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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急但并不浑浊的激流在几乎贯穿了整块大陆的巴图朗河中肆意奔驰;
东南大漠中被狂风卷起漫天飞扬的砂砾;
东北那无尽的死泽深处充满着诡异的谧静以及零零散散的几堆枯骨;
南方那漫无边际,苍茫连天的青青草原;
西北无尽阴森恐怖的苍鬼之森;
西南常年冰雪,冰封万里的巍峨雪山和那浩瀚无边的仙海;
以及坐落在整块大陆中间,巴图朗圣湖之上的神族学院。
等等交织错落将这块大陆演绎的缤纷绚丽,数不尽的奇闻诡事,光怪陆离。
这片大陆上从来都不缺少杀伐,也不缺少野心。
砚廷紧握着手中的那把剑,这把剑已经跟随了他整整十年,是年少时一时头脑发昏,去东北方雯丹宫旁边的那片邪异死泽中寻找他那个失踪十几年的父亲时得到的。
找他当然不是什么孝心所致,只是想看看这些年撇下自己这对孤儿寡母,饱受欺凌的父亲,可曾有过丝毫愧疚,或许还有潜藏在内心中一丝不愿承认的希翼。
后来虽然某些原因退了回来未曾深入死泽但还是发现了这把历千年而不朽的剑以及一堆枯骨,最后将那堆枯骨掩埋掉的砚廷提着那把长剑走了出来。
人们总说真正的英雄总是发生在没有第三者的情况下的,那么以此类推,现在这个外表冷酷无比的神卫年轻的将领貌似没有表面上人们看到的那样冷血。
砚廷斜着眼睛观察着在场每个人神情举止,将怀疑论发挥到极致,握剑的手,站立的姿势,都能够随时向着任何人的方向发出最强有力的一击,包括那个刚才向着車干特意暗示是自己哥哥的沐风。
車干同样也在打量这个异常锋芒毕露的男子,眼神凌厉,散发着一股不死不休的偏执气息。
皱了皱眉头,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你们虽然杀了人,我也不想听什么原因,但平心而言,我也终究下不去手,走吧,记着,以后别来大漠了。”
“轩儿,去通知图塔族人来将他们安葬了吧,然后回沙丘。”说完便转身离开。
轩没有说话,有些不甘的望了望砚廷等人,知道师傅不喜杀戮就也没说什么。非但没有对那股没被狂风吹散,反而越发浓郁的血腥感到丝毫厌烦和愤怒,反倒激起了内心的某种渴望。甚至连自己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沐风终于松了口气,对着还在发愣的雯铢摇摇头,
“我们快走吧。”然后与她一起架起已经昏了过去的小桃子,急急赶出大漠。
处理完两人后事的轩回到师傅口中所谓的沙丘,那是一座半埋进地下的石洞,形似一座墓穴,唯一的出口便是那座石门。
一进洞内便发现师傅正对着一口木匣中那束已经脱水枯萎的祝余花怔怔出神,没敢打扰,侧立在旁,望着那个仿佛一辈子都触及不到身影,神情与車干师傅的脸上如出一辙,目光幽幽。
“杀了你的朋友还被我放走了,怪师傅么?”車干没有转身,看着祝余花平静的说道。
“弟子不敢。”轩躬了躬身,不敢有丝毫不敬。
“轩儿,还记得三年前在大漠中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么?穿着不伦不类的服饰,还不记得以前的任何事了,不放心让你自己在外,便把你留在了身边教你剑技。”
“弟子不敢忘记。”
“其实我当时是想杀了你的,在你身上我感觉到了一种极其邪恶的气息,蕴含了杀戮,怨毒,阴险几乎囊括了所有的恶,连我都感到触目惊心,但一转眼却又消失不见了。”轩微微有些诧异,似乎从未听师傅说过此事。
“那夜天狼星异常明亮,便觉得你是个不详之人。甚至兴起了杀心将不详呃杀于摇篮的念头。”语气平淡安详,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痛痒的话题。
“但我终究不是他啊,换成是他的话估计你应该早就死了。”这些话换做旁人轩早就以为是在诉说对自己的大恩。
但他知道,最后这一句只是师傅想起了那个人才脱口而出的感慨,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能够让师傅始终放不下?
“看见那个鸿硕砚廷了么?和他父亲亲手杀死他弟弟鸿硕鼎的样子多么的像啊,眼神一样的冰冷决绝。”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轩儿,为师希望你将来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守住本心,这三年你已经变了太多了,你自己有感觉么?”自己,自己变了么?轩不由得诧异,自己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么,苦练剑技,与不远的图塔族人也是相处融洽,从未仗剑欺人。
“还记得两年前葬身那场沙暴的几十个图塔族人么?其中有你许多玩伴,那时候你何等悲痛,甚至立誓要带领图塔族走进神族统领下的郡城,让他们不再困苦忍受着大漠的贫瘠。”
“可现在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惨死而你的眼中为何看不出一丝的伤心?你,变了么?将来若干年后,你是否会变得和他一样呢?”
