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魇传 > 第七章 将死棋终挺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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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风沙就如男人命中所恍的玉女,看似遥遥朦胧,只值十两春衫。尘暴日夜呼啸,见那关口磐石之壁,隙杂满是十二个时辰地沙尘积蓄,远观青墨蜕若蟒皮,绵延之势颇有秦皇劳民之修。心骨为那皖关大门,高四丈,横五车并列,加注铅铁,叫蛮牛断角也难破损。先前那乌木大门仅以铁箍,便是吃足了蛮牛大亏,破城猝不及防,致大批兵士枉死。如今这大门后边飞沙积为小丘,有兵士欲清扫,我道不用,自会有人帮忙清理。

  眼前迷眼奇景,仿佛枪戟交割,搅得世间支离哭泣。有人纵酒放歌,有人驻足相望,都不及天上泪流,化作凝雨一滴。它止于脖颈,而后倾天而下,耳畔韵律凄美,遥遥城西默然。乌淖吼道:“不言哟,下雨了!”我答:“本校尉未瞎。”雨可止沙,人却常道水被土掩,唯我这双眼,看得出真相。临江仙举袖伸手,望九天雨落,嘴边喃喃些什么,李奈上前与其搭话,便又眸回故里。他的痴态不明白,我忆起孩时耳畔一句话“待吾儿长大成人,万万别着女人之道,会愚、会死、不再回来。”透过铅空,他腕红绳依稀,那天起,一端系在一女人手上,痛失选择生死之力。

  雨势瞬大,掩了尘沙,那远方躁动,甚让地皮震颤。我也能察觉异变,那混乱之声相汇,成大大杀音荡绦雨漠。此刻大军集结,我命吴淖传令:“家有老小、独妻者向前一步!”三千残兵挺进四成,我道:“不记名字,因吾等将会死去大半,名字都不配留下。若要归田,尽管离去,皆算本校尉头上。”

  台下一阵喧嚣,只见前列兵士之中,有人默默退回大军,人人惧,无人逃“吾等弃甲而逃,校尉怎办?”我笑答:“本校尉生死参半,苟活无趣。”而后军中愈发嘈杂“逃到何处是个头?”“有人仍在等吾凯旋。”“战!战!战!”声之洪流吞掩浩城,雨水将众兵甲胄洗拭,正归持刀缘由。铁面之下有妻儿、良辰,命中一切,早已自断退路。

  “战为英雄!死亦如此!”底下呼声迅疾,竟与天雷相抗,他们寻回初心,已不再王彦阳手下那败逃之兵。道这王彦阳,我即刻问道:“若本校尉欲害王将军,可会与吾刀剑相向?”

  军中有人大喊:“咱眼拙劣,不见东西,耳根呆聋,不闻狗吠。”兵士欢笑,压关乌云愈加放肆,甚明吞吐洪流之法,个个战意陡增,我便笑答:“诸位性命已归吾隼不言掌中,速去告知瀚城弟兄们,吾等要战,战个酣畅淋漓!”

  大军集结于瀚城城门,我望东帐欢影,黯然一笑。从里亲挑八千兵士,明知去赴黄泉,哪个能见一丝惊惧?临江仙在旁亲问道:“亲自出马可是玩笑?”我正色道:“当一日英雄也好。”我又以刀鞘轻捋其发“再说,护不住将可为尔等失职。”他轻摇脑袋,“何时将军改姓为隼?”“马上。”我说罢扬鞭,留十位兵士于皖关关口,即浩城正前门,与他们相嘱时,面色凝重。八千精兵随我冲锋,余下所有人囤入瀚城,控制两城交界处大门,适时给予掩护。

  蛮夷不愧个“蛮”字当首,几十万步兵铺天盖地而来。哨兵吹鼓号角“敌军来袭!”我命其莫报数量,以免慌了军心。尘暴已停,天灾却又骤起,那黄纱甲胄吞噬疆界,四面袭向皖关,在如此洪流面前,皖关仿似置于开天斧下,一击即破!

