,谢云海。他已经从教四十多年。而沐紫星这一届,是他教的最后一届学生。明年,就要退休了。虽然是最后一届,内心依旧没有松懈的意思,批改作业一丝不苟,只要有一丝舛误,都会用红笔注出,让学生们注意。
谢云海身材不高,甚至比沐紫月还要矮些,但是站的笔直,宛如一颗松树,挺拔而立。沐紫月看着教授自己三年学识的班主任,忽然感到有些伤心。有时候沐紫月站在老师面前,觉得自己的脚下踩着凳子,若是自己跳下凳子,不但不比他高,反而矮了许多。
谢云海看见沐紫月的身上沾满了泥土,关怀的问道:“紫月,你身上的泥土是怎么弄得?”沐紫月的脸上的笑意稍稍浓郁,好像散发出香味似的:“跑得太急,没有注意。结果啪的一声,坐在地上。”谢云海道:“没有伤到吧?”沐紫月摇摇头:“没有。”谢云海道:“下次小心些。”一旁的沐紫星笑道:“下一次,恐怕是高中去了。”谢云海哈哈大笑,两个女生也也跟着笑。
天空中的雨水越下越大,越下越急。好在学生们都跑进教室,教室外面只剩下他们三个。谢云海抬头看看天上丝丝雨丝:“看样子这雨要下大。我们也进去。”
沐紫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天色更加的昏暗了,外面的雨也更加滂沱。沐紫月则从桌子里取出一本厚厚的英语词典,一页一页的翻着读。谢云海看着教室中昏暗,于是喊道:“开灯。”
灯,亮了。雪白的灯光,射在墙上,原本有些发灰的墙,却好似冬日的雪。
教室里一直很喧闹,外面的雨声越大,教室里的声音也就越大,好像下意识的要和雨声一比高低。雨并不生气,不响雷,不打闪,只有哗啦啦的雨声,这在夏日,的确是不多见的。即便雨只手反击,那雨声依旧和学生们的喧闹声打了一个平手。
谢云海随手从讲台上拿了一本杂志,低头去看。对于教室里哄哄一片。根本不理会。他知道今日是最后一场聚会,日后想要将全班六十三个人集全,将是异常困难的事。所以任由学生们去说,并不干预,并不调停。
沐紫星问沐紫月放假要去哪里。沐紫月摇摇头:“可能又要准备高中的东西了。”沐紫星一直不明白,从小到大,沐紫月都在努力读书,甚至忙里偷闲,还从图书馆借几本书来看。而自己一看书就头痛:“那是一个暑假!”沐紫月微微一笑:“高中可是三年,我还感觉时间不够用呢。”沐紫星悻悻道:“我本来打算和你痛痛快快玩一场呢。”沐紫月道:“会有几天,我们去游荡。”沐紫星听说,原本沮丧的眼睛,突然有了光辉:“好。”
轰隆隆!这是下雨以后第一次响雷,声音非常之大,震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捂上了耳朵。甚至有些女生面色已经苍白,灯光也一闪一闪的,让人担心,它会不会突然爆裂。可沐紫月只是全身颤抖一下,就归于平静,继续翻着厚厚的大辞典,一页一页的啃着。沐紫星道:“姐姐,你不害怕?”沐紫月道:“怕,当然怕。然而看到一行行字,心便如这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不起波澜。”
事情还没有结束,雨水依旧下着,雷声却断绝了,似乎是在积蓄力量,释放出更大的能量,发出更大的声音。
果然,过了一刻钟,一颗炸雷,在头顶响起,那距离之近,声音之响,好像就是在教室屋顶。半数的学生的耳朵震得暂时性失聪。学生们大声喊着,喊着,可是听不到对方说什么。有的人哭了,想想在毕业的日子,遭此罹难,任是谁都不能接受。他们在疯狂之中,似乎看到面前的人生,如同窗外一般,是黑色的,没有光明的。
班主任谢云海端坐在讲台上,并不因为这雷声而有丝毫的悸动,依旧看自己的杂志。偶然抬头,却见学生们闹的过分,这才用用黑板擦拍着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可大家都听不到。有的人虽然看到了,只以为是班主任闲得无聊,用黑板擦敲着节拍,哼小曲呢。
谢云海觉得学生太过分,毕业之后,便将自己这个班主任撇到身后,大声喊道:“够了!”他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嗓门依旧亮堂,比起雷声来,只大不小。有人听得模糊,但看着班主任豁然站起,扯着嗓门大声呵斥,知道他已经动怒,想要解释,可是刚刚说出“老师”两个字,雷声未至,闪电先到。将从教室屋顶扎下来一道白光,将整个教室罩住,谁也看不到谁。只能听着声音在飘荡,在沸腾。可是他们听不到,他们只能听到耳朵嗡嗡的声音。
谢云海看着眼前白光笼罩,四下望去,什么也看不到,甚至自己的身子也看不到,好像已经成了魂魄。谢云海往前走了一步,却觉脚下一空,身子往前倾斜下去。谢云海原本迷茫的脑袋,轰的一声,醒悟过来,这里是教室,前面便是桌子。谢云海两手朝前伸去,果然碰到了桌子,没有倒在地上。
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却突然感到,教室中,已经没了声音,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他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喊道“聂云龙!”聂云龙是七班班长,班中大事小事,谢云海都交给他办,很少出差错。可是聂云龙没有回答。谢云海一口气喊了好几个名字:“沐紫月、凿敬业……”依旧没有回声。
正当谢云海大为不解的时候,白光突然散去,谢云海一黑,待到恢复视力的时候,看着眼前,却是一惊,桌子椅子都在,只是学生们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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