車干的声音中有些悲痛,似乎让她记起了当初那个男人,最后同样是变得对生命的漠视。
“你在剑技上面的天赋极其罕见,但这并不重要,多少才华绝艳的青年俊才在这片混乱的大陆上黯然陨落?为了家族,为了亲人,甚至为了生存,为了欲望。”
“杀伐,抢掠,今天那个叫鸿硕砚廷的男子你看见了么?多么像他爹鸿硕鼎后来的样子啊!轩儿,师傅不希望多年以后你会变成那个样子。强者的剑,当为弱者而拔!为师能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你入世走一遭吧!别再回来了。”
“别再回来了!”
“别再回来了!”
轩的脑海中始终响彻着师傅的这句话。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无力的依靠着墙角坐下,抬手想要抓住那个始终没有转身看他的倩影,那是一段永恒的距离,间隔着无尽的岁月与沟渠,注定了永远都无法触及。
风携夜雪,雪映寒霜;
寒霜唤雪至,雪至寒霜藏。
望着朝夕相处教导了三年剑技的唯一一名弟子步履蹒跚却始终倔强前行的背影,車干喃喃自语;
“不遗余力的教导了你整整三年,如今该是走了,为师始终是神族的弟子,太多羁绊顾虑,包括人族在内的各族被神族奴役了几千年,天下百姓被荼毒的苦不堪言,而你身为人族的一员,希望不要令为师失望。。。”
“呼,终于走出这该死的沙漠了,灰头土脸的,咱们赶紧进城找家客栈歇息一下吧!”
漠城外,男子背着一名昏睡着的女子对着另外一男一女说道,狠狠的吐了口口水,却只能咳出一小坨砂砾来,丰润的双唇已经裂了开来,一开口说话甚至连舌头都阵阵作痛。满脸的风沙下掩盖不住的疲倦。
“背着这个睡的像头猪一样的小桃子,我可是在大漠中足足走了几百里啊,沙驼丢了不说,一路上居然没碰到一个部落!”虽然狼狈,可背着一个人走了在大漠中走了几百里后居然还有力气喋喋不休的抱怨,而另外一男一女也跟本没有伸手帮忙的意图,男子的体力着实有些恐怖。
四人急急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弄了三套房间,将雯铢与小桃子安置在一起,沐风走出房间,望着楼下面的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这靠近东南方的大漠边缘处最繁华的漠城,依然有不少的商贾云集,从大漠深处用尽手段搜罗来各种功效的稀奇药草,珍宝,皮毛等等销往巴图朗河边的圣城。
那里是整座大陆最繁华的地方,无形中也是埋葬了最多野心和尸骨的地方。
圣城自五千年前便已经存在,城内设由四大神族组建而成的“神院”统领整座大陆上的一切事物,神院设神老十名,由四大神族中势力最大的“齊家”与“鸿硕古族”各占三名;
由势力稍差的“雯丹宫”与“玉仙山”各占两名,共十名神老将这块大陆无数人的荣辱沉浮与杀伐征战紧紧的握在手中,一声命令而下,往往便是数万的人头落地。
一百年前西北方的蛮人因不甘于神族的铁血统治与压迫,掀然而反,神院中的神老派出“神卫”前往西北方征战,就在巴图朗河的支流,整条河流都变成了血红色。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神卫宛如死神的镰刀般大把的收割着生命,哀鸦盘旋三月都不肯离去。那是一场灭绝人性的屠杀,最后以所有蛮人全都收缩进西北方的无尽山林中再也不敢踏出一步才宣告终结。
这片大陆,从来都是杀戮与征战为主色调,要么杀人要么被人杀!
沐风甩了甩头脑里突然蹦出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刚巧砚廷也从房间里出来,沐风急忙迎了上去。
“砚廷,这么巧,哈,这是要干嘛去?”沐风打了个哈哈问道。
砚廷没有说话,那张仿佛画板一块的脸充满了冷漠与刻板的硬气,脸孔一片死气,嘴角牵动,终于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不去看着你的小桃子,找我有事么?”
“哦,本来要和你说说关于那个車干师叔的事情,既然你有要事,那就算了,我估摸着你也不想知道,是吧?”沐风说完有些得意的看着这个一直与他不冷不热甚至有些仇恨与提防的弟弟。
砚廷的眼睛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睛眉梢略向上挑,本就单薄的嘴唇此刻犹如一把薄刃,露出了个让沐风感到危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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