  李奈问:“怕了?”又转问临江仙;“枪兄,估有多少人马?”临江仙抬袖数点,“一万、两万、参万,懒得数了。”说罢便往嘴中灌酒,我斜睨一眼,这两人倒也自来熟。李奈见我又要贬低:“咦?天未入寒,校尉竟在颤抖。”我恨不能将这人千刀万剐,答:“胡语什么?此乃战前兴奋,一想能痛宰蛮夷,止不住去颤抖。”那浩瀚人浪奔袭,足要生淹此处,却在皖关百米处止步。

  细观敌军,多身不戴甲,以兽皮、纱革裹身,更有赤裸上身者,使斧锤弯刀等重兵器,果真常与严酷西疆相搏,挣一份铁骨战囊。强不足为惧,惧是强下有谋。吴淖大嚎:“为何止步不前?”李奈轻磳箭羽,一双眸里迸射杀意,“还用问?蛮夷仍要观望,待他们的王下杀伐。”“吴淖与众长领兵,驻两城交界死守瀚城,李奈率一百弓手登上城墙,随机应变。”

  在我看来,蛮夷王若非愚痴,便为奇才。这般兵力,怎都要大举攻之,前边本为战俘,亦不需怜惜,直取皖关便可。莫非...识破我计?绝无可能,我率军守于浩城末段,命那十人挑衅。其一登皖关城墙,便被一柄飞斧痛击胸膛,皮绽骨碎,滚入外疆,那几拾万炙热奔腾的瞳中。

  一句“杀!"力透千军万马,由阿鼻直来索命一般,这几拾万人得令,便若疯牛见血,人潮作势涌进皖关关口。先时风沙积门,蛮夷便撤来木梯,更有甚者直将刀剑钉入城壁,沿其登踏而上。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虽晓西彊自来蛮荒,要在其中生长势要有些手段,却不知如此凶残,且这不过他族战俘罢了。半柱香未到,已有近千人跃入皖关,关口九位兵士投降,蛮夷果真不杀无勇之人,我暗笑,为这事成一半。那入城地便着手清理积沙,片刻大敞皖关,余下地见状,长挥斧锤弯刀长驱直入,远观宛若天降之灾,掺混骤雨连珠,天地都要惊惧。

  座下战马嘶鸣,它甚不安份,兽且以天性觉之异变,何况寥寥八千兵士,惊觉一叶飘摇,底下满鼎沸水相触。不对劲!这哪是战俘,全然身经百战之士,撒?早已错失良机,道出口只叫军心大乱。茫然之时,我将目光投予临江仙,他也在惊叹,这非战俘冲锋,而乃乔装蛮夷搏命而来呀!

  我仿佛能见积尸如山,将被刀剑砍头而亡。正此时,一声淡淡而来:“与其惊叹,不如想想如何保命。”那音太轻,竟无一丝说服,理却太重,泰山直压胸口,八千人命攥于我手,真是...不需太慌,便道:”临兄此言在理,足有八千盾牌,本校尉怎可轻易殒命?”临江仙斜睨一眼:“如此校尉还是早些战死吧。”相谈之际,蛮流都己近入百步,狰狞之相如魇如魔,我苦笑道:“本校尉生来最错的一招,莫过于此。”临江仙答:“非也,既寿未终,怎谈生来最错?”敌军愈近了拾几步,我问:“愿此枪不要再折,不然护不住本校尉。”

  他轻声答:“会。”不晓得那意为枪会折,还是能护住我,只见他驾马冲出阵前。“杀!”“杀!”“杀!”蛮夷怒嚎不止,声声惊雷,似这暴雨由他们唤来,我见临江仙张嘴,也在喊些什么,只是一人之声岂不若月下莹芒,被这浩大声势尽数击毁。

  五位蛮夷皆举斧锤朝其攻去,临江仙枪身横扫,直断其三骨肋,抽搐数下便已殒命。余二毫不踌躇,一前一后便要夹击,飞蝗驹后蹄猛击,便直叫那人横飞数丈,七窍流血而死。临江仙驭着马背颠簸,一枪贯穿那人心口,而后提起此人,便当一柄巨锤,四处挥砸,直打得血肉横飞。兴许为我错觉,对面杀声隐隐弱下几分,而那天纵之姿,瞬间便被蛮人洪流密掩,乌压一片徒留铜铁锵锵,亦有殷红疯狂涌出。

  他与我都明白,此乃缓兵之计,但我不想失去此人,他就若青鸾那般早已不是凡物。我手颤抖不止,高举长空之中,作斩首之势,一番箭矢便朝蛮夷攻去。顿时静下不少,见蛮夷皮糙肉厚,有人身中三箭,却朝此厥笑。不过片刻,一箭精准贯入其颅,止了笑声。李奈远远躬身,一身灰白貂衣激着生于蛮疆之大军,令其咆哮而来。我拔刀大吼:“冲锋!”

