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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一路上借罡风打磨真炁,其实已经疲累不堪。进得房中倒头就睡,恍惚中梦见雪丽立于一方大石之上,四周群狼环伺,场面十分危急。凌霄大喝一声:“畜生滚开!”就此惊醒。
醒来后发现天色已晚,落日余晖将窗户染得一片暗黄。凌霄长出一口气:“还好是个梦。”揉着眉心推门而出,凌霄大惊:“妈的竟然不是梦。”
小院中此时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看来全是各大门派的弟子。凌霄挤入人群,拉住一人问道:“这位师兄,不知此处发生何事,这么多人挤在一起?”那人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倒也不丑,只是眼睛小成了一条缝,看起来颇为滑稽。突然被凌霄拉住,那人也不生气,道:“小兄弟你也是来看热闹的?听说前面屋子里住了位冰国仙子,大家都是来求见仙子的。”
原来之前三人各自回房休息,雪丽百无聊赖之下想要出门看看这千年古刹的景致。没想到闲逛中被几个同样寓居于此的学宫弟子瞅见。几个男弟子惊为天人,遂上前搭讪。没想到雪丽不加理睬,径自离去。几人还不死心,竟然尾行至此,只求能再见仙子一面。
偶有路过之人询问,他们也如实作答。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年轻人精力旺盛,为了看热闹连命都可以不要——渐渐攒了这一院子的人,纷纷嚷着让仙子出来一见。
凌霄闻言火冒三丈,心道果然如此。再一看人群中连女的都有,不禁感叹雪丽师姐的魅力竟然大到男女通吃的地步了。气运全身,硬生生挤到人群前面,大声道:“都散了都散了,下雨了都回家收衣服去。”
众人一听纷纷抬头,晴空万里哪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纷纷怒斥凌霄胡说八道。为首一书生丰神俊朗,白衣飘飘,温声道:“这位小兄弟也是来求见仙子的?在下学宫杜子腾,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凌霄一乐:“我叫凌霄,我爸是大乾逍遥王凌春,这个小妞本世子看上了,你既然肚子疼就赶紧回家吃药吧。”
杜子腾俊脸一红,他平时最忌讳有人拿他名字开玩笑,不过美人屋前他也不好发作,强压怒气道:“我仙道中人逍遥世外,世子你又何必以世俗势力压人?况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强行霸占未必太不把仙子和这院中道友们放在眼里了吧。”
众人纷纷应和:“说的没错,逍遥王虽然势大,可我们修士不怕他!”“臭小子忒过霸道,仙子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你!”“就是就是,看你小小年纪,个子还没仙子高,真是痴心妄想。”
吵吵嚷嚷中忽见屋门戛然而开,雪丽缓缓而出。美貌不可方物,当真不负仙子之名。
话说雪丽出门赏景竟然遇到这种事,心中自然懊恼。屋外一帮登徒子盘桓不去,她本来打定主意闭门不出。后来听到凌霄到来,更听到他那一番霸道言辞,雪丽又是一阵娇羞,心道这师弟真是没正形。可再后来听到众人被杜子腾挑唆,纷纷对凌霄大加斥责,雪丽顿时心头火起,推门而出要替凌霄解围。
雪丽仙姿看得众人呼吸一窒,一时场中落针可闻。
却见凌霄笑眯眯道:“你们说的没错——在她面前,我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向雪丽递出手去,又道:“但我的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真炁流转,一束紫莹莹的花束在手中缓缓成型。
众人集体呆滞,几个女弟子更是看得满眼星星。
雪丽俏脸通红,接过那束花来放在鼻端轻嗅,仿佛那花朵真有香气似的。凌霄一把拉过雪丽小手,在众人注视下扬长而去。
借民国才女的经典情话装了个B,凌霄感觉自己走路姿势都变娘了,哦不,变文艺了。
两人登上寺旁一座山头下望,千年古刹在落日余晖的笼罩下分外安详,有一种令人震撼的静谧之美。
雪丽看得痴了,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凌霄抓着,只好轻咳一声,示意凌霄放开自己。
凌霄脸皮够厚,装出一副沉醉于美景之中的神态,故作不觉。
雪丽只好自己挣开,轻声问道:“这是什么花?”
