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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付亚洲的叫声,那人慢慢转过身。
没错,正是李林生。
其实这小子早就听见付亚洲叫的那声‘李所长’,只不过这小子官没当几年却练就了个听口气下菜单的习惯,语气硬的,他就精神着点,也许来的就是个惹不起的大佛。语气软的,他就装装老猫肉,摆摆官架子,显得有身份。
但上任以来还是头一回有人叫他“林生”的。当他看见杵在眼前的付亚洲后,先是一愣,凝视了几秒钟后,却突然大出付亚洲所料的大叫了起来:“这不是亚洲吗?”
说完,李林生把手里的的花洒往桌子上一放,绕过桌子张着双臂就直奔付亚洲而来,到了付亚洲身前一把抓住他的两个肩膀就晃了起来,嘴里还兴奋地说道:“你小子咋来了,多少年不见了啥风把你吹来了。”
付亚洲万万没有想到李林生一见面会是这种举动,这么热情,一时间把他在家里憋了半宿才想到的种种说词对策全都打乱了,也忘了跟他说话,只站着咧嘴怔怔的傻笑。
“咋了兄弟,叫完名字不会说话了?”李林生在付亚洲的胸口上重重的擂了一拳,裂开大嘴笑道。
“呵呵??????刚才冒昧叫了一声??????你,你变样了啊!”付亚洲被擂醒,也回了他一拳,不过他可没象以前那样使劲,然后也呵呵笑道。
“没变多少,就是胖了几斤,倒是你变得更强壮了,我刚才都差点没认出来。”李林生像个老师看多年未见的学生一样,上下打量了一阵说。然后拍了下脑门儿突然一拉付亚洲的手臂,急道:“快快快,都忘了让座了,赶紧坐赶紧坐??????李姐,快给我发小倒杯水。”
李林生紧着招呼,但把付亚洲拉开后,突然又看见了个站在付亚洲身后像个黑猴子似的正朝他呲牙咧嘴笑的人,鬼一样的黑猴子吓得他一愣,但就在他愣神的工夫,却听黑猴子哧着牙一嘿嘿:“李所长,我又来了。”
付亚洲也回了身,但看见老舅那佝偻个腰呲牙咧嘴的贱相,真恨不得把他一脚踹楼下去。
你媳妇滴,至于吗?
“哦??????哦”李林生拉了个长音,一付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也拉着老舅的胳膊对那美女说:“李姐在给倒一杯。”
“哎,亚洲,咱有多少年没见了?有十来年了吧?”李林生坐回到他的椅子里,手握着个漂了两片茶叶的水杯,兴致勃勃的说。
“嗯,得有十多年了,自打你下学就没见过你。”香风扑鼻,李姐泰然的把两杯水放到了沙发前面的大茶几上,付亚洲礼貌的点了下头。
放完水杯,李姐又拿起抹布走到李林生身后的窗台擦了起来,她由始自终没说过话,总给人一种不咸不淡的感觉,甚至有点高傲,就连李林生跟付亚洲整出刚才那么激动的场面都没能让她撩一下眼皮儿。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两人都在互相指认着对方的变化,也聊了几个同学,但让付亚洲讶然的是,这小子竟没提到过孟千千。
说话中,付亚洲再次仔细打量了李林生,越看越觉得他变化太大了。
刀条脸变圆了不说,窄脑门似乎也变宽绰了,大脑门子油汪汪的发着亮光,鼻头看着也很有肉,厚重的身形就算他讲的眉飞色舞也不动一下,显得非常稳重。半袖下露出的两条胳膊也没有他那么古铜,微微有点颜色,但在男人里,绝对算得上白。
看着看着付亚洲不禁想到了“老佛山”下那个看相的,发觉气质上他还真跟那个人有点像,然后偷偷看了看自己发暗的小臂,心道:“就算把自己扒层皮也能看出跟人家不是一个衙门的人。”
又说了几句,李林生突然看了眼付亚洲身边的老舅,然后对他道:“亚洲,你们是??????一起的?”
“是一起的,这是我老舅,你可能见过,”付亚洲说,“你要想起来的话就知道我为啥来了,呵呵。”
“噢,是老舅啊。”李林生随着付亚洲叫了一声,给足了付亚洲的面子“是见过,那你们来是为接电的事儿来的了。”
这声老舅可把着个干巴的庄稼汉子乐坏了,呵呵傻笑了几声,搓着手连忙回道:“大外甥记性真好,还能把我这干巴老头记着,不愧是当官的,吃好喝好精神头就是足,我上回来就看出来了大外甥还兴许能升官,这回看来,那是肯定的了,就是早晚的事儿了。”
“噗嗤。”老舅的话音未落,正在擦窗台的那个李姐突然喷出一口香气儿,喷的那盆不知名的鲜花都前后摇摆起来。
操,这特么都啥跟啥啊!捧臭屁都不会挑时候,还吃好喝好,那不是说人家腐败吗?升不升官也不是特么你说了算!