  两军相撞,风雨怒号!八千兵士只如池中蝼蚁,在幽黑洪流之中难主沉浮。“向前迎敌!”我指挥大军朝临江仙推进,而刀剑纠缠,眼前锤裂盔颅,斧劈手脚,蛮夷将位位兵士撕裂,血气扬洒至天边。终近了些许,见临江仙发威,长枪一甩,枪身都迎风而弯,划大圆满月之痕,一圈十来位蛮夷受到波及,霎时血光冲天,皆毙于枪尖。那白缨早已染为鲜红,临江仙朝这相望,有无奈,有惊诧,而这些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见到了。

  飞蝗驹长鸣铅空,一跃哪拦得住,临江仙沿路出枪,杀得无数蛮夷不敢再加阻拦。一直驱入军中,他衣衫已绽满红艳,有些为胸创,有些为敌血,血在胸膛垂淌,不知何种兵器所伤,暗红色的血盈溢而出,他撕下袖口,匆忙匝住那惊心之创,使劲一拉,青花衫纹称上血色,一簇一容华,绽得触目惊心。我赶紧招手,大喊着“回来!”不知底下闪出一柄大锤,狠狠砸毙战马,我着即坠马,三位蛮夷涌来,我瘫坐地上,被那刀锤投影蒙蔽。

  这是有预谋的,擒贼先擒王,而如此顺利便要摸到主将首级,已然是战过不下百场才得这般谋略。

  可惜算漏一人,我笑道:“看看身后。”蛮夷们不为所动,正要刀锤招呼我。临江仙单骑而来,长枪突刺,将三人如肉串般刺死,再一收,血花飞溅,一切疾若闪电,如他伸手拽我上马般迅猛。我望四野惨状,早已无力回天。本欲封几拾万战俘入浩,再加以煽动,不曾想蛮夷非但勘破此计,还将计就计轻易入了浩城。

  莫非是蛮夷有神明相助么?望骤雨泼洒,人流践踏,无数兵士被开膛破肚。“算错一招,想必要搭你性命了。”

  “早已搭上了,这蛮夷看似粗野,实则粗中有细。”临江仙轻抚胸伤,估量着深浅,微蹙眉头。

  我尽数看在眼里,边提醒道:“后边!”长枪一扫,刃正齐脖颈,竟削去了来者首级。他身旁尽是人马喊杀,一身衣衫战得破损鲜红,为天泪濡。湿,晕得红艳淡开,随唇摆动:“为何不撤?”“算了,问也白问。”他又摇摇那头长发,沾抹几许血色,更添英豪之气,乌眸闪过,便一声“坐稳了!”

  飞蝗驹放开四蹄,临江仙长枪饮血,硬是破了天苍。一骑如入无人之境,我命兵士撤回瀚城,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正如漩涡碎叶,竭力朝外挣去,几遇乱流撕扯,裂数瓣而逃,早已不受控制。

  碎叶失了完整之势,转瞬湮灭于洪流之中。而如此混乱之中,仍有碎叶苦苦支撑,临江仙长枪怒号!正值闪电破空,将周遭印得煞白,那人马相杀都被定格,成一幅破天荒的画卷,眼前血雾喷薄,那修长背影战破了天,长枪扫过无人匹敌,一具具尸首被抛马后,又被更多脚步淹没。畜生终是畜生,不知惧字怎写,蛮夷修为人形却与牛无异,秉着普天之下适者生存之道,疯抢这残叶败草!

  离城门愈近,我左掌朝天,李奈得令高放响箭,那九位降兵赶忙砸毁升降,浩城前门顿时压下,十几个蛮夷转瞬压为肉酱,而那九位诈降之兵亦惨死于蛮夷斧锤。虽缓蛮夷进城速度,但不会太久,敌军登梯而入,显然有备而来,其中厉害之辈竟能以刀剑攀壁。我回首一望,只见杀声洪流,再回眸,亦有强攻瀚城的蛮夷,唯有此具不随世俗的青花衫,迎风飘扬,傲然于尸风血气之上。莫非天要亡我?

  惊雷怒降!哮得蛮敌一片昏鸦寥败,天上忽来一块巨石,足有个两三百斤,猛地砸入乱军之中!顿时血肉横飞,底下人顷刻成了肉泥。而后七石齐来,蛮夷一时间惨叫不止,残肢漫天!浩城后门敞开,吴淖率众将杀出,斩。马。刀一发威,拦腰劈断蛮敌身躯,几位百夫长、千夫长自也神勇无比,将往城上搭梯的人流硬逼回去。吴淖大喊:“快撤!快撤!”临江仙一驾马,于众将士掩护下撤回瀚城,我见巨石从瀚城内掷出,将那钢铁洪流中绽花,爆如注的血浆,片刻压死百余位蛮夷。野兽见此都要动容,蛮夷更止步不前。

  临江仙与残兵一入浩城,门便闭合,见万军之前,一蓄胡先生手捧青茶,杯为竹筒,朝上枭枭青烟飘摇。整人头冕素绾,一身以简约而称,颇似乡下秀才模样,而立于万军阵前,气势足与大将撄锋。身后十具大车,构造繁杂,多以木接,刀斧手挥砍绳结,巨石便从车上飞掷,如此往复,军旁仍有近百颗石。一声声嘈乱之中,那人小品青茶,也见着我惊诧神色,便道:“有何疑问?”

