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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看不清,所以只有按图索骥,我很想看清这云烟叠嶂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呵呵,就算公子您看清了又如何?云浓雾重,岂是人力所能为之?”
此刻百里风虽然说得很是清淡,但双眸已经在暗中打量着叶宇,眼中透‘露’地惊异与愕然,已说明此的复杂心情。
叶宇对此却不以为然道:“云浓雾中?我不介意燃起漫天大火,将这上空的云雾焚散”
“这幅画,在下可以绘制,但恐怕公子买不起”
“哦?何以见得?”
百里风紧紧地盯着叶宇,直言道:“会让公子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也说不定……”
“千金散去还复来,我若是担忧这些,就不会与百里兄说这些了”
看着犹豫不已的百里风,叶宇颔首笑了笑:“既然有管仲之志,何苦要终日埋没于此?若要心怀天下,就先要天下有你”
叶宇的这番话,让这百里风身子明显一震,不过随后又摇头自语道:“在下不过是个落第举人,又谈何怀天下,公子过誉了……”
“英雄莫问出处,科举取士招录的并非皆是俊秀,而落榜之人,也不乏有旷世奇才。而这些人,所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罢了”
百里风这一次打量叶宇许久,随后带着惊讶与质疑的语气问:“莫非,公子……”
“百里兄,区区姓叶,单名一个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百里风还察觉不到什么,那就真让叶宇失望了。
心中的猜测得到认证,百里风的情绪是惊喜‘交’加,但他显然心智优异于常人,只是稍稍平静之后,便站了起来微微躬身一礼:“学生见过叶大人”
“呃,百里兄不可如此,既然你我二人年纪相仿,就不必如此拘于礼节了”
对于很多人对他自称学生,叶宇感到十分的无语,谁让他是观文殿大学士呢。
百里风本就不是迂腐之人,几番的寒暄之后,便又回到了方才的谈话状态。
“智远方丈曾在叶某面前举荐你,因此叶某今日才会前来试探不曾想,百里兄果然是异于常人……”
昨夜在藏经阁中,智远方丈向叶宇举荐的就是百里风。
百里风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博闻强识,不仅游历十年见多识广,而且文武兼备颇具大才。
而智远方丈之所以知之甚详,乃是因为百里风与智远是忘年之‘交’。
这百里风虽然学识不浅,却生‘性’散漫放‘荡’不羁,尤其是科举落地之后,就更是以卖字画自娱自乐。
偶尔上山与智远对弈两局,品茗论佛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智远不忍百里风浑浑噩噩一生,于是才将百里风举荐给了叶宇。
毕竟都是年轻人,相互‘激’励之下,或许能够予以大用。
对于智远方丈举荐百里风,叶宇也只是抱着质疑的心理,今日前来,无非就是想试探百里风的虚实。
而从方才的言论、以及泰然自若的神态,才让叶宇从心里认可了智远所言非虚。
百里风此刻态度恭谦了许多:“叶大人过誉了,学生不过是个山野之人,岂敢受叶大人如此夸赞……”
他百里风虽然生‘性’散漫放‘荡’不羁,有时候也不乏有狂悖之言,但这番话却是真情实意。
对于叶宇这个名字,他百里风是神‘交’已久,但这不是崇拜而是佩服。如今叶宇真实的坐在他的对面,内心自然有着多番的感慨。
叶宇笑了笑便没有在此处多说什么,而是郑重道:“本官微服率先到达绍兴,就是想清楚知道绍兴民情,不知百里兄可否助我?”
“大人当真下定了决心?”百里风犹豫了一下,随即面‘露’凝重之‘色’询问道。
“你觉得我是在说笑吗?”
“那好,学生甘愿化身‘云烟叠嶂图,,为大人指引路途方向便是”
“叶某在此多谢了……”
其实叶宇以云烟叠嶂图为哑谜,其实就是希望百里风能相助。在这绍兴,他一个外人,人生地不熟根本无从查起
就算能够找些蛛丝马迹,要等勘破又不知何年何月。
而有了百里风的鼎力相助,就等于有了方向与路线,行事起来也会顺利许多。
所以云烟叠嶂图,不是真的什么丹青画卷,而是指百里风这个人。
二人都是聪慧之人,百里风一听到这幅图,就知道眼前的白衣男子来者不善。
也正因为如此,才渐渐地猜出了叶宇的身份。
况且谁都知道再过几天,代天巡狩的叶宇,就会来到绍兴,根据样貌气质猜出叶宇也并不算难。
百里风看了看左右并无他人,于是压低声音道:“此事关系到了数十条人命,请容学生寻个僻静之所,与大人详述……”
“几十条人命?”叶宇一听这几个字,顿时脸就‘阴’沉了下来。
深知此事耽误不得,于是便在城中寻了一家酒楼,在厢房里等着百里风详述。
“大人,近年来的冤假错案学生就不陈述了,但有一件事,对大人此次浙东之行或有帮助”
百里风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两枚铜钱,一个磨损厉害且有污垢,而另一枚则是崭新的铜钱。
将两枚铜板放在叶宇的面前,随后郑重道:“大人可曾看出,这两枚铜钱的不同之处?”
