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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学校是一个在不停运转的机器(虽然不知道这机器到底有什么用),那么在校学生就是里面大大小小的零件。听上去似乎每个零件都是独一无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那只是限于校长、班主任、老师、学生会会长、班长等这些重要零件而已,而其他小零件,比如只是夹在零件与钻孔间的垫片,其实拿下来的话机器还是会照样运转无误。
暂时如此。
蔚薰就是那片若有若无的垫片。今日早上起来,蔚薰便一直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倒不是自己懒得不想上学,而是脑子疼得实在是受不了。知道把脑袋用锯子横着切开,往里面倒进一万只嗡嗡乱飞的蜜蜂,再用钉子一根根把切开的脑袋钉缝回来是什么感觉么?蔚薰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
——还好先前学校开的假条还能派上用场。
朱诺在之前也问过她为什么还不起床,蔚薰只是手指了指床边的假条,也不说话,便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毕竟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面对朱诺。昨夜朱诺对她说的话一直在她快要炸裂的脑子里盘旋:
“雨扬他向我表白了。”
蔚薰躲在被窝里,一直等到寝室里慢慢安静下来——大家都已经出了门后,她才从被窝里慢慢爬了出来。她看了下挂在墙上的挂历。“快要到回家的日子了。”
这所学校由于是这所城市里唯一的学校,全城所有的孩子都在这所学校里上学,因此学校的校车如公交车般覆盖了城市的各个地方。而校车开完全程需要近一天时间,于是学校便安排每两周放一次假,每次放假一周。虽然要连上14天课,但除去校车来回接送的两天时间,那也比传统的双休日模式多了一天假期。因此学生们对此也没有什么不满。
再过两天,就到了放假日了。
但既然还差两天才休息,那么对于那些身体健康的学生们,上学的日子还是得继续。
便比如雨扬。他现在便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玩着笔打发时间。老师们为了体现对学生充分的信任,所以早自习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教室里的。虽然美其名曰信任学生,但雨扬一直认为那只是老师想多睡一会儿懒觉的借口。
啪嗒。手上的笔第15次掉在地上。雨扬懒得去捡了。他翘起椅子往后仰,把手塞进口袋里。
但是却被口袋里的东西硌到了。雨扬把东西掏出来丢在桌上——从烟店带回来的游戏币,还有从那买来的烟。
雨扬拿起一个钱币,发现正面印着一个梯形的台子,而反面则是几根圆柱组成图案。
——这是哪家店的游戏币?
雨扬没有深究,把钱币一个个塞回口袋,又拿起那包烟仔细端详起来:烟盒正面印着一双手,交叉成“X”状;而其他部分便什么图案也没有,黑漆漆的一片。雨扬从没见过这种包装的烟,猜想这大概是外城运来的新货。这也没什么奇怪的,烟酒这类商品,每过几天就会有全新的货品上架,而为博人眼球,包装也越来越新奇。
雨扬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他看了看四周,大家不是趴在桌上睡着回笼觉,就是安安静静地在看书。走廊上也空无一人。于是他轻轻地移开椅子,从后门悄悄地溜了出去。
蹑手蹑脚地走了一段路后,雨扬便迈开脚步向走廊尽头跑去,一直跑到一个看似上了锁的门前停下。这里本来是一间厕所,是为了方便在尽头的机房里上课的同学才修建的。但由于机房的课本来就少,以及考虑到修缮、清洁、经费等各方面问题,于是后来便给封上了。但小小的一把锁根本挡不住坏学生们的脚步,很快锁被撬开,那里就成了不良分子们聚众的主要场所之一。雨扬便是准备在这里过一把烟瘾。
雨扬推门走进厕所。虽说这里被封上了,但里面还是很干净,瓷砖什么的都特别的新,闪着一丝丝光泽。雨扬关好门,抽出一根烟。烟嘴也不同于平常的烟是黄色的,这包烟的烟嘴全是黑色的,像碳被烧过一般黑。雨扬点上烟猛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浓郁的烟气呛得雨扬不停地咳嗽,烟雾从他的嘴里和鼻子里被喷了出来。那些烟似乎有着锋利的棱角,像千万细针包成的巨大怪物在空中漂浮。
等回过神来,雨扬已经对它索然无味。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香烟原来可以这么令人恶心。他靠在墙上喘着气,慢慢让自己的喉咙恢复平静。可没想到的是,正如它所展示的那样,雨扬闻到了一股碳烤的味道。他定睛一看,整个厕所竟然已经快被烟雾填充得满满当当,而手上的烟已经快烧完了,只剩下黑色的烟嘴和满地暗灰色的烟蒂。
烟雾似一只猛兽一般在整个房间里发狂“咆哮”,感觉快要把雨扬整个生吞了一般。这场面吓得雨扬甩掉手上的烟便冲出厕所,而烟雾紧跟其后。雨扬疯似地在走廊上逃窜,烟雾却在被阳光照射到的那个瞬间化作了灰尘在空中四散。
“啊哈……啊哈……”在离教室不远的地方雨扬停了下来。他手倚着墙壁喘着粗气,极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这是什么鬼烟,外城现在流行这种烈性烟了么?