  “有,汝为何人?”他轻弹竹杯之口,答:“人称匿竹先生—岳延钩。”方才答完,蛮夷号角疾鸣,不知何人暴吼一声“冲!此乃虚张声势罢了!”本要溃败的蛮夷闻这如雷吼声,顿时又生战意,拾几万人怒嚎着扑城而来!王彦阳恭在岳廷钩身后,慌忙相问:“如何?如何?军师到底如何呀!”岳廷钩道:“莫急,莫急,我军居高临下,都在意料之中。”他以竹杯对我,微微一笑。我顿时明白太多,这失策、溃逃、反击都在其算计之中,我性命对他只若棋子罢了。走至他身旁,我冷冷道:“给本校尉记着。”其后王彦阳指鼻相骂:“田下奴,速速听先生之令!”

  王彦阳对此人如此敬重,那军师必是个人物,我明大局为重,对军下令:“所有兵士拾掇弓弩,在此浩城城墙设防,一个蛮人也不准放入!”

  我也要亲登城墙,与岳廷钩擦肩时,闻他嘀咕:“年少轻狂,吾曾与陆姓之人西征,亲见炼狱之景,倒是那人,参年仍要分出胜负么...”此人并非好鸟,明知我中计,先前却未曾现身,我便问道:“八千条性命,对军师只如过眼云烟罢了。”岳廷钩握竹杯那掌,似颤了几分,仿佛为逝者悼念,他答:“岳廷钩何尝不想救人?八千兵士仍不是经校尉煽动才死?从尔眼中,才只当他们八千棋子而已。”我被看穿,听他继续道:“校尉此招虽险,却也甚妙,不至于被破,该是鄙人师弟在军中安插内奸。因此鄙人假装外出,蛮夷便大举进攻。”

  “于是蛮夷将计就计,军师更计一筹,顺手抓出内奸。”我答完王彦阳便催我御敌,岳延钩捊过胡子,道:“将军莫急,校尉眼下要抓内奸,敢问如何揪其出来?”“蛮夷虽蛮,可从不斩族人。倒是军师说的师弟为何?又如何担保内奸并非常驻城中?”

  “不错,鏖战参年的正是鄙人师弟...”城墙上万箭齐发,淹没于底下乌压一片,巨车猛烈窜动,痛击蛮海!岳廷钩望向浩城:“鄙人师弟生性多疑,本要孤注一掷,自要叫内奸借机重归蛮夷,此时遭此变数,定要再派内奸随军刺探。”

  那蔽天箭矢顷刻逼杀近千蛮夷,我与李奈交汇一眼,便会两意,一是放心,二是谢我赠与如此盛宴。铅空杀声之下,他眸子时而闪烁,简直与野兽无异。我不闻城外憾天动地的杀音,命逃回城中那两百余残兵列阵,临江仙来我身旁。岳廷钩说得不错,定有内奸,不然战时怎有蛮夷盯上我首级?我在两百人前踱过,端详每位兵士,终在一人前止了脚步。此人身壮腰阔,身上虽有凝血却不见创伤。我命其上前一步,他不言语,我便转声喝斥:“怎地!哑巴么!”

  话音刚落,闻一声蛮语怒嚎,那兵士竟拔刀直取我首级。白缨嘲风枪带着天吼刺击而来,直碎那口大刀,一并将那内奸胸口贯个拔凉。临江仙枪身一杵,我大声道:“军中出了叛徒,致吾等战友惨死。看看尔等身旁,哪个身上无创,便是该诛之人。”