叶宇虽然很不明其意,但觉得百里风此举定有道理。
于是仔细辨认之后,才开口道:“这两枚铜钱,除了一旧一新之外,并无不同之处……”
对于叶宇的言论,百里风似乎早已意料之中,随即笑了笑道:“大人,请将这两枚铜钱放在手心试一试。”
随后叶宇将两枚铜钱,在手中掂量了几下,突然眉头微微皱起,自言自语道:“这新钱竟然比旧钱还轻……”
“大人所言极是,这旧铜钱即便是粘上污垢,但日久天长必有磨损,相较于出炉之时定会轻了不少而这枚新的铜钱,应该是刚出现不久,按照常理来说,定会重于旧钱”
叶宇闻听此言,点了点头道:“百里兄的意思是,这铜钱之中隐有乾坤?”
“朝廷所发的制钱,虽有专司专责的钱监负责承制,但每一枚铜钱的轻重分量,有所不同也是不足为怪。”
“大人所言虽是不错,但每一枚新钱都比旧钱轻,而且板面‘花’纹也略有不同,这就不是常理所能解释清楚的。”
“嗯,这新钱的‘花’纹略显粗糙,可这新钱出厂之前,都会专职官员负责查验,若有瑕疵,必定会当即销毁重铸,又岂会轻易流入市井之中……”
叶宇想到这里,一个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难道说,有人胆大妄为,在暗处‘私’自铸造假钱不成?”
“大人,实不相瞒,学生前些日子游迹于山间,恰逢大雨磅礴,便在一处山‘洞’之中暂避大雨。大雨冲洗山涧泥土下滑,结果……”
“结果什么?”叶宇看着百里风的神情异样,心头也是为之一沉。
“结果让学生看到人的尸体,随后学生将此事上报官府,挖掘之后才发现坑中掩埋了六十七名尸体……”
叶宇听着这个消息,神情愕然的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之后,叶宇沉声问道:“你是怀疑,这人命案与这‘私’制假币有关?”
“根据那些人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大人代天巡狩出京之期。而那些死尸中有几个人,学生认出是城中铁匠,只不过后来转了行……”
“那这六十七人的命案,如今是否侦破?”
百里风摇了摇头道:“此事查无头绪,故而搁置县衙,作无头公案处理……”
“哼无头公案?我看是别有内情”
叶宇回思一想,一个疑‘惑’萦绕心头,随即问道:“百里兄,这铜的价格可是不低,就算这铜钱之中掺杂其他物质,一枚铜钱的价值也不高,若是流通不畅根本不会获利,理当不会有人甘冒如此大罪才是”
倒不是叶宇不相信百里风,实在是因为这铜钱的制造成本太高,铜的价格很是昂贵,一枚铜钱的面值又太低,所以这其中的利润并不乐观。
“此事学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私’自制造的不只有假币,还有流通的会子便钱”
当百里风说出这句话,叶宇脸上的神‘色’就更加凝重了。
“大人,这会子由朝廷正式印行流通,纸币的防伪标识分别为纸、图案、‘花’押。可是如今这会子便钱的图案,根本就是浮现于纸上,而并非是渗透其中……”
叶宇拿过便钱会子仔细观瞧,却是看不错任何异样。
百里风将杯中茶水轻轻浸湿钞纸,随后轻轻地将钞纸一分为二,放在叶宇的面前。
“大人请看,钞纸乃是会子印制的朝廷贡纸,厚实不易磨损,将其分开之后,只有上面那一层有套‘色’图案,而下面就丝毫没有……”
百里风随后又将一张真的会子,按照方才的方法将其一分为二,结果下面那一层仍旧有套‘色’图案。
叶宇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制作假钞会子的作坊,一定是对图案的力压不够深,才使得图案只是流于表面。
会子所用的纸是专用的,名唤钞纸,用楮树的皮做主料加工而成,不少文人犯酸,又称纸币为“楮先生”。
压印图案之时,对力道的掌握尤为困难,所以这就是假钞会子的一大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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