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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关夜未央,明月满银沙。
两人对立。
一人单肩披甲,素未启眸,厚厚的葛巾已至下唇。另一人的面具,或是冰雪雕琢,即这风尘关口,竟也滴尘不染。
他们又如此相像!身高、气息都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满是创口,几经锻造的铁锋,长三尺半;模样古奇的单把苗。刀,长三尺六。
他们与它们,皆很锋利!几如有根毛发飘摇过去,吹毛立断!
因此这上万士兵,也都停下手里活儿,盯住这对“月下兄弟”。
“千百日来,我都在寻一把刀、一个人。”刀客面上泛着冰冷,眸亦未开,锋利依旧。
瓠并未作答,他看见那张脸仿佛见了自己。
“一千一百六十夜了。”刀客说罢,刀已引起尘沙!
夜风萧索!连营锋火!
两柄刀就如炽火激撞一道!其一招法多变,寒光飘摇!其二稳而奇快,招招致死!
他们由关口比到营地,再由营地杀上城墙,终也未分出个胜负。
或许,有人未尽全力。
又或两人太过相似,只是一人扔了面相,一人再也看不清面相。
刀很快,它们很快又朝对手喉、心、颈、腹攻去!一抹抹寒光,照这疆城边关!祭这明月昔人!
众兵士竟都歇了饭食,看呆了眼。岳廷钩也是缓缓踱了出来,观两人缠斗不休,暗赞厉害!
星辰多变,它條地移到月旁,明月所照的两人,就似天上来客。
他们这刀法、身手早已傲然尘世。也都在空中斗了一招,落向城墙两端。
东边人道:“你不为她。这柄刀已然能与我打成平手。”
“不错!”西边人落寞的铁锋上,凝下一珠鲜红。他接着道:“我曾发誓,不杀你便作一世有眼瞎!但我发现江湖真的好大,大得令我感到痛快!因此,我不打算再睁眼。”
刀客收了铁片,即便无削,也作个收鞘动作。
“你若再走错路,我就只好杀你。”
“...”雪白面具下,仿佛有只野兽在吐息,他的刀理应更快,现如今却占不到便宜。
“好!好!”岳廷钩迎到城墙之下,他只道:“两位大侠刀法了得,不如去保护一位官宦,定有前途的呀!”
两人根本不入耳,他们只望着对方,哪怕片刻。
漫天星辰,各踞一方!其中几颗再能交汇?
“保重,兄弟!”他们同一时刻说了这句。
刀客掩下唇边布葛,脚踏飞尘走石!
瓠动也不动,面具下陷入一股奇异的境象。他很肯定自己流不出泪。面具戴久,脸已成了面具!
岳廷钩顾自叹息,也只道出三个令人敬畏的名字“陆!仁!贾!”
“他身旁险恶重重,有你这等高手去保护,定能静心处理朝中事务、内乱外敌...”岳廷钩小啜茶水,目光不禁投向了长安!
秋分,一间酒家。
临江仙坐在户前,大摇大摆的喝酒。他不算孤单,仍有人陪他喝酒。
可惜此人并非林十娘,确是个意气风发的暮年人。
此人额间悬一黄带,下巴尖细,颇似猿猴。最瞩目的当属腰间十三柄短剑!
十三柄,恰腰间一盘,势要刺出,令人着眼相望,不敢放松。
临冮仙始终盯着他手,眼光所及,十三柄剑就是装饰。
暮年人问道:“许多人都爱提防我腰间玩意儿,你为何不看。”
临江仙道:“我有个朋友也是使剑,但他经常杀人,剑柄成了鲜红。你那上边尽是尘沙,想必他们死得很冤枉。”
暮年人闻见这句,左掌中的三寸剑條地发力,弹回袖中。
他道:“不错,但你为何肯定我要杀你?”
临江仙喝了口酒。常人三两杯,嗜者七八,临江仙一口便是一坛。
因而等他一句话,格外地慢!
暮年人的耐心与他剑的数量成反比。
半坛未尽,话已出口。“我晓得你是谁,我也要杀你!但唯独此地不好杀你。”
“打狗看主人!”林十娘半披衣裳便出来。这女人甚是厉害,因她披住那件衣裳,再朝下一寸是淫。荡,朝上一寸就缺妩媚,能这不上不下的地步,实在难得。
临江仙冷冷道:“这么一说,我便成一条狗了。”
“诶...”林十娘道:“这世道凶险,做一条狗总比人快活。知足吧!”
“何人竟让一间酒家的老板娘舍命相护?”年轻人一杯酒穿喉,不耐辣烈,干咳数口。
“咳!咳!你这酒好烈!”
临江仙盘了盘小盏,满目星火。道:“难得有人与我喝酒,却是来杀我!”他一敲桌,脚边鹊明枪应声弹起!
随葛布掀落,叫暮年人实实吃了一惊!
不为此枪挑翻轩龙堂,而闻这柄枪的力道。他闻得出来血气...此枪一出,哪怕天地诸佛都要动容!
他亦见过此枪。这招法、这形神...
“他不好动你。”林十娘接着道:“黄鹤十三剑,你记不记得七年前在这喝酒闹事,被人一枪撩倒?”
“不错,那人也发了酒疯。当初若非你阻止,我定然性命难保。因而也算欠你一条命。”黄鹤说话间,手已去掀额上黄巾。
巾落,额现一个“丑”字。
被某件利器钻刻,竟也成疤。还隐隐见得笔风犀直,出自豪放人士之手。
黄鹤恶狠狠道:“那人曾捎个少年在旁喝酒,喝疯了便用枪尖悬刻下个字儿。”
临江仙道:“笔锋劲直,想必刻字者与我很合得来。”
黄鹤留着字疤,便是以此醒证!他咬牙切齿,犹忆当年景,恨不能将人嚼在口中,吐了再嚼,轮回十余番!
他道:“现如今,这杀千刀的传人就竖在眼前。他不死,丑字不祛!”
“看来,你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变漂亮。”临江仙一拍桌案,碗碟腾起!双指條地发力,便向暗外飞去!
哗拉数声,三个人影走了出来!
左侧那人问道:“老雨为何不在呀?”
右侧人道:“他急于会会临江仙,非要接下那碟子。”
中间人拍了两掌,叹道:“哎呦!他已经死了。”
众人朝后望去,只见口中的“老雨”被活活钉死在围墙上!
一碗瓷碟,直贯掌臂!
终末在心窝儿露出半个,汩汩鲜血涌入其中。
“幸好,我已将那好酒下肚。”临江仙掀袍而立,随意瞟过几眼。手边又起一盏“刀子烧”,杯中再续圆满。
秋风飒踏,已有寒意侵袭,陡增一缕温热,便被嘶吼着夺走。
“你们倒下之时,此酒尚温!”
一叶落,一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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