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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林突然醒了。阳光满屋。柳林随手往旁边一摸,摸到了手机。他刚才正是被手机来短信的声音惊醒的。短信是二号别墅发来的,告诉他,欧阳凡多次给他打电话,似乎有些烦躁。柳林想,他应该烦躁。
柳林起身,见老安头正在院外挺远处站着,可能是在看矿山。柳林决定给欧阳凡打电话。
“哎呀呀!柳和尚,你咋弄得这么神秘啊?”欧阳凡诉苦。“你这是新手机的号码吗?”
柳林逗他道:“当然是新手机的号码。不这样做,我恐怕得被你那位心仪的女士给吃了。这笔冤大头帐,得算在你头上啊!”
欧阳凡凄怆地说:“我现在明白了,啥心仪女士啊?那只是过路财神罢了,不会落到我手上的。我被如慧狠狠呛了一顿,把我呛迷糊了,也呛清醒了。我只能全面放弃了。柳林,我倒很希望……”
柳林立刻插断他的话,坚决地说:“欧阳大哥,你很了解严梦诗吗?”
“了解呀!她是个很清纯的姑娘的。”
柳林道:“可我要告诉你一件很严肃的事儿。她有秘密工作室,有强大的手机定位系统,能够在广大的地域内,搜索任何一部手机的位置。”
“啊?”欧阳凡噤声了。
柳林详细讲了他被严梦诗追逐的整个过程。欧阳凡停了好长时间,才凄惋地说:“我知道了。我休息一下,休息一下……”电话撂了。
柳林明白,自己所揭露的事实,震惊了欧阳凡。
柳林晃晃头:这样的女人,能是清纯的吗?
柳林出门,厨房的桌上放着早餐,看来都是老安头到镇里买来的。这老头真勤快!柳林在水槽子前洗漱完毕,坐下吃饭。老安头领着狗,心事重重地回来了。他瞅着柳林的眼神,有些陌生。
柳林笑笑,向他问好。他坐在餐桌的对面,把两条狗哄出门去。他长叹一声,开口了:“你就是柳林,对吧?”
柳林回答:“是的。”
老安头打量着他:“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大威猛。娜娜有你保护,我放心了。你来这里,董事长刚刚才知道。你肯定是来调查案子的,对吧?”
“是的,是谋杀娜娜的有关案情。”
老安头点点头,一双怪眼突然翻了翻,想说出狠话,可又止住了。柳林知道,这老安头其实并不好惹。老安头再度长叹一声,问:“那你认为,是什么人要谋害娜娜?”
“邪教组织。”
“啊?”老安头吓得一哆嗦,“为什么?”
“杀手来了几批,具有国外经历,这就是证明。谋杀娜娜,应该是为了取悦安城市一个重要人物,借此奠定基础,扩大组织。而这个人物,与韩家有血海深仇。我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个人,击垮邪教,保护娜娜。安师傅,你能给我提供这方面的线索吗?”
老安头变得分外激动,手都抖起来。想说话,终于没说出来。柳林慢慢地把饭吃完,站起身,鞠躬:“谢谢安师傅对我的照顾。你放心,娜娜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不会让她受伤害的。”
“好,好!”老安头语无伦次,也站起来,竟急步过来,一把握住柳林的手,摇了摇:“谢谢你,谢谢!告诉你,柳林,我老安头什么风雨都见过!你小子真的能保护好娜娜,我就是死了也值得!”
“你放心吧,安师傅。我准备今天回去了。”
“你调查完了?”
“差不多了。”
确实,此地已经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那个黑棍的情况已经清楚,柳林必须走。
柳林去东屋,打点行装,听到西屋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他明白,老安头一定是在清理他自己的东西。老安头很可能以前是韩宝庆手下的打手!
柳林收拾完东西,听见老安头出西屋,到院里,开始烧什么。柳林透过窗玻璃仔细看,烧的是照片,燃烧得很快。老安头喝住了噪叫不停的狗,用脚踩灭了还有火的灰烬,随便把烧剩的照片的边角也踩进泥土里了。
柳林拎着包出门,老安头忙说:“柳林,你别急着走,董事长要来。”
柳林大惊。
老安头说:“董事长要跟你商议事呢!”