凌霄浑然没有小心思被人看穿的尴尬,正色道:“此花名为紫罗兰,产自西方欧罗巴地中海海岸。中土并无种植,我是小时候在皇宫里见过一株贡品。在西方,它代表了永恒的美丽。”
雪丽听得出神,轻轻一叹:“哪有什么永恒的美丽呢?再美丽的花朵也都有凋谢的一天,就如同红颜转瞬成枯骨...”少女天性豁达,但毕竟多年笼罩于早夭阴影之下,得救之后于生死一事感悟更深。
凌霄连忙打断道:“师姐此言谬矣。这束花是我本命真炁凝结幻化,只要我还活着,它就永不凋谢;至于红颜枯骨——师姐你筑基有成,相信不用多久便可证就金丹大道。届时容颜永驻,又哪用担心光阴催人老呢?”
雪丽看着他稚气小脸上的认真表情,忍不住噗嗤一笑,道:“你今天怎么说话跟个大人似的,叫我好不习惯。”
凌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能在考验中飞速成长。”
雪丽一阵无语,无奈打趣道:“是够飞速的,筑基境界就能以真炁化物——被你这逍遥王世子看上,我这‘小妞’以后怕是没人敢招惹了。”
凌霄一脸大义凛然道:“师姐也不用谢我,作为同门师弟,为师姐挡下外人骚扰是我分内之事,义不容辞。”
雪丽彻底无语。
此时落日收起最后一丝余晖,天色越发昏暗,于是两人并肩下山。
刚一回到住处,大师兄秦岳就迎了上来,道:“你们两个叫我好找。我下午不过出去会了几个朋友,回来就找不到你们了。这菩提寺毕竟不是咱们白云山,禁地多多,你们可不要乱跑。”
凌霄雪丽相视一笑,怪不得下午那么大的阵仗也不见大师兄出面,原来“会朋友”去了。
“女朋友?”凌霄问道。
“男女都有。”秦岳答道。旋即又觉失言,瞪了凌霄一眼:“你小子管我会的是什么朋友!”
雪丽笑个不停,凌霄不依不饶:“唉,男大不中留啊。师姐,看来以后赡养师父的重担就要落到我们身上了。”
秦岳作势欲打,凌霄赶忙逃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继续嘲讽:“大师兄,你看你二师弟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小弟是真心替你着急啊。”他这话里的关系辈分极为复杂,外人根本听不懂——世间也少有清玄真人这样非要收自己弟子的儿子作关门弟子的荒唐师父。
三人笑闹了一阵,小沙弥送来斋饭。秦岳道:“师弟师妹,这菩提寺的斋饭颇负盛名,乃是菩提寺自家灵田种植,以独特方法培育。因为寺中弟子大多炼体,这斋饭格外壮人气血。师妹你身子孱弱,用这斋饭大有裨益。”
佛门炼体与道家锻体不同——道家锻体,乃是以本命真炁重开闭塞穴窍荡涤肉身,以至天人交感合一之境;佛门炼体则是以体术锤炼筋骨,铸就金刚之躯。
佛经中常见“般若波罗蜜”一词,意即以大智慧到达彼岸,而肉身便是舟楫。肉身越强,越有可能渡过生死之间的苦难之河,从而到达彼岸。当然,上了岸船就没用了,所以才有涅槃重生证就果位。
纯粹以肉身成圣者,凌霄前世见诸民间传说或小说演义的也就那么两三位——斗战胜佛与清源妙流真君自不必提,三坛海会大神只算得半个。为何?只因他“割肉刻骨还父”,得世尊“折荷菱为骨、藕为肉、丝为筋、叶为衣而生之”方才修炼成圣。
至于此界之中,凌霄就不甚清楚了。
话休絮烦,且说凌霄三人吃下这一席斋饭,顿觉神完气足,忍不住交口称赞。三人收拾停当,各自回房打坐休息。
第二天早上用过早饭,秦岳拉着师弟师妹出门,说是要去会一会此行同道。
大敌当前,儒道释三家至少在表面上做到了尽弃前嫌,可宗教隔阂又哪是那么容易消弭的?私下里还是各自抱团。
镇魔塔明日开启,今日道盟之内便要进行一次各大道门之间的“友好会晤”。
凌霄雪丽跟着秦岳来到一处颇大院落,进门后发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各大道门弟子成群结队围坐,看到凌霄雪丽到来,一阵窃窃私语。
秦岳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困惑。凌霄在一旁解释道:“昨日雪丽师姐出门赏景,不料引来一群狂蜂浪蝶堵门,被我打发了。”
“原来如此。各大道门这批新进弟子大都修行没几年,素质难免良莠不齐。师妹你不要在意。”
雪丽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又往凌霄身边靠了靠,引得场中众人一阵咬牙切齿。
凌霄不以为忤,反倒对众人的嫉妒目光甚是享受——没本事的才嫉妒,有本事的直接抢。既然你们没本事明抢,那暗地里的小手段我凌霄还真没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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