  军中十几个叛徒顿时舞刀逃窜,哪来得及?两百余个兵士一拥而上,转瞬将十几人剁为肉泥。蛮夷统者果然多疑,狡兔徒有三窟,而其一留便是十余双眼。我正要离去,却闻人间喧嚣,有喊声传出“还有漏网之鱼!”见百余兵士围住一人,被围者着制式便服,不清面目,一柄七尺长刀斜入鞘中,蓄势待发。衣不染血,他是如何在乱军之中保一身无垢?那正是先前生劈蛮牛之人,我进人群之中,闻两人互侃“快快上前。”“不!”“为何?”“瞧那倭刀,可真够长诶,要去你去!”我赶紧推开两人,边大声命道:“退下!此人并非叛徒,尔等上城迎敌。”军中有人担忧,我道无碍,两百余人便匆匆离去。

  城外杀声震天,刀斧手车前大喝,唯有两者对峙—临江仙与持刀人。他们将万物排除于外,包括我。怪不得难辨面目,怪不得逝如鬼魅,那相以面具遮掩,面具白如北国飘雪,左额处饰一兽纹。我机缘下有知,纹为瓠,似犬非犬之物,谢苗族供其为神,定人间善恶。雪白面具之上刻有俩浑圆孔洞,不见眼眸,空洞幽暗,他如何看路?我不晓得,那眼洞似要将人吸入其中,而其中又为眼洞,直坠黑暗轮回之道。

  临江仙迸射一股杀气,青花衫随吐息起伏,枪尖凝血混雨水而下。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顿时意识到,那根底线一触即破。此刻就若两兽对垒,要先以势镇压对方。“装神弄鬼,摘下面具如何?”临江仙匀缓呼吸着,若青鸾喷吐冷焰。持刀者如面具下的幽黑般不可捉摸,甚至跨越三界之物。我身为人,全身都在作颤,戴面具的男人,浑身散发危险气息,同那把长刃,一近半寸,便被削个干净利落。

  “那便以枪摘下看看!”临江仙喊着,长枪径直刺他面门,面具人侧身闪过,临江仙再一抡,那几珠飞雨受枪激撞,直溅我左颊刺痛。这可要相距十步呀,我赶紧逃远以免受到波及。再见临江仙攻势凶猛,招招要命,一杆长枪带着天怒雨鸣,面具人每每都能以刀鞘相御。临江仙一枪回旋,面具人纵身跃起,在那瞬间,临江仙左脚一踢,长枪猛然扫向面具人下盘。

  狂刀出鞘!世上最快一刀不见锋芒,或是阴雨,或它已超越日行之速。白缨嘲风枪已成两段,从空中截落,临江仙肩口绽出血红,在那瞬间,以一当千的男人露出一丝惊讶。散在腰间的头发扬起,临江仙双手接枪,枪柄狠狠击在面具人胸膛。闻骨头断裂之声,面具人被逼退九步,方才站隐脚跟,而那面具之下的幽邃不改,连哼哧都未发出。

  临江仙冷冷望着肩头,脉络与血肉再偏三厘,左手便废。他双枪摆作十字之势。

  临江仙,枪倾尖,七里山塘桃花醉。枪为美人倾,尖作双浮屠,此人不止枪术高超,更以天下罕有的双枪成名!

  “短了几寸,却也凑合。”他脚下发力,直奔人前。面具人手握刀柄,置于腰间,亦狂奔相迎。两者交汇一刻,风云皆为之色变,汇一股电芒从九天劈下,将两者身影映为煞白!刀闪!枪击!那如奔雷般的激撞之后,一双枪架住一口刀!他如何做到?若对方为世上最快的刀,那临江仙可否拥有世上最利的眼?

  两者在雨中对视,一滴水珠从面具上凝落,空洞面具中传来低语:“很久,未杀过人了。”一句宛若天罚,临江仙胸膛猛地绽出大片鲜红,嘴里亦在咳血。

  我正欲上前,却见临江仙面带笑意,他道:“吾也有十余年,未曾尽兴了。”面具人背后爆出血洞,鲜血一直洒了数米。何等技艺!唯有快到一种境界,方能创其身,而不为所觉。两者撤下兵器,各自向后弹开数米。

  “有点意思,什么名字?”

  “瓠。”

  我不解,两人方才以命相搏,此刻却能侃侃而谈,便小心上前问个究竟:“继续呀!为何不打?”临江仙道:“他的刀,告诉我并不愿伤害任何人。”说罢临江仙又朝他问:“吾名临江仙,人赐的外号,瓠又为何?”我白他一眼,临江仙平日慵懒,此刻有人将他砍伤却顿生兴趣。

  瓠收刀入鞘,背身离去,落寞之影不愿谈及往昔,一字都显多余。“瓠...”我与临江仙都在喃喃,是谢苗之地,洪荒灾祸横行,神犬屠妖造福,定人间善恶,名曰“盘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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