“好吧!”
柳林只得再次回东屋。他坐到坑沿上,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必须向韩宝庆彻底摊牌了:他到底得罪过什么重要人物?他东捂西藏的,始终不说,什么意思?他是想要自己的命,还是要女儿的命?不找出背后的凶手,这种追杀恐怕会继续下去的。
柳林明白,韩宝庆现在有着侥幸心理:他两头都要!既想保住自己,也想保住女儿;为此他不怕花钱,宁可倾家荡产。他认为,只要女儿的保护固若金汤,一切危机都会化解。所以,柳林必须跟他摊牌,但要做得机巧,不能搞僵。否则,韩娜离开了柳林的保护,一定会很危险的。
不一会儿,外面车响,柳林连忙从东屋出来,看见韩宝庆的车停在山崖下,韩宝庆独自一个蹬着阶梯上来。
韩宝庆面色凝重,只跟柳林握握手,就进了西屋。
韩宝庆坐在坑沿上,老安头和柳林坐在地上的椅子上。
韩宝庆说:“柳林,我最关心的是我的女儿。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她的保护,保护得很有成效!我要救我的女儿!我今天来,就是跟你好好研究,是谁在背后给我们家下刀子。”
柳林沉着地说:“董事长,我想问问,除了你以前所说的那些仇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仇人?”
“没有,确实没有!”韩宝庆样子很真诚。“柳林,事情都到这种程度了,我藏着、掖着的有意义吗?我不允许娜娜受到任何伤害!你难道就没有什么线索吗?你到这里来,调查谁?”
关键之处出现了。韩宝庆心里有鬼!他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坏事儿,知道得罪了谁!他很担心柳林此行的目的。这说明,韩宝庆所得罪的人,跟这废旧的矿山有关,跟老安头有关,甚至跟黑棍有关!
柳林微笑了。“董事长,”柳林道,“我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你能给我详细说说十年前的那场爆炸案吗?”
“爆炸案?”韩宝庆立刻摇起头来,“那案子,都过去了,没啥好查的,警察也都查了个溜溜翻。现在的谋杀,肯定跟那场爆炸案没有关系!你不用费心了。我想再给你找个伴,帮助你。”
话音刚落,屋外响起脚步声,一个人进来了。柳林一看,正是黑棍!他漫不经心似的看柳林一眼,坐到韩宝庆身边。
韩宝庆介绍道:“柳林,这是我最近经朋友推荐的一个人,专门帮助我研究谋杀案的。他名叫纪全保,就是这前甸镇的人,人称黑棍,你叫黑哥就行了。”
柳林赶紧上前与他握手。黑棍并不站起,只伸出右手,很轻地碰碰柳林的手。
韩宝庆说:“柳林,保护娜娜的事,我就交给你俩了。你黑哥有经验,以前当过侦察兵,你要多听他的。黑棍,你这两天研究了不少资料,你看……”
黑棍开口了,声音却很清脆:“我目前还没掌握了不起的情况。遇到可疑的事儿,我会说的。”
韩宝庆说:“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好好研究吧!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通报。老安头,你跟我下山一趟,置办点饭菜,让他俩好好吃一顿。”
老安头陪着韩宝庆走了。柳林跟着送到门前。他看见,山下停着两辆车,一辆是韩宝庆的,另一辆是黑棍那辆新铮铮的黑色“别克“车。
柳林回头看看,那个黑棍竟然没来送韩宝庆,不是黑棍傲慢,就是与韩宝庆的关系非同一般,而绝不是韩宝庆所说只是别人介绍来的一个朋友。
柳林明白,他进到另一个集团里了。这个集团有自己的发家史,有自己的人马。这个集团能招来杀身之祸,说明他们本身肯定做过这类的恶事。瞧,柳林本来要与韩宝庆正面交锋,探索他的“仇人”,他却避而不谈,急急忙忙地走了。因此,柳林必须要攻破这个堡垒。如果柳林不能把他们内部的黑事儿掏出来,就永远陷在这种遭受攻击的被动局面中,案子的破解也就永无出头之日。
此外。还有屋里那个黑棍,这是韩宝庆塞进来的一个“间谍”。他肯定还要混到韩娜的二号别墅去。黑棍的使命,当然是保护韩娜,这应该无庸置疑;但同时,他也要保护韩宝庆。如果发生了对韩宝庆不利的事情,他一定会从中作梗的。这正是韩宝庆今天来此的目的。
柳林决定,找机会,打压这个黑棍!不能让他乱说乱动,不能让他干扰甚至破坏柳林正常的保护、破案的进程。
柳林回到屋里,黑棍正懒洋洋地躺在那里。黑棍的眼睛翻了翻,慢慢起身,盯着柳林。柳林朝他礼貌地笑笑,坐在椅子上。黑棍的手里出现了一张照片。
“你认识这个人吗?”