付亚洲听得后脊梁骨的汗毛直竖,恨不得找根针把老舅的嘴缝上,尴尬的咧了咧嘴,低头就在地上找起了针。
“呵呵,老舅说话真逗,”李林生呵呵笑道,脸上一副受用的样子。转而却对付亚洲说道:“亚洲啊,按理说你陪着老舅来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怎么滴也得给你个面子,但是??????这事儿我还真是无能为力啊!”
“咋了大外甥,在这个院子里还有你说不算的事?在这里你不就是皇上吗?谁不得听你指挥,随便让你使唤,不就是接个电吗?那边我们都准备好了,只等你派人去送了,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吧。”老舅连忙道。
“你这水杯还要不要了?不要我拿走了。”面庞娇美的李姐手拿个深蓝色塑料水杯,脸对着门的方向问李林生,丝毫不在乎她的上司在跟客人说话,语气也没有下级跟上级说话时的那种客气。
“不要了,拿走吧。”李林生随便一摆手。
嘎登,嘎登??????
娇美的李姐踩着轻快的步伐往外走,付亚洲正在看着李林生,李姐的娇躯一过来,他自然的朝她撇了一眼,无意中他发现她裙子上的那排纽扣有了点变化,付亚洲记得从门缝里看时,她那排纽扣只有最上边的一两个是扣着的,其余都是开着的,但刚才这一瞥,他发现那排扭扣已经全扣上了。
付亚洲悄悄提鼻子吸了口李姐带过来的香风??????真香!
“老舅啊,以前我也说过吧,现在咱镇里用电量可比从前大了不止一倍啊,紧张啊,没看见咱这各个村都轮番停电吗?你说你们也不小点弄着,一下就是好几百亩地,那增氧机得天天开着吧,你想想那么多增氧机一天得多少电,而且,给你们送了就得给别人送。”李姐一走李林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指头点着桌面,官味儿十足的说道。
“对,现在是电量紧张。”付亚洲站起来抽出一根利群,连盒带烟的一块儿递了过去。“林生,这事儿有点难办哈。”
“不是难办,是相当的难办,”李林生看也没看付亚洲的手,摸着就抽出那根烟付亚洲连忙又递上打火机,吐了口烟,又接着说道:“我也知道你们养殖户不容易,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也没啥办法啊!”
“哎呀,这可咋整,照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老舅真急了,探着个脖子使劲奔着李林生,就像在够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也难怪他着急,靠机器来发电毕竟是个费钱的买卖,四台发动机一天的油钱就得好几百,如果一直下去,别说结果能不能赚钱,就他那本来就够瘪的兜,让他掏漏了也掏不出买油的钱来,没有了供氧还讲什么赚钱,就等着喝虾汤吧。
“大外甥,再给老舅想想,事儿成了老舅亏不了你,那回??????”老舅本来就够抽巴的脸,跟紧巴了一圈,看起来还没有馅饼那么大,一着急犯了个大忌。
“唉老舅,说啥呐?”李林生果断的打断,脸上划过一丝不快,看样也急了一敲桌子:“实话告诉你吧,不是我不给你们送电,是镇里不让给送。”
“镇里?管镇里啥事?”付亚洲不解的问道,他老舅也一脸迷惑的望着对面。
“怎么不管镇里的事,你可要知道,他们那可都是基本良田改造的虾池,现在国家对耕地看得多紧,而且你们那一块儿就开了好几百亩,还有不少零零碎碎的凑起来也得有个一两百亩,这还得说才开了个头没有全镇普遍,关键的是你们改的都是好地吧?你们这也算破坏耕地了。还有,你们对电的安全意识太淡薄,我去过你们虾池子,一根手指细的竹竿就成了电线杆子,看着我都害怕,别说不给你们送就是镇里同意了我还怕摊上事儿呢!”李林生侃侃而谈,几条理由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安全意识好弄,回头我们能改,就是良田一说,怎么能说我们破坏耕地呢?哪天不养了还是能回填的,大外甥,这话你说的不对啊!”老舅一听就不干了,猴子一般蹿了起来,瞪着眼睛右手背直拍左手心,神情激动地嚷嚷道。
老舅祖上五代都是农民,对耕土地的眷恋那是无可挑剔的,别看他东跑西颠儿的做各种买卖,但始终没把地扔下照样侍弄的很好,说他在破坏耕地,在他看来跟说他没把闺女当人看带一样,是最无法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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