雨扬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却没有半点烟味,甚至也没有碳烤的味道。这不禁让人觉得疑惑,但也让雨扬感到一丝庆幸。这样也免去了被老师闻到烟味这样的麻烦事发生。
待呼吸趋于平静,雨扬装作一副“我只是去上了个厕所(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其余的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从后门又溜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并没有谁注意到雨扬的离开与归来。除了杰西。他没有在睡觉也没有在看书,与雨扬一样无聊地什么事也没做。只是不同的是雨扬选择了抽烟,而他一直在发呆。
接下来又是日常一般的上课、上课、上课。熬到了中午,雨扬早已接近奔溃,还好过两天就放假了,这一丝希望一直支撑着他继续在学校里安分地呆着。当然,这个“安分”,是相对来说的。
——有时候还真有点羡慕那个手套小鬼,一发呆就是一个上午。
正想着,雨扬突然被人拽了过去。
“他妈的谁啊!”突如其来的一下让雨扬的脏话脱口而出。
“我!”站在他面前的是子豪,穿着短袖,纹身从袖口张牙舞爪地冒出来。
“你找死阿,”雨扬慌忙地看看四周确定没有老师后,脱下衣服披在子豪身上盖住他的纹身,“大白天你来这干嘛?你想害死我啊!”
“你以为我想来阿,我的靴子呢?”
听到这,雨扬无奈地拍了下脑袋,一是因为子豪如此冒险竟然只是为了一双破旧靴子,二是自己早把这事忘了。
“不就一双靴子么,过两天我就给你。”
“还他妈要过两天?”子豪伸手往雨扬身上拍去,被雨扬一把挡了下来。
“靴子我已经叫人帮你补了,现在是午休时间他人在寝室你又进不去,过两天放假了我也方便找你了,到时候一定给你。”
“好,要是过两天还是没有……”
“提头来见你行了吧,”雨扬打断他的话,“快走吧,被老师看见别说靴子了,命都要没了。”
子豪把衣服还给雨扬,便跑走了。
——还真该处理一下这事了。
子豪翻出学校,往家里走。他的家在一个小巷子里,要拐好几个弯才能找到。小混混们大多都是这样,在外生龙活虎不可一世,但住的地方却低调的不能再低调。这与真正的黑道分子到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子豪走着走着,却被一辆大货车挡住了去路。正挡在子豪与他家的楼梯口之间。
“妈的谁啊乱他妈停车!”子豪一脚踹在大货车上,不过子豪脚上穿着的已经不是那双厚靴子了,血肉之躯与钢铁碰撞,吃亏的自然是子豪自己。
“啊吼吼吼吼~”子豪捂着自己的脚,疼痛轻而易举地就扭曲了他的脸。
“谁啊?”货门打开了,里面探出个人。
子豪睁眼一看,火气立刻便冲上了云霄。“好啊你,先前在网吧泼我一手咖啡,现在又他妈搞辆破车停在这,你想死阿!”
洛克也认出了眼前这个捂脚的年轻人:“诶呀先前真是不好意思,有什么事吗”
“还什么事,挡我道了知道不?我说你干嘛带个棉手套,你是搬运工人啊?”
“啊哈哈,我不是搬运工。我这就开走,这就开走。”洛克出了货门,钻进驾驶座,发动起了车子。
看着车子慢慢倒出小巷子,子豪才稍稍消了点气。“有病,都不知道怎么开进来的。”
货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在路边停下。洛克又回到货仓里。
“主人,刚才那人是谁呀?”货仓里传出一个纤弱的声音,来自一个娇小的身影。
“哦,是一个熟人”,洛克走到娇小身影的面前,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叫我爸爸就可以了。”
下午,虽然头还是有些疼,但蔚薰还是鼓起了勇气去教室上课。也不能一直就这么窝在寝室里,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午休的这段时间雨扬叮嘱小黑赶快补好靴子,朱诺嘘寒问暖而蔚薰只是勉强笑笑,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事发生。
蔚薰慢慢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正如开头说的那样,蔚薰的缺席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那现在回来了也没有得到教室里的大部分同学关注。
依旧是除了杰西。
“你上午没来。”很反常的,杰西先开口说了话。
“因为……身体不舒服。”蔚薰小心翼翼地回答,像被审问的犯人一样战战兢兢。
“昨天上午你也很晚才来。”
“啊,那是因为我睡过头了。”蔚薰又想起了那个梦。可这次却没感到多少恐怖,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吧。
“你们寝室没有钟么?”
“我们那幢楼的女寝哪有钟阿,有个小手表就不错了。”不知为何,蔚薰渐渐放下了警惕。她看着眼前的杰西,脸色无多大变化,但脸上却多了一丝笑容。笑容很浅,但好像很温暖。
“那搬来男寝好了,我们这边床位挺多的。”
“哈哈,怎么可能。”蔚薰觉得头似乎不怎么疼了。
不过,床位多也是实话,一开始校方所规划的布局便是以男多女少为前提,所以导致男生宿舍楼有多达4幢,而女生的只有2幢。而蔚薰所住的宿舍楼是后来新加的第三幢女宿舍楼,也便因为是后来添加的,在经费上也比原先要节省,以至于连个钟都没有。但即使这样,男生这边空出的床位也比女生的多出将近一倍来。
不知道为什么,几句话就让蔚薰的心情发生了转变。不过这样聊开了的确很好,眼前的梦魇也如散去的乌云般,留下的是明媚的阳光。蔚薰带着笑容转着头看看并无变化的四周,却感觉一切焕然一新。但眼光转到雨扬这,眼神又突然黯淡下来。
——……
而雨扬却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只知道呼呼大睡。
真是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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