柳林拿眼睛一瞄,照片上的人像个男人,可又似乎是女人,梳着披肩长发,描眉打眼的,真认不出来。
柳林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黑棍冷笑起来,噌的跳到地上,瞪着柳林,全身都是劲儿,吼道:“你给我仔细看看,到底认识不认识?”
照片塞到柳林的鼻子前了。
柳林礼貌地推开照片:“我确实不认识。”
黑棍勃然大怒:“你撒谎!敢直门愣眼地对我撒谎?你们公司的人,你会不认识?你是不是觉得我黑棍连狗屎都不如?”
柳林觉得这个人太不可思议了,似乎是故意挑衅来了。一张照片,显然又化了装,一时认不出来,也很正常,何必这样吹胡子瞪眼的呢!柳林决定现在就给他来个下马威,省得以后麻烦。便很正经地看着他,说:“不,起码你是泡牛屎。”
“什么?”黑棍大惊,瞪着柳林,似乎不认识他。“你小子再重复一遍!”
柳林瞥瞥他:“就你这样的,还值得我再重复一遍?”
黑棍大怒,直冲过来。柳林蓦地向外一跳,跳进院子里。黑棍吼着,也跟进院子里。黑棍左一拳、右一拳地打来,柳林却只躲闪着。柳林心生一计,要把他累得喘气,流汗,看看他的脸是不是真的黑。柳林越法儿跟他打起转来。
黑棍气得发疯了,大吼着:“别以为你是啥武林高手!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干过五年侦察兵!老子干过的大事儿,你想都不敢想。”
柳林心想,这倒挺好,让他吹个够。可是,黑棍也挺机警,说了几句,再也不说,扑来的劲头越法凶狠,恨不得一下子把柳林撂倒。柳林看到,他终于出汗了。柳林偷偷地从裤兜里拿出白手帕,猛地冲上前,只一拳,就把他打倒在地。柳林的白手帕一挥,擦着了他的脸。柳林随即就将手帕塞回兜里。
黑棍半天没起来。他大为惊恐,连叫声都没有了,只瞪着柳林。柳林却冷冷地瞅着他。柳林忽然跃起,跳到他的跟前,低下头,对着他叫道:“你如果再敢吱屁,我打出你的蛋黄!听到没有?要是跟我一起干保卫,就得听话!否则,滚!什么黑棍?你就是搅屎棍!”
这时,老安头提着一落子方便饭盒回来了。老安头急忙跑过来,叫道:“你俩干什么?怎么自己窝里斗起来了?”
柳林一转身,进屋了。他拿出手帕看看,果然,手帕擦过黑棍的脸庞上,噌着一些黑油。看来,这个家伙确实是白脸,而不是黑脸。要想把他的黑脸擦干净,看来也不容易。那涂着的黑油,一定很黏。
“妈的,妈的!”他听见黑棍在院子里骂。“你告诉董事长,我不能跟这样的人合作,我走了!我会单独完成董事长交待的事儿的。”
柳林微微一笑。他知道,黑棍是不会轻易退出去的。自己要调查的事情,很可能跟他有关,他敢放弃监控吗?
老安头神色不悦地进屋了,埋怨道:“你瞧瞧你,怎么能下死手打他呢!”
柳林只好叹了口气:“我是太冲动了。安师傅,你如果有机会,代表我,向他好好道歉。”
老安头说:“那是个驴性子,还能听得进道歉的话?他已经走了!不过,你小子得注意了,那人心狠手辣,也许会暗中向你下手的。”
柳林真诚地说:“谢谢你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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